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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說不曾感覺到異常。

梁夜問:“怎麼動的?”

海潮伸手比劃,尺蠖般一伸一縮:“像這樣。”

程瀚麟遲疑道:“呃……海潮妹妹是不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

海潮瞪他:“你才迷糊!我說真的,踩起來還軟綿綿滑膩膩的,像蛇一樣。”

程瀚麟嚥了口唾沫,乾笑兩聲:“海潮妹妹這麼說,叫人心裡毛毛的……”

海潮不想理他,問陸琬瓔:“陸姊姊也沒感覺到麼?”

陸琬瓔一臉愧疚,彷彿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似的,咬著嘴唇輕輕搖搖頭:“我……我也沒覺察有什麼異樣……但我一向遲鈍的……”

海潮鼓了鼓腮幫子:“連陸姊姊也沒覺察到,說不定是我弄錯了。”

梁夜道:“未必是錯覺。此地古怪,小心為上。”

海潮一邊害怕那小徑真鬧么蛾子,一邊又盼著它動上一動,證明她沒說假話。

可小徑到底沒再動一下,穿過竹林,正院的燈火出現在眼前。

與竹徑相通的門緊閉著,海潮正要去扣門環,只聽“咔噠”一聲,門鎖開了,一個提燈的青衣小僮推門出來,卻是先前替他們引路之人,李管事的乾兒子李吉。

李吉認出他們:“仙師們可是聽見動靜了?”

他一邊說,把幾人掃了一眼,詫異道:“西廂裡那位洞玄觀的道長呢,怎麼沒和幾位一起來?”

海潮道:“我們敲門,沒人應,不知是睡得熟還是不在屋裡。”

李吉一聽有些著急:“怎麼會不在,奴去瞧瞧。”

海潮:“你去也沒用,我們拍了好半晌門了,你再去也是白跑一趟。我們也是道士,難道四個還抵不上一個?”

李吉有些遲疑,目光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梁夜身上,終於點點頭:“那就勞動仙師大駕。”

饒是海潮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在他們四人中間,就屬梁夜看起來最沉穩可靠,最有高人風範。

“出了何事?”梁夜問。

李吉將他們讓進院內,支吾道:“娘子房裡出了些怪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仙師們去看了就知道……”

蘇家正院比預料的更氣派,規模宏大遠超尋常商賈,陳磚舊瓦,古樸雅緻,甚至有些鐘鳴鼎食之家的氣象,可一踏進院子,海潮便覺後背生出股寒意,這院子裡似乎比外頭還冷,連燈火都不見暖意,透著青白。

院子裡僕役不多,只零星幾個,有的在點燈,有的守在各屋門口,個個小心翼翼,一聲不吭,見他們走來,只遠遠地瞟上兩眼。

程瀚麟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九間七架,這房子大大逾制了吧?”

李吉連忙解釋:“郎君也怕招搖,買下後想拆掉兩間,可是沒拆成……”

海潮納悶:“為什麼沒拆成?”

李吉:“這……奴也才來沒幾個月,只是聽別人這麼混說,當不得真。”

海潮知道他是不想說,哼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庭前,夜風拂來,將一股異香送到他們鼻端。

這香氣淡雅又幽遠,按說好聞得很,但海潮莫名有些不舒服,心裡也毛毛的,這氣味潮乎乎的,像是上好的木料混合潮溼泥土,爬滿了蒼苔,還有滑膩膩的蛇從縫隙間遊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悄悄腐爛……

海潮想起她有一回上山拾柴誤入一座不知幾百年前的無名石墓,裡面就是這股氣味。

程瀚麟摸了摸柱子:“連廊柱都是文柏,這宅子不一般啊!”

李吉與有榮焉:“可不是,裡頭的柱子更粗,聽說是幾百年的沉香木,連牆上的灰泥都帶著香。聽說是前朝一個什麼王孫還是大官造的別業,空置上百年也沒朽沒塌。”

走近正房,異香越發濃郁,其中又多了一股鐵鏽般的血腥氣。

李吉提燈的手抖了起來,燈籠微弱的光線晃晃悠悠,投下一地斑駁凌亂的影子。

他哆嗦著手,正要打簾,簾子忽然掀開了,一人走了出來,卻是李管事。

他掃了他們一眼,皺起眉頭,看向乾兒子,詰問道:“洞玄觀的道長呢?”

李吉覷了覷梁夜:“那道長躲在房中不吭氣,怎麼拍門都不應,奴又沒鑰匙……多虧幾位仙師仗義,一聽正院裡出了事,二話不說就來了……”

李管事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回頭再說,你往前院去,看看郎君來了沒有。”

說罷向梁夜道:“幸好幾位仙師料事如神,前來坐鎮,不然遇上這種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梁夜問:“出什麼事了?”

李管事道:“仙師也聽見夫人那聲驚呼了罷?”

那哪是驚呼,海潮想起半夜三更那聲利刀般的慘叫,仍舊心有餘悸。

李管事接著道:“老奴也是睡夢中聽見動靜,起初以為夫人又發噩夢,但總覺這次不同往日,心中不安,便過來看看……一進屋就見房中亂七八糟,夫人倒在臥榻上不省人事,嚇得老奴差點沒背過氣去!老奴趕緊叫婢女將夫人抬到西廂,又遣人去請郎君……”

“大半夜的,你家郎君怎麼不在房裡?”海潮納悶。

李管事:“前日鋪子和田莊的賬目陸續送到,阿郎這幾日都在前院書齋中理帳……”

話音甫落,不遠處傳來李吉的聲音:“郎君來了!”

海潮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穿衣的年輕男子快步穿過庭院向他們走來,一個青衣小僮在前面提燈。

即使看不清面容,從那頎長的身量,挺拔的身姿,翩然飛舞的袍袖,也能看出男子風度翩翩,卓犖不群。

蘇家只有一個郎君,便是這偌大宅院的主人。

待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處,海潮藉著廊簷下燈光一看,只見來人出奇年輕,光潔無須的面龐上不見一絲皺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絲毫不見世故精明,反而有種少年般的天真質樸,周身也沒有商賈的傖俗,倒像是個年方冠齡,初入濁世的書生。

李管事趕緊迎上前去:“阿郎……”

男子打斷他,聲音裡滿是焦急,卻依舊溫潤悅耳:“阿青如何了?”

“阿郎莫急,娘子現在西廂,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嚇暈厥過去了,兩個婢女在照看著……”李管事道。

“秦娘子在麼?”

“秦娘子不在院中,老奴已著人去找了。”

男子蹙眉:“大半夜的,她會去哪裡?多叫幾人去找。”

“要不老奴著人去醫館請個大夫?”

“阿青的身子一向是秦娘子調理,外頭那些庸醫哪裡知道輕重。何況城中宵禁,坊門天亮才開。”

海潮好心道:“我師姊會醫術,不如讓她先給你家夫人看看。”

男子這才看向海潮,微露困惑,彷彿直到此時方才發現他們一行人的存在。

李管事適時道:“阿郎,這幾位便是老奴說過的,從京都青雲觀來的高人……”

男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恭敬施禮:“福生無量天尊。在下蘇廷遠,仙客光降,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他看向海潮,親切道:“多謝幾位好意,只是拙荊病中多思多慮,畏見生人,只肯讓寒舍醫女近身診治,實在抱歉。”

梁夜道了聲“無妨”。

陸琬瓔怯生生道:“這裡有清心丸,庶幾有些用處……若是那位秦娘子不能及時趕到……”

她說著,鼓起勇氣將握在掌心的青瓷小瓶遞過去。

男子看向陸琬瓔,桃花眼中流淌出溫和蘊藉的笑意:“那在下便替拙荊謝謝這位仙師。”

一邊說一邊大方接過她手中小瓶,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挑開瓶口封蠟,倒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丹丸在帕子上,將瓷瓶還給陸琬瓔,再次道了聲謝,然後轉向趙管事:“我先去廂房看看阿青,你好生招呼幾位貴客,將今夜之事如實稟明,切勿怠慢。”

說罷向幾人一禮,道了聲“失陪”,向廂房走去。

蘇廷遠離去後,李管事道:“老奴先帶幾位仙師進屋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起簷下斑竹門簾、挑起門帷,門帷掀開的瞬間,濃重血腥氣直衝面門。

房中點著燈燭,卻顯得格外幽暗,樑上懸垂的帷幔被夜風掀動著,燭火搖曳,幽影重重,站在門口往裡望去,猶如潛伏著兇獸的幽深洞窟。

李管事似乎也有些畏懼,踟躕片刻才踏了進去。

屋裡鋪著席簟,但李管事沒有脫鞋的意思,幾人便也穿著鞋踩了進去。

海潮只覺踩在席簟上,鞋底微微發黏,好不難受。

身在其中,血腥氣越發濃得化不開。

海潮藉著燈燭跳動的光焰遊目四顧,發現屋子裡凌亂狼藉,彷彿有狂風颳過。

几案、銅燈、香爐和什物七倒八歪,床前一架屏風倒在地上,上面蒙著的絲帛扯得七零八落,殘帛散落一地,露出內裡竹編的網架。

這屋子之所以格外幽暗,是因為四壁不似一般人家抹白灰或者白土粉,而是在白地上點綴深色花紋。

花紋也沒什麼章法,疏密不均,像是胡亂印上去的,透著股不祥的氣息。

海潮覺著古怪,不由仔細端詳,這一看不打緊,不由“呀”一聲驚呼,後背上頓時冷氣直冒。

這哪是什麼花紋,分明是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血手印!

不止是牆上,地上也遍佈著血手印,就像是有個血做的人,用雙手爬遍了整個屋子。

在成年人大小的手印之間,還夾雜著一些小小的足印,只有兩三寸長,像是四五歲的幼童。

海潮頭皮發麻,連忙將陸琬瓔拉到身後,幾乎是同時,一道頎長單薄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是梁夜。

他一向是這樣,哪怕不會舞刀弄劍,身子骨還弱,但遇上什麼事,總是擋在她前面。

“嚇到了罷?”他轉頭看她,低聲問道。

從前海潮心裡總是喜滋滋、暖融融的,可時過境遷,這舉動只顯得多餘又可笑。

海潮不想承他的情:“沒什麼好怕的。”

梁夜看了她一眼,道了一聲“小心”,沒再說什麼,轉頭吩咐趙管事將所有燈燭都點上。

海潮握住陸琬瓔的手,擔心道:“陸姊姊,你是不是不舒服?去外頭等我們罷。”

陸琬瓔手心冰涼,不住顫抖,但還是咬咬牙道:“無礙的,海潮別擔心。”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程瀚麟的驚叫,聲音尖細,變了聲調,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

海潮趕緊轉過身,只見程瀚麟瞪著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屋頂,渾身劇烈顫抖,齒關格格作響,彷彿見到了無比可怕的東西。

海潮循著他的目光往上看,房頂上照不到光,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你看見什麼了?”她納悶道。

話音甫落,只見程瀚麟忽然兩眼翻白,“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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