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她算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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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遙光知道那個味道。
非常好吃，入口嫩滑鮮香，回味無窮。
那是她用了很多辦法打聽到的秘方，她為了父子倆能吃到這道清蒸牛肉羹的最佳口味，經過許多次失敗才除錯出來。
能不好吃嗎？
不止這一道菜，就連瘦肉粥她也有自己的秘方。
還有許多別的菜，都是兩父子愛吃的，例如豉汁排骨、清蒸鳳爪、甜椒牛肉絲、水瓜滑肉、清蒸東星斑、糖醋小排......
江奕白是江浙人，口味清淡卻又對菜品很挑剔。
江恆這點完美地繼承了他。
但凡當天的飯菜味道不夠好，兩父子就吃很少。
給祝遙光急得不行，那時候專門抽空去學了做菜。
她每道菜都用了很多心思，還專門用小本子記了準確做法，食材用量。
那都是她的心血啊！
如今，這些心血卻被江奕白學了拿去哄其他女人開心。
祝遙光只感覺心底陰寒一片，胸口悶得厲害。
周遇卿今天一共發了兩條動態。
一條是精緻飯菜的九宮格，另一條是一個影片。
祝遙光的手指頓了頓。
但她最後還是點了進去。
影片應該是周遇卿坐在床上拍的，她的病房也是個單間，被佈置得溫馨雅緻，床頭擺了個透明的雕花玻璃花瓶，裡面插著幾支漂亮的粉玫瑰。
鏡頭一轉到了病房門口，兩個男人拎著東西走進來。
影片裡傳來周遇卿笑意吟吟的聲音：“老江，小恆你們來啦！”
繼而她聲音變得驚喜：“哎呀，你們居然還給我帶了我最喜歡的粉玫瑰！還有草莓跟車厘子！”
影片裡遙遙傳來江恆清潤的聲音：“周阿姨，今天的菜都是我爸做的，我沒有他的好手藝，就只能帶些您喜歡的鮮花跟水果來道歉。希望您別生氣。”
周遇卿笑得溫柔：“你這孩子這麼有孝心，阿姨怎麼會生氣？謝謝你願意為阿姨花時間費心思，阿姨很感動！”
接著，鏡頭轉向了江奕白，他含笑望了一眼周遇卿的方向，一層一層開啟他們帶來的精緻食盒，從裡面掏出了一小盤一小盤的不同菜色。
就連擺盤都很精緻，看得出來做菜的人非常用心。
祝遙光感覺自己喉頭一哽，眼底有些溫熱。
她想起自己四十多歲的時候，有幾年正是新型冠狀病毒肆虐的時期。
她被經常外出的兩父子傳染，不幸感染新冠病毒的中重型，渾身疼得爬不起來，意識都開始混沌不清。
那會兒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卻還記掛著當天的午飯沒人做。
忍著全身散架的疼，爬起來用嘶啞的聲音跟感染症狀較輕，還能起床處理工作的江奕白說：“奕白，今天你來做飯吧，我實在是難受的不行，沒有一點力氣了。”
江奕白只是面無表情的抬了抬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用冷淡的目光掃了她一眼，說：“那咱們今天就不吃了，我不會做飯。反正我跟小恆也不太餓，外賣我們又接受不了。沒事遙光，我跟小恆可以挨一天餓的。”
沒辦法，祝遙光只能拖著病體，渾渾噩噩地做完那頓飯。
說實話，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成洗菜淘米切菜做菜這麼多複雜流程的，也許是靠著肌肉記憶吧。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都堅稱自己不會做飯的江奕白，卻能在周遇卿住院時，秀出這麼精湛的一手廚藝。
手機從祝遙光手心滑落，掉在床頭，影片還在自動播放。
祝遙光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影片的內容。
只能聽見江奕白柔聲對周遇卿說道：“這道清蒸牛肉羹最是滋補元氣，味道也是你喜歡的，你先嚐嘗。還有豉汁排骨、清蒸東星斑、松茸烏雞湯跟一道蒜蓉菜心。這都是廣式做法，不知道你愛不愛吃。但我記得，從前咱們一塊吃飯的時候，你是很喜歡這個口味的。”
周遇卿的聲音顯然帶著喜悅，仔細聽還帶著些哽咽的感動：“你幾十年前做菜就很好吃，只是這麼遙遠的事情，你居然都還記得......”
傳來江奕白疼惜的聲音：“傻瓜，那時候對你一見鍾情，就是一輩子。那些相處過的記憶早已深入我骨髓，我怎麼會忘記呢？”
聲音消失，應當是影片播放完畢了。
而祝遙光的手指不自覺掐進了手心，帶來一些尖銳的刺痛，她閉上眼睛。
是她太蠢了。
當年相親，她看見物件是江奕白很有些吃驚。
想到大學時的金童玉女，模範情侶。
祝遙光情商極低地開口問他：“可你們之前那麼相愛，你不等她回國了嗎？你能放下她，進入婚姻嗎？”
不怪她問出這些話。
畢竟只要看過電視劇的人都知道，但凡男人有個交往多年的初戀，後續都會藕斷絲連，危及到婚姻。
然後三個人拉拉扯扯五十集，最後以年少初戀甜蜜複合，可憐原配三振出局為結果。
那時候的祝遙光，雖然喜歡江奕白很多年，卻不想進入這麼複雜的婚姻關係。
她也有一顆希望丈夫疼惜愛護自己的少女心，而不是陪對方用一生時間去緬懷另一個女人。
這些東西，當然要在婚前就說清楚。
當時的江奕白抬起瀲灩的桃花眼，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迷人，彷彿裡面帶著漩渦要將她吸進去一般：“嗯，不等了。祝遙光，我們在一起吧，咱們也挺般配的。我能愛她七年，就能愛你一輩子。”
祝遙光被最後這句話迷了心，動了情，這一答應，便是搭了她的半輩子進去。
可今日，她親耳聽見江奕白對周遇卿說：“那時候對你一見鍾情，就是一輩子，相處過的記憶早已深入骨髓，我怎麼會忘記呢？”
如果周遇卿是江奕白的一輩子，那她這個為他生孩子，照顧家庭的原配妻子呢？
她算什麼？
算個笑話嗎？
祝遙光胸口悶得更厲害，她立刻抬手摁了床頭鈴，就暈了過去。
意識消失之前，她聽見護士慌亂推著搶救車進病房以及她打電話喊值班醫生的聲音：“鄭醫生！十七床血壓突然掉到了78/49mmhg、心率135次/分......咦，宋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