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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一臉茫然的看著陸瑤琪,一時之間,他差點分不清楚到底是陸瑤琪說的是真的,還是他的記憶是真的。
謝培培和陸瑤琪還在聊著天,謝培培問道:“陸瑤琪,你是全家移民英國嗎?最近這幾年,移民這個話題在國內很流行的,我們洛城一中也有不少學生說他們父母準備帶他們全家移民國外的。”
“不是,我是在英國讀書,”陸瑤琪回答道:“劍橋大學青山學院,我今年上大三。”
謝培培驚訝道:“啊?那你是跳級了嗎?你們是同學,可是江南岸他現在才上高三,你比他整整高了三個年級。”
“哦,我們不是同班同學,”陸瑤琪圓謊圓得很快:“我是他師姐,他小時候總是喜歡跟在我的屁股後面玩,打都打不走。是不是啊,江南岸。”
江南岸不知道她這樣說的用意,下意識地點點頭說道:“是的,師姐。”
陸瑤琪立馬就樂了,回頭笑著摸了摸江南岸的腦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吃到了小雞崽的小狐狸。
三人走到了步行街青石板路的分岔路口,江南岸和謝培培繼續往前走,陸瑤琪則是蹦蹦跳跳地上了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臨上車前,她從車裡拿出一部全新的摩托羅拉V8翻蓋手機塞到江南岸的手裡,說道:“江南岸,我先走啦,晚上等我電話。”
江南岸看著陸瑤琪的身影在夕陽中越來越遠,他忽然覺得陸瑤琪可能會又一次自此消失,隨著她一起消失的,還有他人生中的另外一種可能。
“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是又一次?難道之前就曾經有過一次?”
江南岸的心中亂糟糟的,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聽到屋子裡丁雨晴不知道怎麼回事著急了,和梅姨劇烈地爭吵了起來。於是他便沒有開門,而是轉身進了消防通道,順著樓梯一路而上。
這幢位於洛城市中心的高檔住宅樓足足有三十三層,江南岸沒有搭乘電梯,而是從他所住的十六樓一層一層地開始地往上爬。頂層的天台是嗡嗡作響的電梯機房和各種各樣縱橫交錯的水電暖氣管道,小區的物業在這裡安裝了兩道對開的鐵門,平時的時候用一條很粗的鐵鏈鎖著,上面還貼著一個《嚴禁進入》的警示牌。
其實即便是沒有這個《嚴禁進入》的警示牌,也很少有人會往上面去。因為通往頂樓的樓梯間在夜晚的時候很有恐怖片的氛圍,昏黃的燈光,破舊的大腦袋顯示器,瘸了兩條腿的木質茶几,張著大嘴的爛皮革沙發,捲起來露出半張臉的面目猙獰年畫......所有的東西上面都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間隙小的讓人幾乎就沒有落腳的地方。
江南岸輕車熟路的在這些垃圾的間隙中間跳躍,就像是一隻靈活的小老鼠,這些垃圾就組成了他通往鐵門的橋樑,他記得這條路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落腳點,就像是一條救贖之路一樣,幽暗的燈光中,鐵門外星光璀璨。江南岸從兩道鐵門之間的那個縫隙中鑽了出去,站在滿天的星光之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俯視著腳下洛城這座古老的城市。
現在的他終於得到了救贖!每當這個時候,江南岸就會有一種想要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衝動,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頂樓凌冽的風,感受著這座城市一年四季的變化。風帶來城市的味道,有時候是香甜的五月槐花,有時候是濃郁的八月桂子,有時候是四山晴翠,有時候是十里荷花,而有的時候則是孜然和辣椒,還有花生米和菠蘿啤......
江南岸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擁抱著凌冽的風開始往前走,到了第一百一十步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睜開眼睛他已經走到了天台的邊緣。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天台的邊沿,將兩條腿伸到天台的外面懸在空中坐下,這樣他距離地面就足足有了近百米的距離。他非常喜歡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乘著風飛向高處的小鳥,危險且輕盈。
凌冽的風託舉著他的身子,夜幕降臨,整個城市的燈都亮了起來,商業街五光十色的霓虹和住宅區璀璨的萬家燈火雜亂地拼湊在了一起,顯得虛幻且不真實,由高樓大廈組成的城市天際線隱匿在遠處虛幻的燈光之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座被束縛在光影之中的牢籠。遠處是一個連線高架橋的十字路口,車流在紅綠燈的路口匯聚成了一條長長的光龍。綠燈亮起的時候,光龍忽然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直行上了高架橋組成新的光龍,另一部分則是左轉開始尋找自己的出口。
江南岸坐在天台的邊緣上,晃盪著兩條腿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尋找著自己的出路。這一刻世界在他的眼中似乎也分裂成了兩條路,一條指向幻境一般的青山學院,那裡綠草茵茵花開平野,一條指向了謝培培,那裡不但美好而且溫馨,關鍵還很有愛。
下午陸瑤琪坐車走了之後,謝培培忽然提出想要去河邊看看,於是江南岸便陪著她走下了河堤。看著河邊青草地裡盛開著的小雛菊,謝培培非常的高興,她摘了很多小雛菊和她買的風信子放在了一起,然後她就抱著新的花束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憂鬱地看著清澈的河水,和水裡自由遊弋的小魚。
謝培培脫掉了鞋子,她將腳泡在清澈見底的水裡和江南岸說著話。她說高考結束上了大學以後大家就會分開然後各奔東西,有的可能以後就只有寒暑假的時候才會再見面,有的也可能很久都不會再見面,她還說很多原本很要好的朋友都是這樣慢慢開始變得陌生的,直到有一天徹底從彼此的生命中消失,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說。
謝培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看向河水的眼睛裡寫滿了難過,比起她那天下午她坐在教室裡讀《羅密歐與朱麗葉》時候更甚。
江南岸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懷裡抱著的風信子和小雛菊,他忽然想到了在英國風信子是婚禮上必不可少的一種花卉,無論是作為新娘手中的手捧花,還是作為新娘婚紗和頭冠上的配飾花朵,都能夠彰顯出其象徵純潔愛情的花語含義。而小雛菊則是象徵著永遠的快樂,傳說中小雛菊是自然精靈的化身,它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森林中、草叢裡,所以小雛菊的花語繁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種就是:我暗戀你,那麼,請問你愛不愛我?
江南岸不確信這是不是謝培培對他的一種暗示,但是在他的心裡卻隱隱約約有一隻小雀在歡呼雀躍,他看著憂鬱且哀傷的謝培培,忽然很衝動的想要對她說,謝培培,我永遠都不會從你的生命中消失。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江南岸掏出了手機,話筒的那一頭傳來陸瑤琪的聲音:“是江南岸嗎?”
江南岸撓了撓頭,說道:“是我啊,不是我還能是誰?這電話不是你給我的嗎,別人又不知道號碼。”
電話裡,陸瑤琪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說道:“江南岸,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跟你說一聲,列昂諾夫教授接到學院的通知明天一大早就要飛往北京了,所以他讓給我給你打電話問你一下,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江南岸一下子就慌了,他急切地說道:“能不能等到過完明天再說啊?明天是禮拜天,我......”
他想說的是明天是禮拜天,他們愛蓮社組織了一場週末聚會活動,他要在活動上幹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然後他就知道謝培培對他的態度了。如果謝培培也喜歡他,他表白成功了,他就留在中國陪著謝培培一起結婚生子慢慢變老。如果謝培培不喜歡他,他表白失敗,那他就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跟著陸瑤琪灰溜溜的去往英國,從此再也不會回來,只在他們洛城一中留下一段繼“崔鈺學長”之後的另外一段傳奇......
但是陸瑤琪卻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她毫不客氣地地打斷了他,語氣冷冰冰的說道:“不能,列昂諾夫教授明天一大早就會離開洛城,所以你必須現在就要做出決定。江南岸,你是選擇我們,還是選擇謝培培?”
江南岸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一眼夜空下的城市,然後說道:“好吧,那我知道了。”
陸瑤琪疑惑的問道:“你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江南岸回答道:“我的意思是實在不行那就算了吧,反正我對出國留學本身也沒有什麼興趣。我挺喜歡洛城的,我也挺喜歡謝培培的......”
“江南岸,那個謝培培長得無非也就那樣嘛,跟我比可差的太遠了,”陸瑤琪說道:“我再奉勸你一句啊,你想好再說,青山學院的大門只會對你敞開一次,然後就會永久關閉。”
江南岸無所謂地說道:“沒什麼好想的了,關閉就關閉吧。師姐,你是長得比謝培培好看,可是那並不代表著我就會喜歡你啊。”
“M的,算你小子狠!”陸瑤琪似乎是怒了,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臭小子,這是你說的啊,再見!M的,再也不見!”
中州國際酒店的總統套房裡,陸瑤琪將電話狠狠地扔到了沙發上,一旁的列昂諾夫神情緊張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小琪,江南岸同學他是怎麼說的啊?”
“那小子說算了,他已經決定要放棄我們青山學院了,”陸瑤琪氣鼓鼓地說道:“教授你明天還是按照原計劃飛往北京吧,反正你就算是留下了你也搞不定。”
列昂諾夫是真的著急了:“可是院長大人他......”
“這時候就算是院長那個老傢伙親自來了也沒用啊,”陸瑤琪皺了皺好看的眉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都不是謝培培啊,不然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列昂諾夫一臉茫然的問道:“謝培培是誰?我對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陸瑤琪無奈地說道:“你當然有印象了,那可以一個僅憑一己之力就輕鬆擊敗了我們整個青山學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