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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峰迴來時,艾莉絲正在公寓廚房跟人吵架。

對手是住在公寓一樓的索菲亞大姐,一個十三歲嫁人,生過五個孩子,養活其中三個,目前才二十幾歲卻老得像四十幾歲的窮苦女裁縫。

兩人口角的原因很簡單,公寓只有一個廚房,五六戶人家,二三十口人,平日燒水做飯全指望廚房裡三個爐子。

為了搶爐子,鄰居們就能打起來。

另外,燃料很貴,燒爐子的木柴也是各家自備。一樓二樓的住戶都是將柴火藏在自己屋內。

艾莉絲住的閣樓太小,她採購的木柴只能堆在廚房,少不了被鄰居偷偷拿去燒,今天居然燒沒了。

十幾歲的美少女外出一天,回來想燒點熱水卻發現自己活生生被欺負,氣得渾身顫抖,彷彿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

偷柴的索菲亞大姐個頭不高,卻能雙手叉腰,口吐‘芬芳’,能一口氣罵艾莉絲十幾句。

她從人品到相貌到家世再到私生活,罵到美少女話都說不順溜,活生生成了面紅耳赤的結巴。

周青峰迴來時,艾莉絲崩潰大哭,抹著眼淚逃回閣樓,趴在床上抽泣,“他們該死,都該死。我為什麼要幫他們?

一個個愚昧無知,蠻不講理,貪婪怯懦,集合了所有的人性罪惡,沒有任何值得誇獎的好品質。”

艾莉絲捶著床板低聲咒罵,一副心理破防的抓狂模樣。

周青峰將一本厚厚的羊皮書丟在床上,沉聲道:“我今天上街,聽到很多關於‘夜梟’的故事。

人們的觀點兩極分化。

有說‘夜梟’是暗夜的遊俠,是窮人的依靠,是權貴的敵人。也有說‘夜梟’沽名釣譽,傷及無辜,讓窮人替他承受權貴的懲罰。

艾莉絲,你為什麼選擇行俠仗義?又為什麼選擇住在這破公寓裡,忍受一幫斤斤計較且自私自利的鄰居?”

艾莉絲哭了一會,抬頭怒道:“小子,少給我講大道理。

我因為喜歡才暗夜出沒,因為安全才住這破公寓,因為融入才會跟樓下的鄰居吵架。

我若是不跟喜歡佔小便宜,喜歡背後非議的鄰居們吵幾架,她們就要懷疑我是不是正常人?進而要向街區治安官舉報。”

“看來你心裡很清楚,不需要我當人生導師提供情感價值。”周青峰朝床上坐下,又撿起了那本灰撲撲的羊皮書。

“我就是生氣,卻沒辦法撒潑罵人。”艾莉絲擦乾眼淚,湊前瞧了瞧,“這是什麼?羊皮書?你是從鸛雀大街的老侏儒霍格那裡買的吧?”

一句話把周青峰給整不會了,滿臉錯愕,“你怎麼知道的?”

艾莉絲反而樂了,“那個老東西一貫裝可憐賣假貨。無論誰進去,他就叫嚷‘經營不善,瘋狂打折,知識無價,揮淚甩賣’,只有傻子才在他那裡買東西。

對了,那傢伙特別喜歡找‘託’演戲,讓不明就裡的傻子覺著自己撿漏佔便宜。針對不同的傻子,他找的‘託’都不一樣。”

周青峰板著臉,內心受到暴擊。

艾莉絲察言觀色,嘆道:“唉......看來今天倒黴的不止我一個。說吧,霍格給你安排的什麼‘託’?讓我看看你上了什麼惡當,也好舒緩一下心情。”

“一個叫‘雷德爾’的傢伙。”

“神秘學協會的理事長?”

“你也遇到過?”

“哈哈哈......霍格的御用演員雷德爾,專門用來扮演粗俗無知的笨蛋,讓自以為聰明的傻子掉進陷阱。”

艾莉絲笑的好惡劣,把周青峰鬱悶死了。美少女繼續補刀,“霍格的招數說穿了一錢不值。

他會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擺在店裡不起眼的角落,這些物品也往往確實有不尋常的來歷,或者有某些奇異的特質,可實際上一文不值。

半懂不懂的菜鳥尋寶似得發現這些物品的奇特之處,欣喜之下會忽視其中瑕疵和謬誤,自我暗示發現了好東西。

霍格和他的‘託’就會在旁邊演戲,或催促,或咒罵,或遮掩,干擾傻子的現場判斷,讓他趕緊花錢買下。

大部分時候為了增加戲劇效果,霍格還會‘忍痛割愛’,給出最優惠的價格,讓傻子心滿意足的掏錢。

對了,你花多少錢買的這本破書?”

周青峰深深嘆口氣,“原價兩金鎊,老侏儒說可憐可憐他,一折保底甩賣,於是我掏了二十銀蘇。”

“二十銀蘇?”艾莉絲笑的在床上來回打滾,“二十銀蘇就買一本破爛?維克多,你可真是冤大頭啊!”

“我沒錢,用你給的錢付賬。”

啥?

美少女的笑容消失,翻身坐起,怒聲道:“我的錢?我給你的那一金鎊?你花我給的錢買這麼個破玩意?給我個理由。”

周青峰嘆氣道:“當時雷德爾氣勢洶洶來退五本書,我挑了一本覺著還可以的,對其施展鑑定術。”

“鑑定?”艾莉絲的情緒由低轉高,抓住周青峰的胳膊,激動的壓低聲音,“你這小子偽裝性太強,我竟然忘記你是個巫師。

你作為巫師肯定有專業學識,對吧?你能看好的書,必然有其原因,對吧?

難道霍格用來騙人的道具裡真有沒被辨識出來的寶貝?快說,你鑑定出啥結果?”

周青峰嘆道:“有一個魔法叫‘青銅豪宅’,施展後能創造出巨大如城堡般的異次元居所。

‘豪宅’內能容納上百人居住,空氣清新,溫暖舒適,還有足夠的隱形僕人伺候,吃喝不愁。

但這是七級魔法,需要高階巫師才能施展。

霍格的五本‘道具’書來自某個真正巫師的私藏,在其死後,被不孝子孫出售。

其中四本記錄的是對高階魔法的推測,唯獨第五本比較特別,除了介紹‘青銅豪宅’,還有死去巫師的小段自述。”

周青峰翻開羊皮書,將封面和書頁全部拆下,只保留裝訂線在手裡,並將其輕輕一丟。

“自述中記錄了一個降級魔法,鑑定術辨識出其名字,博薩卡的‘獨居木屋’。這應該是已故巫師畢生心血打造的魔法物品,就藏在書內。”

羊皮書的裝訂線落在地板上,隨即在閣樓臥室內化作一人高的微光入口。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周青峰伸伸手,帶著滿臉好奇的艾莉絲邁步走入其中。

微光入口後是另一個空間,面積不大,大概四五平米,有一個馬桶、一個洗手檯,一面浴室鏡,一臺洗衣機,一臺熱水器。

牆上掛著一排毛巾,洗手檯上擺著臉盆、沐浴液、洗髮水、‘大寶’。臺下是肥皂和洗衣粉。

“這是‘獨居木屋’?”

周青峰目瞪口呆,“衛生間。這東西在不同人手裡的效果大概是不一樣。到我手裡變異了,這是我的衛生間。”

馬桶能抽水、洗衣機通著電,熱水器在工作,這異次元的衛生間能正常使用。

問清楚衛生間內各項功用後,艾莉絲驚訝道:“你們巫師真奢侈,專門創造一個魔法來享受生活。

這洗衣機是魔法造物嗎?只要把衣服丟進去,它就能自己洗?不需要燒火,這熱水器能出熱水?還有這馬桶,不用擔心它被堵住?

至於這沐浴露......”

美少女在手心倒了些沐浴露,手指捻了捻,再看熱水器,她有了個大膽的想法,“維克多......”

周青峰哪能不明白,可他腦海裡正翻江倒海,“別人隨身帶一口樹、一顆泉、一座基地一畝田。我隨身帶個衛生間?方便隨時吃飯拉屎,是嗎?”

衛生間裡的東西沒法帶出去,但外面閣樓裡的東西能帶進來。

“艾莉絲,你有衣服要洗嗎?”

美少女隨即離開異次元衛生間,從閣樓木床下拖出個大箱子,裡頭全是沒洗過的衣服,大多是內衣褲。

“啊......怎麼這麼多?”

“因為我很難搶到公寓的水井,只能穿髒衣服,在鄰居面前扮演被欺負的模樣。可外套不換,內衣必須換。髒的又不能丟,只能塞進箱子裡。”

艾莉絲一股腦的朝洗衣機裡丟了幾十件內衣褲,周青峰教她設定水位,放洗衣粉,然後自動清洗。

“這魔法能持續多久?”

“按書上記載,原版‘青銅豪宅’能維持一天,這簡化版能維持幾小時。”

“屋內這些東西用完怎麼辦?”

“每次重啟,屋內物品會重置的。”

洗衣機‘嗡嗡嗡’的轉,艾莉絲試了試熱水器,回頭道:“維克多,你出去。”

周青峰乖乖離開,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見到渾身清爽的美少女再次出現,煥然一新。

“我以前時常能聞到身上發臭,忍無可忍才燒水擦拭清潔身體,頭皮發癢了才洗個頭。就這樣還要跟樓下鄰居吵來吵去。

現在舒服啊,我再也不用去搶廁所,搶廚房,搶燒水了。你這異次元衛生間裡的熱水用之不竭,完全不用再為些許小事煩惱。”

痛快洗澡的艾莉絲感覺自己每個毛孔都在歡呼,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扭了扭腰,窈窕身姿散發青春活力。

周青峰瞧得直愣神,“衛生間雖好,但你還是得時不時跟鄰居吵一吵,否則他們會懷疑的。”

“當然,不用你教,我住在這裡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特別之處。不過這異次元衛生間是真的好,太神奇。”

洗完澡,艾莉絲從洗衣機裡把幾十條內衣褲拿出來晾乾,搞得閣樓臥室內猶如蝴蝶飛舞,彩旗飄飄。

“小色鬼,看什麼看?快滾進衛生間去把自己弄乾淨。我還有個事要提醒你呢,託比兄弟很可能已經醒了,你的身份隨時可能曝光。

天黑後,我們最好去趟‘公理教會’的診所,有機會就幹掉那兄弟倆,解決後患。”

周青峰點點頭,進了衛生間,想的卻是:“我這地方能不能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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