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零零年代的雞販子渣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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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娟把孩子的作息培養得很好。
吃完飯，就必須午睡，晚上也要早睡，保證一天的睡眠時間是充足的。
她在書上看到過，小孩子睡得充足，有利於生長發育和長高。
上午下的大雨不過停歇了一會，又開始下了。
雨勢還有增大的趨勢。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睡覺。
屋內的門窗都關好了，窗簾也拉上，林娟隨手把小燈泡開啟，四周明亮了些，兩個小傢伙爭先恐後往床上爬，去拿自己的小被子。
不大的老瓦房內，放著兩張床，一入門的是顧塵睡的床，那是一張厚重的老木床，偏高一些，床上的被子有點凌亂，枕頭都睡扁了。
他一個人睡這張木床。
木床的床尾放著一張鐵床，林娟母子三人睡，上面的被子和枕頭乾淨清爽很多，甚至還有兩個小布偶。
林娟以前會幫顧塵洗床單被套，但他最近染上喝酒的毛病後，整個人太暴躁，常常是三更半夜才回來，睡一整天，晚上又出去。
他的作息變得和正常人不一樣，要是把被單洗曬了，他半夜回來沒被子蓋，估計還會發火，林娟就沒管了。
不過，她十分整潔愛衛生，看著顧塵的被子，著實是難受，卻只能強忍著。
“哥哥，睡這裡。”小嫣嫣已經抱上她的小白兔布偶，用小被子給小白兔蓋上，小肉手拍了拍旁邊。
兩個小傢伙睡下來，他們咬著耳朵，嘰嘰歪歪不知道在說什麼。
林娟讓他們睡覺，他們安靜了一會，然後又開始鬧了。
“嘻嘻嘻——”
“哥哥，還我，還我——”
“我不要。”
......
林娟頭疼，她再次輕聲道：“要睡覺了。”
小嫣嫣擰著小眉頭：“吵吵，睡不著。”
外面的下雨聲很大，而且因為是瓦房，隔音不好，強勁有力的雨滴一下又一下砸著，噪音很大。
雨下得這麼大，下午不能幹活了，林娟便由著他們，也沒再說。
兩個孩子見媽媽沒再阻止，繼續愉快打鬧玩耍，林娟起身走到木櫃子邊，開啟抽屜，裡面整齊擺放著很多東西。
屋內的傢俱雖然陳舊，但林娟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顧塵正躺著床上，擺弄著他那個過了三手的小直板手機。
這個手機是花了三百八十塊買的，為了便宜點，林娟陪他跑了市區大大小小好幾家地下手機城。
林娟其實很心疼，拗不過顧塵一直嚷嚷著要換新手機，這個手機的錢是林娟去年從牙縫裡擠出來給他的，但他很不滿意，覺得太便宜了，嫌棄手機太卡頓也不時尚。
林娟當服務員的時候，才五百一個月，她攢了幾個月的錢，給顧塵買過一個上千的手機，因為太久加上摔壞了，他覺得用不了了。
這些年，她獨自生孩子養孩子，顧塵不賺錢，她上班的那點積蓄早就沒了，過得拮据，他換了手機後，她撿了他報廢的手機用，只要能打電話就行。
顧塵沒事不會在家待著，也就是今天下了雨，他沒法出去，不然一家人都沒法在醒著的時候待在一個屋內。
就算顧塵在家，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手機，還不許孩子吵鬧，今天他能和孩子相處成這樣，那都算和諧。
林娟無聲嘆了一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藥膏，走到顧塵床邊，遞給他。
顧塵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但沒接：“不用擦。”
“破皮流血了，還是擦擦吧。”
林娟看著他小手上那兩排深深的牙印，還有點凝固的血絲。
這是小嫣嫣上午的傑作。
顧塵嘖了一聲，無所謂道：“小孩子能有什麼毒？”
“擦了放心點。”林娟說著旋開了藥膏。
牙齒最有毒了，要發炎就不好了。
她今天早上還聽說，附近村子有個老頭，被生鏽的鐵板戳到，沒在意，後面都發展成敗血症，馬虎不得。
“擦吧擦吧。”顧塵一副不想和她爭論的樣子，一隻手拿著手機，把受傷的手伸過去，示意她給他擦。
林娟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起來。
算起來，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肢體接觸了。
林娟生了小嫣嫣後，加上顧爺爺去世，唯一幫她的人都沒了，顧塵只會在有生活需求的時候，才會來親近她。
身體的疲憊加上對未來的迷茫，導致林娟沒有精力，怕吵到孩子，更是戰戰兢兢，時常拒絕他。
兩人因為這個事情，冷戰過無數次，三個月前，顧塵一身酒氣想要強上，被林娟推開後，他就放下狠話，再也不碰她，還說有的是人給他碰。
兩人的關係迅速進入冰點，顧塵對她和孩子都時常黑著臉，比以前對他們差了很多。
林娟思緒凌亂之時，兩個小糰子聽到爸爸媽媽在說話，正一臉戒備望過來，還齊齊都爬起來，望向顧塵這頭。
爸爸這個大壞蛋不準欺負他們的媽媽！
兩個小糰子整齊抱著被子坐著，相似的兩雙大萌眼緊緊盯著顧塵。
顧塵看到他們看過來，舉起自己的手，指著那兩排深深的小牙印，對小嫣嫣道：“看到沒？這就是你咬的。”
小嫣嫣看著那兩排牙印，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她抱著小布偶，一動不動看著顧塵。
她沒有說話，有點小傲嬌和小倔強。
林娟沾了點藥膏，去給顧塵擦：“她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
她的指尖沾上他的肌膚時，感受的溫熱讓她心裡不自覺微顫，更是像觸電一樣蔓延全身，耳尖都忍不住發紅。
他們都生了兩個孩子，林娟卻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心動仍未消失，哪怕他對她的感情淡了很多，她仍對他抱有幻想。
或許始於青春時期最純真炙熱的悸動，又或許，兩個孩子都像他，那麼好看可愛。
哪怕所有人都跟林娟說，顧塵徒有虛表，嫁給他命不好，一個人養兩個孩子，她卻覺得日子還能過，生活慢慢會好的。
大不了，等孩子再大點，她就去鎮上再找份工作，就能多賺點。
“對！”小子嘉也替妹妹狡辯，還提高聲調，“她不懂事，沒有錯。”
小嫣嫣原本有點兒忐忑愧疚，一看媽媽和哥哥都維護自己，小嘴巴撅了撅，拉過她的小被子，歪著頭有點小得意。
“我又沒說她錯。”顧塵慢悠悠說完，彎著劍眉看向小嫣嫣道，“小狗狗就是這樣。”
小嫣嫣一聽，臉色大變：“我不是小狗狗！”
顧塵：“小狗狗都咬人。”
“哇嗚嗚嗚——”小嫣嫣大哭起來，她迅速爬到床尾，氣得要用小被子去砸顧塵，但兩個床隔著，又因為不是一樣高，她不敢跨過去，急得只能坐在床尾哭，“嗚嗚——我不是醜醜的小狗狗。”
村裡的貓狗都是雜種，不僅邋里邋遢，還很醜。
小嫣嫣長得好看，又被林娟打扮乾淨，所有人都誇她漂亮，她不要當醜醜的狗。
“愛咬人的小狗狗——”顧塵不僅沒住口，還有模有樣伸出手，吹了聲訓狗的口哨，“過來過來。”
“啊！”小嫣嫣哭得不行，使勁用小腳丫蹬著床尾，小肉手打著被子，喊了一聲後，扯著嗓子繼續哭，“嗚嗚嗚——”
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掉。
“不許這麼說我妹妹！”小子嘉站起來，一臉怒火衝著顧塵大喊，“她都哭了！”
他呼吸急喘，小拳頭緊攥，一副暴怒的神色。
林娟都看懵圈了，連忙去哄女兒，將她抱在懷裡，不悅對顧塵道：“你這不是欺負她嗎？她今天都哭了三回了，再哭嗓子都要啞了！”
雖然她對顧塵有感情，但他不能欺負孩子。
孩子是她的底線，為了孩子，她做什麼都可以。
林娟一開口，顧塵立刻收斂了，再看看被他逗哭的女兒和隨時要衝上來的兒子，他心虛摸了摸鼻子，沒再說話。
孩子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小嫣嫣一看媽媽一說話，大壞蛋爸爸就會不說話，哭得更大聲：“嫣嫣不是小狗狗。”
“嫣嫣當然不是小狗狗。”林娟立刻說。
“不是小狗狗。”小嫣嫣又看向小子嘉。
小子嘉當然維護妹妹，蹲下來給她擦眼淚：“你才不是小狗。”
“我不是小狗狗，”小嫣嫣衝顧塵大聲喊，眼淚嘩啦啦又往下流，抽噎著道，“我不是小狗狗，你是大狗狗。”
她吼完，又窩在媽媽懷裡哇哇哭，還要分心去看顧塵。
顧塵看著她，眼底還隱藏著一絲笑意。
小嫣嫣立刻就發覺了，在林娟懷裡不斷撲騰，繼續哭得更慘烈。
她一向都比較嬌氣，加上年紀小懵懂無知，比哥哥敢鬧多了。
“你不可以對她這樣，快點跟她解釋。”林娟表情很嚴肅。
她的孩子她清楚，小嫣嫣隨了她，有些敏感膽小，本來就要廢更多的心思，她不想她的孩子和她一樣，自卑膽怯，一直被人語言打擊。
而且，顧塵剛剛的行為，就是逗貓逗狗。
“好好好，”顧塵一副被吵得腦殼都疼了的模樣，看向小嫣嫣笑著道歉，“你不是小狗狗，你是好看的小孩，我是大狗狗。”
小嫣嫣在林娟懷裡，含著淚水看向顧塵，伸出小食指，對著他道：“大狗狗都很醜，才不好看。”
“對，大狗狗很醜，不好看。”顧塵點頭，附和著他，“沒人跟大狗狗玩，他只能自己玩，很可憐的。”
小嫣嫣被哄好了，哭聲逐漸消停，還伸手自己擦眼淚。
林娟見顧塵退步，已經是難得，她抱著女兒，低聲出言道：“以後我們不咬爸爸了，當個聽話的乖小孩。”
“嗯。”小嫣嫣點著她的小腦袋，繼續看向顧塵，或許是想到他是一隻可憐的大狗狗，還沒有人跟他玩，眼神沒有之前那麼疏離抗拒了。
自從他們冷戰這幾個月來，顧塵幾乎沒理林娟和兩個孩子，要麼就是沉著臉，孩子也不靠近他。
女兒今天哭了三回，加上下雨，一家人都擠在一塊，林娟還以為要很頭疼，沒想到異常和諧。
顧塵偶爾說兩句話逗逗小嫣嫣，還能聽到她伶牙俐齒辯解，雖然他和孩子之間相處還是有點不太友好，但好歹比之前好。
林娟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反正比之前好。
*
傍晚。
雨終於停了。
林娟看著來不及收拾的那一堆穀子，顧塵雖然用東西蓋住，但雨勢實在太大，還是被澆了個遍。
好在不多，家裡養了不少雞，到時候用來餵雞好了。
顧塵下午和孩子鬧了好一會，林娟去餵雞鴨的時候，他們都還沒醒，她又去了菜地，拔了好多菜。
她還想著，他今天在家，得多準備點，一會再去雞籠裡看看有沒有雞蛋，用來做雞蛋湯，他吃飯喜歡喝點湯，兩個孩子也隨他。
林娟還想著，要不要多做點菜，要是今天去趟鎮上就好了。
一回到家，顧塵已經起來了，他還換了套衣服。
林娟見此，一顆心沉了又沉。
顧塵見她回來，走到屋內拿出車鑰匙：“我今晚不回來吃飯了，我去找周明談點事。”
“嗯。”林娟淡淡應，她低著頭，提著菜默不作聲往廚房走。
顧塵說的談事情，她都聽膩了，他一會說找工作，一會又說做生意，反正就是喝酒吹牛，這麼些年，他也沒幹過什麼工作或者生意。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如果他不想工作，可以在家和她一起帶孩子，種地，早上兩個人一起去買早餐，或者看看搞點什麼小成本買賣。在村裡也花不了什麼錢，只要他在家多陪陪她和孩子就好。
哪怕這麼低的要求，顧塵都做不到。
“孩子醒了，正在賴床。”顧塵走到一輛黑色嘉陵摩托車旁邊，將它推出來。
一輛摩托車價格可不便宜，得幾千塊，顧塵這一輛還不是最近幾年買的，那都是老古董了。
以前顧爺爺意外賺到一筆錢，所以買的，年頭久了，得虧保養得好，不然都要報廢了。
林娟站在門口，看著顧塵的背影道：“別喝酒，早點回來，孩子明天要上學，別吵到他們。”
顧塵不在家，就她和孩子，自然是要鎖門的，他回來又得把他們吵醒。
明天是星期一，孩子要早起。
“我知道了，肯定早點回來。”顧塵話都沒說完，就開車走了。
聞言，林娟握著菜籃的手收緊，心情再次變成沉重。
他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不到三更半夜不回來，喝得醉醺醺，騎著車無比危險，一回來就瘋狂敲門。
有時候把孩子吵醒了，她和孩子都沒法再睡。
林娟深吸一口氣，鑽進廚房開始做飯，整理好情緒後，對著屋內溫柔道：“寶寶，過來吃飯啦，媽媽把飯做好了。”
“來了。”
“媽媽，吃什麼？”
......
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從屋子裡跑出來，坐在餐桌上的時候，小嫣嫣捧著碗筷，小腦袋左顧右盼，吃飯的時候，又往外面看。
小子嘉沒她這樣，不過也東看西看好幾次。
林娟給小嫣嫣夾菜：“爸爸出去吃飯了。”
小嫣嫣像是被發現小心思，立刻揚聲道：“我才不要爸爸在家。”
爸爸會欺負她，還會搶肉肉吃。
“對！”小子嘉附和，“我不喜歡爸爸！”
林娟從孩子口中聽到深深的偏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打算和孩子好好說一說。
與此同時。
顧塵騎著小電驢已經來到鎮上，他慢悠悠開著，偶爾打幾個電話呼喚狐朋狗友。
鎮上不算繁華，也就兩條商業街道，還有一個菜市場，勉強能滿足附近村民的生活需求。
作為無業遊民卻能每天都有飯局蹭吃蹭喝，顧塵自然是沒臉沒皮，每天到點就是給狐朋狗友打電話，看看能不能蹭點飯吃。
他都這麼幹了好幾年，好吃懶做的名聲都傳遍了，大家都把他當笑話看。
顧塵把電話打給初中同桌周明時，他正好就和幾個初中同學在鎮上的小餐館聚餐，一聽是顧塵，旁邊幾個人輕嗤了一聲。
今天的飯局，是幾個在市區工作的同學聚一聚，他們當然不想拉上顧塵。
太掉檔次了。
周明剛拒絕，李大海就道：“讓他來唄，我有個哥們來做點大生意，少了吹牛大王可少了不少笑話，看看他又能吹出什麼牛皮，也讓人家看一下戲。”
上學時，顧塵仗著自己長得高帥，風格非主流又痞裡痞氣，捕獲不少女生歡心，喜劇的是，李大海因為被同齡的女生拒絕多次，還惦記過林娟，覺得她年紀小好騙，結果她和顧塵這個徒有其表的在一起了。
這讓長相矮胖的李大海十分憤憤不平，心裡記恨到現在。
周明想想也是，顧塵可是個氣氛活躍的小丑，當下就給顧塵回撥了電話，告訴他地址。
顧塵自然是馬上答應下來。
掛掉電話，周明語氣譏誚道：“可把他樂的，他馬上就來了，沒臉沒皮蹭吃蹭喝他最在行！”
眾人哈哈大笑，想到一會能看顧塵的笑話表演，心情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