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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李昂，我們回到王城了。”
在瑪蓮妮亞一聲聲關切的呼喚中，李昂從昏睡中醒來。
充斥大量灰塵的空氣不斷刺激鼻腔，導致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抱歉，沒忍住。”
“沒關係。”瑪蓮妮亞仔細檢查他的身體情況，確實沒有異樣才終於放下心來：“你遲遲不醒，我有點擔心。”
李昂慢慢坐起身：“剛才離命定之死太近，被衝昏過去了，所以睡的有點久。”
瑪蓮妮亞面色一冷，厲聲教訓道：“太冒失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接觸那麼危險的東西呢，萬一出什麼事”
“下次注意。”李昂嘴上做著保證，實際在感受身體的變化。
其實他撒謊了，昏迷這麼久的真正原因，是他截留了一部分本應釋放到交界地的命定之死。
“我敬愛的大舅哥呢？”
瑪蓮妮亞揚了揚下巴：“在前面。”
李昂轉頭回望，果然看到了身形極其醒目的拉塔恩。
與此同時，也看清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王城羅德爾。
曾經盛放柔和光芒的黃金樹，如今通體赤紅，覆蓋著半片天空的繁茂枝葉燃燒著熊熊烈火，連帶大半蒼穹映成紅色。
無數閃爍的火星從樹冠飄漂落，佔據了全部視野。
城中那些富麗堂皇的建築早已毀於一旦，被層層灰燼所掩埋，偶爾能在灰燼堆中發現幾片金色瓦礫，述說這座王城從前的輝煌與榮光。
嗆人的濁風與枯乾的葉片，時不時掃過陰沉大地，儼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化為灰城的命運。”
李昂的語氣略帶惋惜。
作為此地領主的瑪蓮妮亞倒是很看得開，反過來安慰道：“黃金樹實在太大了，王城距離又近，首當其衝會受影響。”
“等徹底燒完以後，再慢慢清理修繕吧。”
“你昏迷的時候我到周圍檢視了一下，聖樹軍和城內居民應該提前撤出去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李昂拍拍屁股站起身：“那人現在都去哪兒了？”
瑪蓮妮亞搖搖頭：“不知道，還沒來得及聯絡他們。”
李昂聞言喚出巴耶克：“去城外看看，如果遇到尊腐或者聖樹軍問一下具體情況。”
巴耶克變成巨鷹飛離王城，他則和瑪蓮妮亞走向拉塔恩。
“大舅哥，看風景呢？”
正在遙望黃金樹的拉塔恩回頭：“確實是道非比尋常的風景啊！”
接著關心道：“你身體沒事吧？”
李昂伸個懶腰：“從來沒這麼好過！”
“那就行。”拉塔恩滿意地點點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沒法和菈妮交代。”
瑪蓮妮亞這時突然問：“對了，菈妮為什麼沒有一起來？”
拉塔恩看向妹夫，意思是你問他。
“菈妮出遠門了。”李昂隨便找個理由，然後提議道：“拒絕的刺應該被燒掉了，要去看看嗎？”
“好。”拉塔恩立刻回應：“剛才如果不是等你甦醒，我早去了。”
瑪蓮妮亞本想再詢問一些有關菈妮的事，可見李昂興致不高，遂作罷。
之後，三人翻越高高的灰燼山，前往樹腳平臺。
女王閨閣與後方的平臺由於位置足夠高，沒受太多影響，基本還維持原貌。
拉塔恩很久沒來過這裡，沒想到再來已是物是人非。
他滿臉感慨地抬頭望向黃金樹。
雖然表皮燒的通紅，猶如一塊快要融化的烙鐵，但通往內部的通道仍發出金色的刺眼強光，令人難以直視。
李昂走到他身邊：“成王的最後一步啊，不打算進去看看？”
拉塔恩打量紋絲不動的兩人，十分疑惑地問：“難道你們對王位沒有想法嗎？”
李昂撇撇嘴：“王可沒那麼好當，尤其是交界地的王，再說我自由散漫慣了，可不能被一頂王冠束縛。”
瑪蓮妮亞伸手接住一片燃著火星的落葉：“現在不想了。”
見兩人態度不似作假，拉塔恩頓時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最後會因為王位反目成仇。”
停頓片刻後，他又道：“說實話，我想嘗試一下。”
“無論最終能否成功，都算給自己個交代。”
“那就提前恭喜大舅哥新王登基！”李昂邊笑邊鼓掌，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有個事情得提醒你，成王之後你打算執行什麼律法？難道還要繼續用破爛不堪的黃金律法？”
他這一句話，直接把拉塔恩問卡殼了：“呃這個我還沒想過。”
任何世界想要發展變化，就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執行規則。
律法的作用就在於此。
縱觀整個交界地，只有神人才能展現自己的律法，或者說因為有創造律法的可能，他們才被選為神人。
菈妮的暗月。
米凱拉的純淨金。
以及瑪蓮妮亞的腥紅腐敗。
沒錯，瑪蓮妮亞體內的腐敗其實是一種律法雛形，正確名稱應該叫《腥紅腐敗女神的腐敗與輪迴律法》。
只不過她自己放棄了。
（死王子、金面具等都屬於修復原有的黃金律法，唯獨三個神人才是憑空創造新的）
當然，接受癲火也算一種選擇。
但毀滅所有，讓世界切重歸混沌，就算成王又有什麼意義。
有關律法的問題算是把大舅哥難到了，本就長了一張黑臉，如今更黑了，煩躁地在樹腳平臺上走來走去。
然而李昂還嫌不夠，又添了把火。
“想要成為新王，就得擊敗上一任王者，所以.大舅哥你做好和老父親兵戎相見的準備了嗎？”
拉塔恩停住腳步，非常無助地哀嘆一聲，整個人瞬間蒼老許多。
“成王之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可能得先回趟蓋利德。”
李昂心想這就放棄了？
他還沒把拉達岡就是瑪莉卡，想成王這倆都得死的事說出來呢。
說這些倒不是打算勸退大舅哥，而是事先給他提個醒，因為一旦走進去，可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從長計議是好事，準備好再來也不遲。”
李昂出言寬慰頹廢的大舅哥。
這時瑪蓮妮亞問道：“我待會打算回聖樹，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她已經第二次邀請李昂了，但得到的答案卻是同一個。
“恐怕不行，我這幾天想在交界地四處轉轉，然後也要出趟遠門。”
男人的語氣雖然平靜，瑪蓮妮亞卻敏銳地察覺出異常：
“去哪兒？難道是去找菈妮？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到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你？”
連珠炮似的問題接連丟擲，一定程度代表了她當前的心情。
拉塔恩此時也反應過來：“你要離開交界地！？”
李昂微笑著說：“事情都辦得差不多，是時候回家了。”
“不過用不著擔心，以後想見面還是可以的。”
他正要再多解釋幾句，遠處天邊響起一聲嘹亮的鷹啼。
巴耶克回來了，而且背上還騎著一個人。
當李昂看清楚上面是誰，立馬轉身，朝著女王閨閣的方向跑去。
“待會如果有人問，就說沒見過我！”
聲音還在平臺迴盪，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留下一臉懵逼的瑪蓮妮亞和拉塔恩。
沒過多久，巴耶克靠近平臺，不等落地，上面的人直接跳了下來。
“李昂呢？”
來勢洶洶的樣子讓拉塔恩不禁皺起眉頭：“你是什麼人？敢來找他的麻煩！”
大舅哥正要抽刀被瑪蓮妮亞攔下。
“原來是小梅啊，好久不見，找他有事嗎？”
“真是可惜，他沒和我們在一起。”
手握使命短刀的梅琳娜面無表情地掃了女武神一眼，隨即化作光點消散。
她走後，瑪蓮妮亞趕緊問巴耶克：“怎麼回事，他們吵架了？”
大哥斟酌半天，說道：“可能.比吵架還嚴重。”
“那你還帶她來！”瑪蓮妮亞忍不住埋怨，然後邁步朝李昂消失的方向追去。
巴耶克滿臉無辜，他也沒辦法啊！
另一邊，跑進閨閣的李昂思考躲在哪裡合適，哪知眼前頃刻間出現大量光點，並逐漸彙整合梅琳娜的模樣。
他訕笑道：“好巧啊，最近過的怎麼樣，中午吃了麼，我還沒吃。”
“我先回去吃飯了，回見。”
見男人又要跑，梅琳娜瞬間從原地消失，擋住他的去路。
“難道你忘了，咱倆是沒法分開的，無論在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李昂心中腹誹老師辦事不力，下次必須好好教訓她。
臉上則掛著討好的笑容：“小梅，辛苦你這麼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的確應該道歉”梅琳娜的短刀燃起金焰：“但不是因為這個！”
說罷，便猛地舉刀刺了過去。
可以躲，但沒必要。
果然在最後一刻，梅琳娜偏轉刀身，與李昂擦肩而過，然後照著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
“現在我們兩清了。”
李昂猜到小梅不會真的動手，但這麼輕易放過他，屬實沒想到。
於是他賤嗖嗖地問：“要是覺得不解氣，就再來一腳？”
“滾！”梅琳娜氣得胸口不停起伏。
天底下也就眼前這個男人，能讓她這個三無少女產生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好嘞！”李昂彎下腰，作勢要滾。
梅琳娜見他如此配合，差點沒憋住笑出來，可又想到自己在生氣，絕對不能給他好臉。
“回來！”
其實在來的路上，梅琳娜想了很多，自己的使命、李昂這個人、以及他們兩人的關係。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李昂大概早就知道，她要犧牲自己點燃黃金樹。
但他並沒有直接阻止，而是想辦法代替自己完成了使命。
生氣當然很生氣。
就如她之前對瑟濂所說：這是在踐踏她的心意，否定她存在的意義。
可真的去怨恨、仇視李昂，她自問做不到。
畢竟這個平日裡嘻嘻哈哈，總偷偷佔她便宜的男人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怎麼可能讓人恨得起來呢。
她梅琳娜可是一個非常講理的人！
“說說吧，來龍去脈，所有的一切都給我說清楚。”
叛逆的李昂並沒有聽小木頭的，反問道：“樹燒了以後，你有感覺身體出現什麼變化嗎？”
梅琳娜知道他在關心自己，便原諒了他叛逆的行為，並回答道：“基本沒有，但我好像可以隨意活動了，不止是王城，其他地方也一樣。”
李昂露出不知是失望還是安心的表情：“身體沒事就好。”
梅琳娜總覺得他沒安好心，正想教訓他兩句，瑪蓮妮亞忽然闖入閨閣。
“李你們和好了？”
梅琳娜不假思索地說：“沒有，我和他之間就沒好過。”
“啊？”瑪蓮妮亞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李昂趕緊出來轉移話題：“正好你來了，咱們把剛才的話說完。”
“小梅，帶她進大賜福。”
“大賜福不是被你”梅琳娜話說一半，又生生止住，改口道：“好。”
隨後，她拉起瑪蓮妮亞的手，將其帶入圓桌廳堂。
如今的大賜福，早已看不見褪色者的身影，顯得有些空蕩，只有若有若無的打鐵聲在耳邊響起。
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象，瑪蓮妮亞不解地問：“這是.？”
李昂跳上廳堂正中的圓桌，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我的地盤，以後想見我的話，可以來這裡找我。”
瑪蓮妮亞依舊沒搞明白：“什麼意思？”
李昂笑著解釋道：“這裡和法姆亞茲拉一樣，處於時空裂縫中，曾經屬於無上意志的使者，後來轉讓給我了。”
旁邊的梅琳娜臉上浮現出些許鄙夷。
什麼轉讓，分明是硬搶！
瑪蓮妮亞訝異道：“無上意志！雙指！你怎麼和它們扯上關係了！”
“這你就別管了。”李昂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子邊緣：“肯定不會有什麼後患，它現在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
拋開正在融合的黑光和血脈，大賜福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
事情還得從很久之前說起。
那日幫菈妮幹掉二指後，本來都打算離開的李昂，又返回了二指藏身的山洞。
他非常好奇，二指腦子裡究竟有點什麼東西。
如果它有腦子的話。
於是老規矩，同化、吞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