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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太妃忽然不敢想下去。
她捂著劇烈跳動的心臟，壓著恐懼開口否認：
“你多想了，我不過是個縮在壽康宮等死老太婆，怎敢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得為曜兒著想。他從前得罪過你，今時在封地處處被打壓，我別的不求，只求他日子好過些便心滿意足。”
話趕話到現在，她沒在用虛偽那套，而是直言不諱點出得罪過皇帝之事。
虛虛實實，轉變態度比一味虛偽更讓人取信。
尉遲恭冷笑一聲，卻根本不聽她的狡辯：“你與後宮何人勾結，那人許了你什麼好處對付後宮妃嬪？”
端太妃心漏一拍，忽然驚覺發現尉遲恭此行並不簡單。
除了追查安定王小時大病的陳年舊事，恐怕最後這個問題也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她有些慌亂的避開眼神，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洩露端倪：“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呵！”尉遲恭見此情景當即不多言，大步跨過地上的婆子，朝外乾脆吩咐：
“來人，召二皇兄進京，便說太妃想他了。”
端太妃心頭大駭，若是把她兒子召回，以尉遲恭的個性，只會落得一輩子圈禁的下場，那便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這回她真是怕了，起身踉蹡的往前追去，激動的道：“皇帝，你要做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做，他只是安安分分在他封底做個無足輕重的王爺，你為何還不肯放過他？你要衝就衝著我來……”
為何？因為二皇兄從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外地的渡鴉出現在宮中，就是最好證明。
尉遲恭走到殿外站定，頭也不回冷聲問：“後宮和你勾結的人是誰？”
端太妃追到門口，嘴裡正胡亂的說著話，聞言聲音戛然而止，再也說不出來。
她是可以胡謅一個人，可她根本不可能瞞過眼前的人。
尉遲恭見狀，冷笑道：“還不肯說，看來那人比朕想象的要重要。”
他心中已有判斷，大步朝外走去。
端太妃頹然的停在原地，她清楚皇帝在拿尉遲曜逼迫她說出。
可是她不能，如果說了，不單是她，她的兒子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兩全法子？沒有……
端太妃太瞭解皇帝的強硬霸道了，他心中的兄長唯有尉遲旭一人，對其他藩王根本不念絲毫兄弟之情。
如果她不說，皇帝真的會將尉遲曜召回圈禁起致死。
是不是隻有她死了，皇帝逼迫不了她，她的兒子就能保全了？
端太妃忽然有些茫然，她這一生汲汲營營機關算盡，如今竟要死在一個小兒的手裡嗎？
尉遲恭卻似知道她在想什麼，離開前好心囑咐：“端太妃，你不會自縊陷朕於不義吧？二皇兄回京奔喪，朕可不好交代。來人，從今日起看好端太妃，莫教人有個閃失。”
將她的後路徹底斷了，連死都不能，召尉遲曜回京已成定局，軟禁她已成定勢。
殿外有人朝端太妃迅速走來，那是皇帝昨日派到她身邊的眼線。
端太妃心頭湧上陣陣絕望，她忽然哈哈大笑，眼神多了一抹狠辣。
她撕下那層最終的面具：“哈哈哈，皇帝小兒你來根本不是為了查尉遲旭的病因麼，而是為了你的皇權，怕我兒威脅到你！”
“可笑啊可笑，最沒資格追究安定王那場大病的人就是你，你才是那場大病的最大受益者，是他殘廢了才輪到你做太子，不然哪裡有你的份，你竊取了他的皇位！”
“臨了他為了你請命鎮守邊境，卻遭大火橫死邊關，骨灰都不剩。哈哈，虧你假模假樣裝作關心安定王，可你才是真正害死他的兇手啊，若他只是個逍遙王爺不去邊關受苦，如今還好生生活著哩！”
“皇帝小兒，他心愛之人都被你搶了去，死前都未曾娶妻，你有什麼資格面對他，你若還有良心，明天的祭日上問問安定王死得可瞑目甘心……”
身後歇斯底里的尖銳惡毒話語傳來，尉遲恭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很清楚那是端太妃用來亂他心智的攻心之言，句句狠毒，直指他是罪魁禍首，是真正害死兄長的人。
其中提到安定王心愛之人指的清妃，尉遲恭是偶然知道安定王有意清妃。
可惜造化弄人，還不等太后聘下便出了事。
事後也不知清妃和安定王說了什麼，安定王轉身來求尉遲恭納了清妃。
那時尉遲恭察覺發生的事和陳家脫不開干係，清妃或許不簡單，思來想去不放心人留在安定王身邊，才答應下來。
最後他提了一個要求：陳家女兒必須抹去，往後世上只有清妃。
這一招徹底絕了陳家的幻想，也讓清妃沒了家族依靠。
這些太后都是知道了，故而對陳家十分心寒，為了將陳家之女送入宮中，群狼環伺之下，竟連兩個外孫都算計，不過最後未能如願。
當年太后想定清妃給安定王這事雖然隱蔽，但老對頭端太妃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事情經過並非如她所說是尉遲恭搶的，她明知道還這麼說，就是為了報復尉遲恭。
尉遲恭也清醒端太妃故意歪曲事實顛倒黑白就是為了刺激他，讓他不好過。
但偏偏這種簡單的小伎倆奏效了，事實是曲解的，而結果呈現在世人面前的確實如此。
尉遲恭控制不住去想，如果他兄長沒病那一場，腿一直好好的，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再登上皇位。
那麼如今人是不是還好好的？
他會像他兄長一般，助尉遲旭成為一代君主。
待兄長位置穩固，他便隱退朝堂，那時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可是沒有如果，如今斯人已逝，徒留生者傷悲，何其無奈。
尉遲恭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起了當年尉遲旭離開時的情景。
彼時盯著太子之位的皇子很多，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尉遲旭主動請封離開，讓其他皇子沒了留下的藉口，只能跟著分封出去，不能在京中攪弄風雲。
這是為了他。(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