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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斬霜姐姐,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少年率先開口,語氣興奮地同女人打招呼。

林斬霜聞言一笑,“是丁琅啊,來買衣服嗎?”

丁琅點頭嗯了一聲,不過隨即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湊近了她小聲抱怨道:“不過這裡的衣服都太貴了,我爹給我的那點錢根本就買不到好看的。”

林斬霜望了四周一眼,附和道:“的確,這兒最差的料子就是雪錦,錢少了買不到好的。”

丁琅當即彎眼,忙接話,“是吧是吧!”

少頃,他又問道:“斬霜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呀,怎的不見你去書苑裡玩了。”

說完,丁琅又小聲地添了句,“我可都一直在等你呢。”

林斬霜假裝沒聽到他最後一句,語氣自然地說道:“最近家中有事,所以才沒能騰出時間,抱歉。”

見她提到家事,丁琅才忽然想起她母親剛剛去世的訊息,面上當即浮現出歉疚與心疼,後悔提及了這個話題。

他這廂剛想道歉,便聽女人溫聲問道:“這幾日書苑裡怎麼樣,忙嗎?”話題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轉移了。

丁琅很喜歡同林斬霜這個人相處,不僅在於她長相好又有才華,還因為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他從未感受過任何的不適和被冒犯。

她永遠是謙遜有禮又妥帖,偶爾還很幽默,即使同她只聊一兩句他都能開心一整天。

丁琅點點頭,“忙!你都不知道你寫的那個新本子賣得有多好!”

林斬霜笑了,“那就好,我還以為自己過氣了呢。”

丁琅聞言噗嗤一笑,嗔道:“姐姐淨胡說,你話本子寫得這麼精彩,別的書苑都鉚足了勁兒想挖走你呢,怎麼可能過氣了。”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荷包,“哦對了,這裡頭是近些天賣出去的話本子分成,我娘說讓我找時間給你送過去。”

“今兒正好碰見,直接就給你吧!”

說罷,丁琅便大著膽子抓住了女人的手,將荷包塞進了她手裡。

林斬霜垂眸看了那繡著精緻牡丹花的荷包一眼,思索半瞬後徑直收下了,“辛苦你了,等改日荷包洗淨了我再還給你。”

丁琅聽罷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這荷包姐姐你就拿著用吧。”

他低頭絞緊了雙手,小聲又羞澀地說道:“你要是用得喜歡的話,我就再給你做。”

誰知他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冷嗤。

丁琅轉頭,便見一位長相極昳豔,衣著也極光鮮的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後,神情滿含敵意地睨著他。

那少年壓睫瞥了林斬霜手中的荷包一眼,語氣陰冷又挑剔。

“牡丹繡得亂七八糟,用的還是最下等的素錦,這麼差勁扔路邊都沒人要。”

丁琅聞言,當即蹙起了眉,“你......”

誰知還未等他往下說,對方就又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陳掌櫃,記住他的臉,以後不許他進楚家所有門店半步。”

“若是被本少爺發現了,你飯碗就別要了!”

陳掌櫃聞言,連忙稱是,隨即伸手便要請丁琅離開。

丁琅從未遇見過這陣仗,也沒被陌生人敵視針對過,當即又氣又委屈地紅了眼睛。

一旁的林斬霜見狀,也蹙起了眉,剛想替丁琅詢問楚今燃這麼做的原因,一抬眼卻瞧見對方正盯著自己。

少年小臉又冷又白,眼瞼處卻有些泛紅。

楚今燃見她望了過來,不客氣道:“怎麼,心疼了?想替他求情?”

林斬霜不知他好好的為何突然變了臉色,說話像掉凍石頭又冷又硬。

然而此刻她不想揣度楚今燃變成這樣的原因也並不關心,只是本著良好涵養出聲解釋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店裡人很多,而丁琅還未婚配,看在他娘丁掌櫃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讓楚今燃的一句話而致使丁琅名聲受損。

楚今燃聞言一頓,隨即轉開了眼冷漠說道:“這和本少爺有什麼關係。”

少頃,他又硬邦邦地添了句,“你不過是本少爺府上的一個馬奴罷了。”

說罷,楚今燃便抬腳離開了。

回府的路上,與少年一同坐在車廂裡的菊生幾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後背緊貼著車壁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用眼神和口型互相詢問彼此。

梅生:少爺這是怎麼了?

菊生:不知道啊,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蘭生:是不是飯吃得太飽,撐得了?

梅生、菊生、竹生:......

馬車入府後,還不待停穩少年便徑直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朝自己院裡走去。

身後傳來紛沓的腳步聲,以及蘭生他們的叫喊,“少爺慢些,少爺你等等我呀!”

楚今燃一概不予理會,最後重重地甩上了房門,任誰叫喊都不開門。

聞聲而至的潘管事見狀,皺眉盤問他們四個原因,可當時他們恰好都不在場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最後潘管事給他們下達了任務,把少爺哄好,否則明天一天的飯都別想吃了。

不得已,梅生幾個人只得輪番上陣,隔著房門不停地對屋子裡的楚今燃說著好話。

可回應他們的只有瓷盞砸到門框碎裂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菊生覺得說好話說得嗓子都快啞了的時候,房門忽地被人自內開啟了。

楚今燃面無表情地發問,“壞女人呢?”

菊生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說道:“她在少爺下車後就回硯香院了。”

說罷,他試探性地開口,“少爺找她有事嗎,要不要......”

誰知菊生話還未說完,對方便又嘭地一聲摔上了門,力道大得周圍的窗欞都在跟著抖動。

這日,正好輪到蘭生守夜。

在服侍完楚今燃洗漱睡下後,他便剪短了燭芯,在不遠處自己的小榻上躺下了。

安靜的環境加上在外跑了一天,不到一會兒的工夫蘭生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正得他睡得正酣時,房內忽然傳來嘭地一聲悶響,驚得蘭生忽然坐起了身。

以為楚今燃又做噩夢了的他來不及趿鞋,便急匆匆地跑了過去,挑亮燭燈後才發現對方並沒有睡著。

而此時已然過了三更天。

蘭生揉了揉眼,“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少年此刻正盤腿坐在榻上,烏髮盡散,襯得面頰白到發青。此刻,他正滿臉怒容,被他踢倒的玉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楚今燃轉頭看向他,忽然開口道:“明明都是她的錯,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來和我道歉!”

蘭生眨眨眼,“誰啊,少爺?”

臨睡前,少年的眼前又浮現出二人雙手交握的畫面,越想越氣。

“本少爺對她難道不好嗎,我還想著、想著給她......”

楚今燃話說到一半便哽住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雙杏眼也慢慢地紅了起來。

蘭生愈發困惑了,“你說的是誰啊,少爺?”

少年瞪了他一眼,語氣恨恨地開口,“世上最該死的人!”

蘭生聞言,頓時驚訝地瞠大了眼睛,身子往後仰了些。

片刻後,他又按捺不住好奇湊近了問道:“誰啊?”

楚今燃沒有理會他的詢問,而是又煩躁地踢踏了幾下床板,“可惡,可惡!”

將整張床榻踢得咚咚作響。

待發洩了心中大半怒氣後,他方轉頭看向一旁的蘭生,“明天給本少爺準備些東西,”

“我要親手殺她個片甲不留!”

翌日早午,林斬霜被梅生帶去了花苑,而楚今燃顯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今日的少年罕見地穿得十分利落,除去了往日身上墜著的那些精緻又累贅的飾品,只用一個鑲嵌著紅藍寶石的金冠束了個高馬尾。

袖口被皮質緙絲的束袖緊裹著,手上還拎著一根杓棒。

待林斬霜走近些後,只見少年忽然彎腰雙手握緊了杓棒,緊接著手臂發力用力一揮。

嘭的一聲響,藤球徑直穿過了遠處的木板洞,被狠狠地摜在了牆上。

見球入洞後,楚今燃滿意地挑了下眉,隨後收起杓棒抱臂看向女人。

“會打捶丸嗎?”

聞言,林斬霜抬眼看向他,

不等她回應,少年隨即又道:“一人十球,得分最多者勝。”

林斬霜:“少爺這是又想和我比賽嗎?”

楚今燃神情冷漠地看向她,並不回答她這個問題,“你贏了,我便賞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少年忽然蹙眉,語氣咄人道:“賞你便要著,問那麼多做甚!”

林斬霜眉梢微挑,“那若是在下輸了呢?”

楚今燃仰頭,“輸了的話,你就得向本少爺道歉,一直說到我滿意為止。”

女人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楚今燃蹙眉,警惕地看著她,“什麼要求。”

林斬霜定定地望著他,忽然上前了一步,垂頭輕聲道:“我能知道昨日你為什麼不開心嗎?”

聞言,少年驀地心口一窒,怔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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