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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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這邊。
陸夫人坐在沙發上，一邊沏茶，一邊與陸景炎談話。
“那位顧家大小姐模樣還算不錯，就是從小沒跟在父母身邊，也沒受到過好的教育。”
陸夫人並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但在教育背景方面，多多少少是在乎的。
他們陸家身份地位在北城說二，沒人敢稱一。
她並不在乎女方的家世，但要是文化程度相距太大，總是不好相處的。
想起餐廳裡，顧清說她是耶魯大學畢業的，陸夫人心思淡然。
“顧家那孩子，謊撒的確實有些大了，不過沒關係，這些都可以等她嫁過來後，好好調教扭轉回來。”
她遞給陸景炎一杯茶，陸景炎接過，搭在雙腿上。
他一隻手託著杯底，一隻手掌著茶蓋，低沉的嗓音緩緩而出：“她沒有撒謊。”
聽了他這話，陸夫人倒茶的動作頓住。
她放下茶壺，問他：“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她沒撒謊？”
陸景炎沒再開口，他垂下眼眸，視線落在茶杯邊緣的那滴水珠上。
腦海中卻是浮現顧清與他對話時的模樣。
她蹲在他面前，抬頭看著他，細長的手搭在他毫無知覺的雙腿上，認真地承諾：“我會幫你。”
在這之前，他並不認識她，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但有些人似乎就有種特別的魔力，很微小卻很堅韌的魔力，會讓人很願意相信對方。
而顧清就有這種魔力，從她開口說自己是耶魯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就沒懷疑過她。
那樣一雙乾淨的眸子，那樣真誠的眼神，他覺得，她不屑於撒謊。
陸夫人見陸景炎沉默，忽然想起剛才顧清跟他單獨聊了一會兒。
或許是她那時對他說了些什麼。
自從那場車禍之後，陸景炎的脾氣變得更加孤僻寡淡，時常聽他只說一兩句話，忽然就沒了興致，然後默不作聲。
陸夫人張了張嘴，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終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不管這顧清到底撒沒撒慌，既然註定了要成為她陸家的兒媳婦，以後好好教育就是。
自然，陸夫人是不信那話的。
畢竟當時那丫頭說自己是耶魯大學畢業時，葉之雪意外的態度太明顯了。
以葉之雪那種愛顯擺的作風，顧清若真是耶魯大學畢業的，只怕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有那樣優秀的女兒，她又怎麼會捨得不帶在身邊。
也不知道那丫頭跟兒子說了什麼，竟然讓她聰明銳利的兒子也信了她的話。
-
顧清躺在床上，看著不久前跟陸景炎加上的微信。
她沒多猶豫，點進對話方塊給他發訊息。
【到家了嗎？】
陸景炎看見這條訊息，蹙了下眉，思考了一會兒，回了一個字。
【嗯。】
看見這個字，顧清突然笑了起來，以前追她的時候，話可沒那麼少。
她的微信是一個純白色的頭像，而陸景炎是一個純黑色的頭像。
如果放在別的男人身上，這種回答不是故作高冷，就是不耐煩想快點結束聊天。
但陸景炎真不是，他就是這樣的人。
對不感興趣的人，態度永遠冷淡。
顧清清楚他的性格。
她問道：【把你的病例單發給我看看。】
陸景炎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了下。
陸家給他請過的名醫數不勝數，但最終都沒治好他的腿。
陸景炎不是沒期待有天能和正常人一樣下地行走，但他經歷過太多次失敗了。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被薄毯遮蓋的雙腿上，眉頭緊鎖。
他應該再嘗試一次嗎？
正當陸景炎陷入困惑時，手裡握著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點開看了一眼，顧清發來三個字：【相信我。】
明明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陸景炎感覺胸腔被一股熱流充斥。
陸景炎眸色變深，他真的還能再站起來嗎？
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摩挲，他想，已經失敗了那麼多次，或許……也不差這一次。
他應該試一試。
顧清躺在床上等了大致五分鐘，終於收到了陸景炎發來的一份檔案。
她不覺揚起唇角，回覆他：【給我點時間，等看完病例，我再跟你商量治療方案。】
陸景炎回覆：【好。】
這句話後，顧清沒回復了，陸景炎也沒再說話。
顧清仰面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兒，想起過去的種種，還是忍不住問他：【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那時，都已經準備答應他的追求了，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讓他們沒了聯絡。
看見這句話，陸景炎回想起跟她在香豐閣單獨談話時，她也問過他，是不是不記得美國唐人街發生的事了？
陸景炎蹙眉仔細回想，可對於顧清還是完全沒有印象。
他疑惑地說道：【抱歉，我沒什麼印象，你以前認識我嗎？】
果然如此。
這是顧清看見這個問題的第一反應。
那場車禍讓陸景炎失了憶，但在他的記憶中，他是沒有失憶的。
所以他只是簡單地以為，自己以前見過他，而他沒見過自己。
這種情況有些複雜，好似只忘記了她一個人。
看來得一步一步慢慢治療了。
【算了，以後再說。】
顧清忙著看病歷，現在主要問題是他的腿，記憶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陸景炎看著聊天框裡顧清發來的這句話，薄薄的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
晚上，顧若從外面回來。
她身後跟著兩個傭人，傭人手裡捧著快高出頭頂的書籍，這些全都是各國醫術大師的著作。
她自己懷裡也拿著一本七八厘米厚度的醫書，能被她單獨捧著的，是她最喜歡的。
看見葉之雪坐在沙發上，顧若連忙跑過去跟她分享。
“媽媽，你看！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我偶像Evelyn的出版書了。”
顧若一邊說，一邊翻開給她看：“他的作品真的很棒，而且每一次的見解都特別厲害，我覺得他都堪稱當世華佗了！”
說到這，她又皺起眉毛嘆氣：“但是他實在是太神秘了，從來都沒有露過面。除了一個英文名，國籍、性別、長相，我們對他一無所知。這麼厲害的人，要是可以跟他見一面就好了。”
顧若從小到大學習就好，一直都不需要葉之雪操心。
看見女兒這麼用功，葉之雪十分欣慰，摸著她腦袋笑著說道：“我們家若若真乖，不僅學習認真，還聽話懂事。”
家業是要給兒子繼承的，所以女兒不需要學習怎麼管理公司，只要能在某些領域有些名氣，讓她臉上有光就行。
她停頓了下，想起顧清那張冷冰冰的臉，冷聲說道：“不像你姐姐，一天到晚，變著法兒的氣人。”
還好兒子只是皮外傷，要是傷到根本，她要顧清付出代價。
聽見顧清被葉之雪罵，顧若心裡莫名舒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