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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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劣，實在是太惡劣了！”
“合歡宗妖女居然對老張你徒孫做出如此令人髮指的行徑，簡直天怒人怨啊。”
“誰說不是呢，你們也知道，我那徒孫以前多勤奮刻苦啊，如今三個月了，現在還對那妖女念念不忘，整日面壁發呆，連拳都不練了。”
“別說了老張，我這丹鼎司六個高階煉丹師被一個合歡宗妖女當狗玩，我苦心規勸，他們居然說她只是太善良了，捨不得他們任何一個人心受傷。嗐，這都什麼事啊！”
“也不知無妄劍尊那邊如何了，若他此去能一舉平掉合歡宗，也就了卻了咱們幾個老頭子的一樁心事了。”
為了這事，幾個老頭忍痛掏了自己的小金庫，湊了十萬綠靈石。
此刻坐在圓桌邊的劍宗白鬍子老頭吹鬍子瞪眼，一拍桌子。
“區區幾個妖女罷了，有無妄出手，定教她們涕淚橫流痛改前非……無妄，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白衣青年面色平靜走進來，將玉簡放在桌上。
幾個老頭追問：“如何了？那合歡宗妖女可知悔改了？”
謝無妄面露憂愁，緩慢搖了搖頭。
老頭們大驚：“那合歡宗妖女竟如此難纏，連你也不是敵手麼？”
謝無妄目光掃了幾人一圈，欲言又止。
凌雲宗的白鬍子老頭面色嚴肅：“無妄，你只管說，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謝無妄輕輕嘆氣，將折竹劍取出放在桌上：“幾位尊者也知曉，我這劍自從生出劍靈後性情便桀驁不馴不太聽我使喚。”
說著，劍裡忽然傳來一聲稚嫩的冷哼。
“今日得幾位尊者厚愛，餵了它許多靈石才哄得它願意出鞘，我本想就此完成幾位尊者的囑託，誰知路上卻出了意外。”
幾個老頭：“什麼意外？”
謝無妄垂眼：“將將要到那合歡宗之時，一位渾身金光的厲害修士忽然攔住了我的去路，二話不說就要與我切磋，我只得拔劍相對。”
“我與那金光修士一番苦戰，最後雖說打贏了，可折竹劍卻也消耗了靈氣，不願再出鞘。”
桌上的折竹劍又重重冷哼了一聲。
謝無妄輕嘆：“那合歡宗宗主十分厲害，我沒了劍不是她的敵手，只能勉強將玉簡檄文放了一遍回來。”
幾個老頭聽完忽然陷入了思索中。
白鬍子老頭低喃：“渾身金光的修士……”
在場五位老頭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了第六位穿袈裟的光頭老頭。
袈裟老頭：？
袈裟老頭：“都看著老道做什麼？”
其他老頭：“渾身金光，一出來就閃瞎眼，除了你南海羅漢獨門秘傳的金光咒還有誰？”
“就是就是，我宗弟子跟你宗弟子切磋，每次都要先戴上奇珍坊墨鏡。”
“好啊，原來是出了內鬼，老阿，今天這事你說怎麼辦吧！”
被一群老頭圍著的袈裟老頭：“……”
他陷入沉思，他們宗門哪個弟子這麼有實力？連劍尊都能打……
白衣青年拿起折竹劍，“幾位尊者，此事與南海尊者並無干係，還請不要為難他。”
“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如今劍心不穩還無法馴服折竹，今日我便打算回去再閉關百年，好好磨鍊劍心。”
白鬍子老頭眼睛一瞪：“這怎麼行！無妄，還有半月不到就該凌雲宗新生劍尊講道會了，到時候見不到你人，那群弟子還不得把宗門拆了。”
更主要的是訊息都放出去了，招生招了二十萬，到時候見不到劍尊，大家都鬧著集體退學的話，他這大長老和宗主這臉該往哪放？
白鬍子老頭咳一聲，“弟子不馴其師之責，既然此事是老阿的弟子攪黃的，那麼今天的情況老阿全責，此事就交給老阿處理。”
在幾人威脅的目光注視下，南海尊者卑微出聲：“……是是是，我回去後一定徹查此事，逮住那個小兔崽子狠狠教訓一頓。”
“至於這劍靈之事，解決起來也簡單，它既喜食靈石那便給它。不就是十萬綠靈石麼，南海家大業大這點算什麼，此事也交由老阿處理了。”
南海尊者：嗯……嗯？？！
最後，身上沒帶靈石的南海尊者在幾個老頭的監督下含淚打下了欠條，交給了謝無妄。
白鬍子老頭語重心長：“無妄啊，今天這事別往心裡去，離講道會還有半月，這段時間該吃吃該喝喝，剛出關四處逛逛放鬆下心情，可千萬別一個想不開又回去閉關哈。”
謝無妄溫聲：“多謝大長老關心。”
白鬍子老頭：“對了，你此次出關，有沒有什麼打算？”
謝無妄抬眼：“大長老是指？”
白鬍子老頭暗搓搓：“比如收個徒弟，傳承衣缽？”
光他出關這條訊息就招了二十萬新生，要是再來一條“無妄劍尊將要收徒傳承劍道”的話……
謝無妄搖了搖頭：“大長老，無妄如今連自己的劍都馴服不了，又怎有能力教導弟子呢？還是不要誤人子弟了。”
折竹劍再次發出一聲很酷的“哼”。
都這麼說了白鬍子老頭也只得作罷，囑咐了幾句讓他好好休息，便讓謝無妄離開了仙盟青玉殿。
出了門沒多久，折竹劍一下萎靡了下來，剛剛的桀驁不馴消失不見，弱唧唧發出一聲：“好餓……”
謝無妄語氣平靜：“十萬靈石半日不到就吃完了。”
折竹劍靈小聲：“……沒有十萬。”
謝無妄：？
折竹劍靈弱弱補充：“最後半塊被老大你搶走丟給那個凡人了。”
謝無妄：“……”
折竹劍靈盯著牆角狗尾巴草躍躍欲試：“老大，你吃過這個嗎？好吃嗎？”
遠處已經有仙盟工作人員遙遙看了過來，謝無妄沉默兩秒，薅起餓的發瘋試圖啃草的折竹劍，轉身朝著仙盟萬事司走去。
仙盟是管轄仙界的組織，五百年前魔潮平定後由各大宗門聯合創立，全稱為仙界暨人間和諧共處大聯盟，管轄的範圍為整個仙界及人間，主要職責就是維護人間和平。
若有魔族或妖物作亂，仙盟就會派人處理，若是仙盟處理不了的，萬事司就會發布高價賞金任務。
“劍尊大人，人間百花城這個案子是昨天夜裡發生的，城中三百人無一生還，今天上午仙盟的人在現場發現兩名嫌犯，目前具體情況還不明晰，逮到的兩名嫌犯羈押在裡面正在審訊。”
“我們倆還有工作不便入內，就送到您這裡了。”
謝無妄嗯了一聲：“勞煩二位了。”
“不勞煩不勞煩！”
謝無妄抬步走進去，遠遠還能聽到兩個萬事司工作人員小聲對話。
“沒想到劍尊大人竟然會來萬事司接任務，難道劍尊大人很缺錢麼？”
“怎麼可能！劍尊大人是誰啊，怎麼可能是為了錢，低俗！膚淺！劍尊大人當然是為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也對，嘿嘿。”
謝無妄：“……”
原本接賞金任務是要完成任務再領賞金的，萬事司工作人員一看是無妄劍尊，直接把五百顆綠靈石提前給他了。
折竹劍靈抱著靈石邊啃邊聊天：“對了老大，你為什麼不收徒啊？”
它知道，之前的話是糊弄那白鬍子老頭的。
青年嗓音冷淡：“無趣。”
折竹劍靈困惑：“很無趣麼？”
五百綠靈石不多，它小口啃著靈石，嘀嘀咕咕。
“可是我覺得有個人跟自己一起玩很有意思欸。”
謝無妄沒有再應聲，到了地方緩步走進去，漆黑瞳眸映著可怖的牢獄之門並無情緒波動。
抬眼朝內看去，平靜目光落在牢門後的身影上，忽的一頓。
“汪汪汪大哥，天地良心，蒼天明鑑，我們真不是殺人兇手啊！我們倆就是剛好路過的，啥都不知道啊。”
“實話，真的，比真金還真，騙你的話我和她一輩子找不到物件！”
“……大哥你這話就有點過分了吧，什麼叫我們倆本來看上去也找不著物件，我以前在妖界可是迷倒萬千少狼……”
“昨晚？昨晚我們倆不在百花城啊，我們在六合荒山，就三界交界那塊，我上夜班送她，工作通行證你不也查了。”
“……是遠了點，那我這不是跑得快嗎，急了點。”
“案子沒查清之前就一直扣押在這？那要多久啊，什麼，短則三天多則三月，那我工作怎麼辦……”
“天殺的！你小子別蹲角落摳牆皮了，你也說兩句啊。”
被灰狼一聲喊，牢獄牆角陰影裡的小黑糰子才慢吞吞挪到牢門口，猶豫片刻，朝著門口的仙盟仙牢守衛小聲開口：
“你、你好，請問咱們仙牢管飯嗎？”
“哦、哦，一天三餐。可、可以不放蘑菇嗎？我蘑菇過敏。好的，謝謝。”
說完，小黑糰子又慢吞吞挪回了牆角當蘑菇。
“嗷？不是，你小子除了這些就沒點別的要說的了？咱們倆可是要被關在這幾個月啊！”
小黑糰子沉默了兩分鐘。
“我這一生也算……”
“……”
“還是閉嘴吧你。”
現在是發表遺言的時候嗎！？
飛宵恨鐵不成鋼看她一眼，繼續伸著爪子跟守衛大哥聊天爭取緩釋。
“大哥，你知道妖界六問司不，我大姨的……”
雲袖縮回角落，默默摳牆皮，被抓進來的時候他倆的琉璃鏡都被收繳了，現在也只能摳牆消磨時間。
世事無常，沒想到剩下的三個月她就要跟一隻話癆哈士奇在仙牢裡度過了。
算了，在哪死不是死。
雲袖又釋然了。
她抱著膝蓋，下巴搭在手臂上，看著牆上指甲劃出來的井字，自己跟自己下井字棋玩。
“仙牢積年關押兇惡罪犯，此地雖是普通牢獄但在築造之時所用建材也是千年玄鐵，尋常刀劍無法傷其分毫，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徒手劃破。”
不屬於守衛大哥的清越嗓音忽然響起，雲袖一愣，懵懵轉頭，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站在牢獄圍欄前。
抬手扶著帷帽，她抬起眼，倏地對上了青年漆黑平靜的漂亮眸子。
“又見面了，閣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