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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寶貝,你慢點,慢點”

向南去剛出堂屋門口,聽女兒喊自己立馬轉身,看著女兒搖搖晃晃跑著,生怕她被堂屋門檻絆倒,嘴裡說著話,趕忙快走幾大步,將女兒抱了起來,誇張地“嗯啊”一聲,親了女兒一下,笑著說道:“寶貝,你真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哦,還是個小尾巴呢”。

“粑粑,我才沒有小尾巴呢,大爺爺家的豬才有尾巴的呢!大爺爺家的豬好大,好大的,鼻子也好大,好難看的,沒我好看呢”小傢伙聽爸爸叫她小尾巴頓時不依了,小腦袋使勁左右搖晃,蹬著小短腿,用手拍著爸爸的臉,嘟著小嘴說話。

“嗤”

看著萌萌的女兒,向南去忍不住笑出聲,抱著閨女又嗯啊一聲親了下,騰出一隻手給女兒擦了一下臉上汗水後,輕輕撫摸著女兒稀疏營養不良的頭髮,笑著道:“好好好,爸爸的寶貝不是小尾巴,是個好看的小寶貝”

得!有女兒纏著,向南去暫時什麼都幹不了,只能陪著女兒玩耍,前世女兒三歲多就離開了人世,讓他痛苦愧疚了一輩子。

如今重生回來,他覺得怎麼寵愛女兒都不為過,是以對女兒有足夠的耐心,想盡辦法哄女兒開心,逗得小傢伙眼睛彎成月牙兒,咯咯咯笑個不停。

聽著屋外鬧騰的動靜,柳纖雲擦完藥從裡屋端著泡腳水走了出去,看見男人駝著女兒在地上爬行,嘴裡還時不時學著四不像的馬嘶聲,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趕忙放下水盆子,將女兒抱了下來連哄帶嚇、唬住女兒,望著男人板著臉說道:“你就慣著她吧!你剛不是說要做黃鱔籠子麼?”

“老婆,我自己女兒當然要慣著,我還要寵你一輩子呢”向南去起身拍了拍手掌、以及膝蓋部位的灰塵,一點都不尷尬,看著老婆笑嘻嘻地說著。

柳纖雲牽著不安份的女兒,白了男人一眼沒有說話,偏過頭微微仰起天鵝頸,心裡歡喜無限,笑靨如花!

向南去沒看見老婆的笑臉,尷尬地笑了笑,看見老婆的洗腳水盆擱在地上還沒倒,趕忙拿著倒在坡下的淤泥溝溝,說道:“老婆,這大晌午的,外面太陽毒辣,也沒個風,你帶女兒去屋裡休息,別站外面了,不然,今兒個這活,我是做不完的”。

回身看著男人拿著自己剛剛洗腳的空盆子,柳纖雲心裡一熱,仔細想想二人熱戀的時候,男人都沒有這樣體貼過她,有些害羞,紅著臉低頭柔聲說道:“你也知道天氣熱啊?那你也進屋先休息一會兒,等咱家屋場陰涼了,我跟你一起做黃鱔籠子”。

彼此關心體貼,向南去心疼老婆身體不好,好說歹說才將老婆說服,柳纖雲方才帶著鬧騰的女兒回了屋,小傢伙雖然捨不得離開爸爸,但有點怕媽媽,只能無奈地嘟著小嘴,一步一回頭看爸爸。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看著老婆帶著女兒進了屋,向南去坐在屋場石墩上,手上幹著活兒,嘴裡唱著夫妻二人初次相見,老婆在河邊洗衣服時唱的歌兒。

歌聲飄進屋內,柳纖雲紅著眼眶,望著牆上掛著的一把壞了的二胡,思緒飄飛到那段知青歲月裡……男人不止相貌英俊,還跟她這個京城知青一樣有文化,口琴也吹得很好聽、二胡也是拉得很好的,是很多姑娘心目中的理想物件,讓她這個北京姑娘同樣著迷!

向南去做了三個黃鱔籠子,太陽已經西斜下去,他家屋場西邊不遠處有個山坡,因此,屋場陰涼了下來……

三年來,柳纖雲今天心情完全放鬆,加之秋日的午後,讓人特別容易犯困,居然睡到了三點多才醒過來,見女兒姿勢古怪還在睡,輕輕地拿開女兒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見男人坐在石墩上忙活,時不時擦汗,趕忙過去幫忙,要自己男人教她怎麼做黃鱔籠子。

向南去哪裡敢讓老婆做這容易傷到手的活,這竹片片不是鬧著玩的,邊上毛角一不小心就能刮傷手。

可柳纖雲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這次態度很堅決,梗著脖子非得讓男人教她,向南去最終無奈,手上慢慢示範,嘴裡仔細講解做黃鱔籠子的技巧,並且一再叮囑老婆小心、小心……

柳纖雲冰雪聰明,按照男人的示範,跟向南去差不多時間,居然也做好了一個黃鱔籠子,看著像模像樣的,只是……

向南去心裡暗笑,嘴上使勁誇著老婆……柳纖雲聽得肉麻,又架不住自己男人是個臉皮厚的!氣得忍不住捶了男人幾下,幹活的氣氛很微妙,夫妻二人說著話……一起幹著活,直至聽到屋內女兒的哭聲,柳纖雲才慌忙進屋。

看了看西邊的太陽,大概到了五六點的時候,向南去停止幹活,數了數自己做的黃鱔籠子,加上老婆做的三個,總共十二個籠子,用蛇皮袋裝好黃鱔籠子,跟老婆打了一聲招呼,急匆匆地去祁水河放黃鱔籠子。

祁水河在峽谷平原農田之間,距離向南去地勢較高的山地屋子,看著不遠,架不住彎彎繞繞的田野小道,走下來也有一里多路。

峽谷平原上的幾百畝水田,因為有祁水河的原因,不怕乾旱,都是上好的水田,向家灣上灣人的農田在那裡不多,大都是對面冷水坳村人家的農田,以及南面幾個村子人家的,那邊靠近步雲橋鎮,李老大的家就在那邊。

冷水坳村有近兩百戶人家,公社時期,是冷水坳公社大隊部所在地,向家灣就屬於冷水坳公社管轄,當年柳纖雲一干外地知青就駐紮在冷水坳公社。

向南去路上遇到在田野之間忙活的人,只要認識的都熱情地打著招呼,但並沒有駐足停留,也沒在意別人含蓄的譏諷,他心裡清楚以前的自己,的確人憎狗厭,是以一笑而過,腳步匆匆往河邊趕。

耳聽著忙活的人們,彼此隔著距離互相大聲扯著貓蛋(說閒話吹牛)什麼誰誰明天家裡要做事,大家都去幫忙,誰誰……偶爾還能聽上一耳朵葷話。

“八十年代農村雖然苦了一些,但民風、人心,還有年味兒都讓人深深地懷念,這年代,去別人家裡幫忙幹活都是人情工,不要錢的!”

向南去心裡感慨萬千!這個時代的農村,剛告別大集體不久,大部分人們是淳樸、善良、熱情、勤勞的,隨著改革開放的步子邁大,人們生活水平越來越高,若干年以後,農村各種攀比風氣,各種……人心也漸漸變了!

沿著河岸在隱蔽的水草水域,向南去放好黃鱔籠子做好記號,又急匆匆往家裡趕,夕陽火紅已至遠方山巔,秋風迎面不再是熱氣,有了絲絲涼爽。

走到屋場坡下,看見家裡升起的炊煙,向南去笑容滿面心情格外地好!

晚上還是向南去做菜,做的清湯泥鰍,湯沒有一丁點腥味,乳白色的泥鰍湯,喝得柳纖雲又是連連點頭誇讚。

泥鰍同樣是高營養食物,雖說後世有醫學專家說泥鰍是發物,腸胃不好的不能吃,按後世的狗屁專家理論,這世間就沒幾個能吃的,結果,是這不能那不能吃的專家壽命短、早早死翹翹,不挑剔食物的活得長,農村大把七八十歲的老人,還能挑著擔子健步如飛。

一家三口吃完飯,洗好澡,向南去又叮囑妻子擦藥……一切穩妥後,就坐在星空下的屋場乘涼,心情舒暢、秋風清爽洗去了向南去一天的疲憊,摟著女兒坐在石墩上講故事……

柳纖雲坐在小凳子,安靜地支著下巴聽,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色下的一家人是那麼溫馨和諧……

不知不覺夜已深,小傢伙在爸爸懷裡睡得香甜,柳纖雲接過男人懷裡的女兒,走到堂屋門口,忽地轉身看著男人輕聲說道:

“明天清早,你說要去收黃鱔籠子,如果真像你說的、黃鱔多!你還說要進城賣黃鱔,那裡絕對好賣!那你晚上得休息好,今晚就別說睡灶屋草堆了,那裡蚊子多,你今晚也睡床上吧。但你……你……你別亂來”

說完,柳纖雲紅著臉快步進了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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