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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夢情在失去行動能力後,靠在床上,似乎思維能力因此更勝一籌。
莫非這就是,雙腳離地了,病毒就關閉了?
還是說,像失明的人往往聽力更靈敏一樣?
天夢閣的人,相信萬事萬物不過虛幻泡影,如露珠與閃電一般存在短暫,轉瞬即逝,卻又追逐虛幻,相信“萬源發於心,一切由心造”。
而梁州縣中,有些類似的,竟然就是和尚廟。
不過,和尚廟的話,裴夢情忽然又覺得,和尚廟,不會就是天夢閣的勢力吧?
往遠的地方想,說不定,天夢閣正是起源於和尚廟呢?
“那麼,派誰去做這件事呢?”小日問。
“不用我們幾個,小日兄,你可以聯絡王元白總捕頭,失業者救助站不是還在他們手裡控制麼?釋出相關任務,要求就寫定東城寺、男子漢哲學會、平等會這些組織的成員可以接受工作委託,到潁川路‘駐紮’一段時間。”
“嗯……東城寺廟我可以理解,但是後兩個是為什麼呢?”
小日問出了其他幾人心中同樣有的疑問。
“單從種族來說吧,根據不同的特點,可以劃分出許多不同的種族,比如說,我們人類和你們貓族,到這裡其實差不多就可以了,但又有許多表面特徵與外在附加,可以進一步區分。
“比如說,你和橘局是橘貓一派,而人類則可以按照不同地域,自行劃分為‘冀州人’‘徐州人’之類的,也可以按照東南西北劃分八個方向,這些都無可厚非。
“但有些目的不純的進一步劃分,就明顯有問題了,你見過平等會這樣的嗎?如你們所說的情況,他們先是將人劃分為城裡人和鄉下人,然後又各自劃分出男女,根據身高、長相、心理特徵、生理特徵、治理情況、財產情況,劃分出無數個小門類。
“自娛自樂也就算了,可他們用各種非議的方式,摘選特徵,將人群劃分為一個個特殊的小群體,然後宣稱要天下和平,使得每一個特殊的小群體都獲得平等位置,難道不是很可笑嗎?
“把原本就正常的人們,劃分成一個個群體,對這個說‘我們取向為女的新女性要團結在一起’,對那個說‘我們不是禿頭,我們只是毛囊健康不良者,要抵制禿頭這個詞彙’,這樣的標籤化,分割種族,再黨同伐異,不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嗎?
“而這,本就是十分魔幻的一件事,是從現實中創造虛幻的事,追求可笑虛無的目標,這麼一想,是不是覺得跟和尚廟很像呢?
“我記得,和尚們,也分什麼羅漢、菩薩、修羅、天人之類的吧?”
聽到裴夢情這一番暴論,小日他們都沉默了。
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是合理評價,還是邏輯強)暴,但聽了之後,又都覺得有道理,找不出什麼站得住腳的反駁理由。
而且,經過裴夢情這麼一說,許多事情,似乎都變得不對了。
比如說“閨閣會”,倡導所有小姐、婦女、貴婦們都聯合起來,將男性從王朝統治者的位子上趕下去。
憑什麼上千年來,都是男人做皇帝?皇帝輪流做,就不能輪到她們嗎?
只是,她們的理念越來越激進,越來越偏離追求平等對待的初衷,最終與“天下兄弟會”這類組織不斷髮生矛盾,不斷衝突,卻又各自壯大,不斷將自身理念傳遞給同性別的所有人。
那麼,長時間發展下去,最終會怎麼樣呢?
恐怕男人和女人將會成為彼此最大的敵人,不通婚、結婚,如同世仇般互相攻伐,最終王朝的新生代越來越少,不再有新的人類出生。
人類群體急速縮減,最後將城鎮與村落全都還給野獸,忘記祖輩篳路藍縷開闢生存之地。
然後呢?最終退化到放棄剩餘、只有單一性別的原始部落嗎?
那樣的話,人類社會與文明,就真的毀了。
這一理念,與清剿叢集的理念重合度非常高。
八十年前,宦官與士族之間兩敗俱傷,趁機入主洛京,無惡不作的呂太師,便是清剿叢集的人。
他們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殺良冒功,築成京觀,呂太師本人更是暴虐,在眾臣面前談笑間烹煮政敵,穢亂後宮,夜宿龍床。
甚至最後,一把火燒了洛京,使得無數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他們佔據司隸的那幾年裡,司隸地區的人口驟減八成!
前魏武帝手下的謀士裡,周誠同樣是清剿叢集的成員。
當時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軍閥相攻,武帝盤踞兗州,時年大旱,蝗蟲成災,軍中糧食短缺,周誠便屠戮幾城百姓,作為“肉脯”以充軍糧……
甚至可以說,清剿叢集是比其餘三個邪惡組織更加邪惡與殘暴、最沒有人性的組織。
管中窺豹,見微知著,以小見大,從大周王朝的許許多多令人費解的奇異事件中,又有多少組織,背後站著清剿叢集、天夢閣、暗夜混沌者以及虛無之門這樣的邪惡組織呢?
又有多少不同群體之間的衝突事件,是因為背後的邪惡組織利益衝突造成的呢?
想到這裡,眾人更加沉默了。
在這樣可怕的設想之下,似乎梁州縣的滅縣危機,也不過是絕望之中的一個小事。
甚至東方明甫開始覺得,就算拯救了梁州縣的百姓,百姓們未來也不一定會感激他們。
等大周王朝淪為地獄般的世界,百姓們估計會面目猙獰地質問他:
“為什麼不讓我們解脫,為什麼強迫我們留在地獄受盡折磨?”
小日爪墊兒放出金光,輕輕拍在東方明甫和章光易背後,這才讓兩人精神重振一些。
裴夢情也知道這種事情越想越絕望,還不如適當地想一些“正能量”的事情,說道: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難道你麼你這兩個讀書人,還不如我嗎?”
“慚愧慚愧。”東方明甫擦掉額頭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
章光易也是如此,一方面為自己竟然忘記讀書人的終極理想而羞愧,一方面又因為自己身為讀書人反倒不如裴夢情這類“武夫”通達而羞愧。
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是以小群體自居,黨同伐異,瞧不起“非讀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