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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記叮嚀,論我春風調
詩曰:千里匆匆月橫波,往事無奈人蹉跎。江山如畫悉長恨,浮生若夢細斟酌。
東風應有三千韻,廣取人間一弦歌。博得瑩瑩含笑去,一泓春水匯長河。
今冬,很暖和的天。
窗外,麻雀在杏枝上歡喜地追逐嬉戲著,時而從杏枝上飛到牆角的櫻樹枝頭,時而從房前飛到院子後面。院子裡的雞鵝在牆根悠閒地啄食或是曬著太陽。院子裡收拾得已經很乾淨,一切看起來都很舒適。
日光斜射進屋內,屋子裡甚是暖和。忙碌了將近一年,每到這時候天虹總要好好地歇息一陣,盡享冬日這一段嫻靜溫馨的時光,感受那伴著炊煙而早來的蕭瑟日暮黃昏,欣喜那絕對不能或缺的滿天飛舞的第一場雪,安度一個親朋歡聚的新春佳節,然後好為明年旳生計打算。
這一刻,天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雖然農活都已完畢,身心正在安閒地休息,但他的思緒卻早已徜徉開去——可嘆轉瞬間匆匆度過了這許多年月;可憐昨夕之辛勞,今朝還要繼續;可憐昨夕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如今成為鏡中那如不及時修理已滿面鬍鬚的邋遢大叔;可笑當年杏花煙雨裡,那一場海棠春夢,時過境遷,原來自己不是行業中的翹楚,更成不了蓋世英雄,你只不過是凡塵中這萬千勞碌者中的一員而已。
呵呵!天虹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悶笑。在歲月這位偷天換日的江洋大盜面前,恐怕真的蓋世英雄也要做一聲無奈的嘆息。而論及辛勞,天虹與父輩們的苦累挫折簡直是大相徑庭,不可同日而語。所謂夢想,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事實是多數人們都在人生的道路上為家庭子女忙碌奔波著。在逐夢的道路上,有的人經過不懈的努力,終得正果,應該恭喜。而走著走著,有的人對夢想只能說曾經有過,不過大沒必要抱怨和歎羨,記住當時無悔青春,無畏地追尋過便好,生活告訴你,一顆檸檬永遠不要去攀比西瓜的甜,山頂雖風光,但沿途一樣精彩。
再一次輕笑一聲,清舒一口氣,天虹覺得逐夢的路上自己絕對是屬於後者,還好這一切由於歲月的沉澱自己都已經看得開。但今朝閒暇之時,思緒又還被昨暮糾纏,想孩時的無憂無慮,爛漫天真;父輩們的辛勞苦累,滋味依然;青春的無限期許與煩惱、困惑與迷茫;······與其這般留戀過往,倒不如嬉耍一番筆墨,將那時的楊柳春風,錦繡煙雨記述一番,待滿頭華髮之時,邀來兒時兄弟,同桌一飲,至酒酣興起,兒女同在,一併撫今追昔,將故人幽夢、塵情秀緣從言一回,更
勁酒興,聊慰今朝,不亦樂乎?
那麼,襯今時閒暇之刻,正好開啟時光之門,任往夢之清流靜靜地在思緒的叢林中涓涓淌過·········
詞曰:
坡上春草又春煙,朝霞初上,玉露正新鮮。誰家少年手搖鞭,柳下相約雙飛燕。
紅塵紫陌白雲天,橋下流水,水中魚盡歡。上有學子從此過,一片蛙聲起稻田。
將近端午,春風鎮春光正盛。
清晨,朝陽半吐。
楊家屯,兩排屋簷低小的土房子,住著一百多戶人家,一眼望不到頭。炊煙裊裊,掠過房子周邊的嫩綠楊樹,伴著幾聲雞鳴,幾處旺旺的犬吠聲,村裡人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
“老二,跟你大哥一塊兒趕豬走吧,然後打‘豐谷’那邊直接就上過學了!”楊自厚穿著不知陪了他出過多少年漢的背心,外面穿了件和背心一樣有年月淺黃色上衣,肩上扛著鋤頭,用洪亮的嗓門對二兒子明章說。現在天虹還記得爺爺那出了名的大嗓門。楊自週一面說一面把院門開啟,吱呀呀一聲響,破板子釘的木頭大門在搖顫中開啟,門樁旁牆頭的黃土隨著掉下幾塊,牆頭上的嫩草在朝霞下閃著晶瑩的露珠。
明章揹著所謂的滿帶補丁的書包,匆忙從屋裡竄出來,又貓下腰,提了一下早已經飛邊了的甲鞋,撓了兩下腳脖子,跟著手舞鞭子的大哥明文準備到有豬的人家去趕豬。走出大門,明章幫著哥哥一起把大門關上,明章看見那單薄的牆頭正在像這大門一樣在很不自在地顫微了兩下。
“加點小心!”楊自厚橫空就是嗷嘮一嗓子。明文正不知怎生回事,便好像被晴空霹靂擊中一般,當時一哆嗦,“一大早上整這大動靜幹啥呀?”明文沒敢喘大氣地問父親說。
“啥玩意整這大動靜,告喚你加點小心,牆頭造堆了你叉呀?”楊家人急脾氣,說話態度不好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楊自厚這話顯然又加了分貝,老大明文弄得差點要捂耳朵,明章在一旁嘿嘿地偷著樂。明文趕忙摟過明章,搖頭說:“快點走,敢緊放豬去,這一天急頭白臉地沒整。”哥倆邊說邊向前面的老何家走去。“過橋時候經管經管老二,別讓他往水看,當心掉水裡。”楊自厚的語氣忽而又變成和緩的嘮叨,聲音也降了下來。
“聽著了。”明文隨著嘟囔了一句,又向革家院裡喊:“二嬸,放豬了。”革家嬸子聞聲出門,隨手解開栓在牆角木樁子上正在拱牆根那百十來斤的花豬,說:“這豬這淘,說不上哪天給你穿上鼻子。”明文看著何嬸牽來花豬,笑著說:“二嬸,你家的豬胖了。”那何二嬸也笑著說:“多虧大文你放的好,好孩子,今年有十八九了吧,好好幹,再待兩年準能說上好媳婦。”明文略帶不好意思地說:“二嬸,我今年十七。”
“十七也快說媳婦了,我看那村有相當的,先尋摸尋摸,到時候二嬸給你保媒。”明文聽了抿嘴含笑,卻見革二嬸將手伸進褲兜裡,掏出幾張疊在一起的錢來,外面的幾張是五塊的,還有兩張是十塊的,而最裡面的是幾張一元、五角和兩角的,其間又夾雜著幾分錢的硬幣。革二嬸抽出一張五角錢,遞給明文,“來孩子,拿著,快過節了,你家要是沒雞蛋二嬸家有,你放這麼長時間豬也怪累的,別跟二嬸客氣。”說著她拍了拍明文的肩膀。
明文高興地接過那五毛錢,聽革嬸又問:“你家二哥上地鏟地去了吧,我也該去了。”明文點頭。說著話革二嬸拿起鋤頭,和明文哥倆一同走出院門。這時候見村裡的婦女和男人都扛著鋤頭,陸續走出家門,去地裡給生產隊幹活。
明文和明章兩個斂了十幾頭豬,小跑著朝村東頭的草地趕去。明章一邊走一邊對大哥說:“大哥,老革家咋那麼有錢呢?”明文拿鞭子抽了一下要往苞米地裡鑽的一頭白豬,說:“聽爸說他家原先是在城裡做買賣的吧,後來回咱農村了,再不就是他們家的親戚有錢,反正打我記事起我就記著他家過得挺好的。”
明章欣喜地又說:“大哥,這回你也有錢了,咱倆多買點好吃的,給老妹和老三,咱哥幾個分著吃。”明文輕聲一笑:“哎!這錢能歸我麼,我得給爸呢,爸說加上編炕蓆、茓子的錢,將來沒準什麼時候攢夠了,要買一輛腳踏車呢。省著你上學要走十幾裡的路。”明章聽了驚訝地問:“那得多少錢呢?”
“一百多塊呢?”“唉媽呀,那麼貴!”明章聽了哥哥的話嚇了一大跳,繼而又疑惑地問道:“那爸天天上地幹活不掙錢呢?”明文笑道:“這一年一年的真不知你咋過來的,整天往學校跑你還真不知咋回事,咱媽沒得早,爸一個在生產隊掙工分,到年底剩不了幾個錢,年成不好的話,幹了一大年,不欠生產隊的就不錯了。”明章聽了默默地點頭。
一路行來,村路兩側綠樹環抱,楊柳清新滴翠,榆錢多情釋懷,路邊上綠草如茵,不知名山雀林間嬉戲,無重數野花坡上綻香。林間參差點綴結子花草,枝頭常見喜鵲報來春光。
明文輕搖手中鞭,肥豬們也早熟路途,不多時便來至村頭的山坡草地,早見車老闆張三叔在那悠閒地放著幾匹馬。更聽見河溝裡水聲潺潺,又看波光閃閃,“大哥,裡邊有鴨子在戲水。跟別的鴨子好像不一樣。”明文忙擺手,“小點聲,老二,是水鴨子。”說著貓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合手的土塊,用力向水中撇去,顯然,明文的‘飛鏢’沒練到漢代李廣射箭的水平,兩隻水鴨子不待那土塊落水,就早已經騰空而起,逃之夭夭。哥兩個一見鴨子飛走了,都覺得可惜,明文說:“沒事,哪天大哥整兩盤夾子,往這小河邊山坡上,或是林帶裡一下,管都不用管,放完豬回來,到這就撿雀,咱家四叔和老叔都會做,烤著吃,或使用黃泥包好,扔火堆裡一燒,老香了。”
明章他們一家人只有過年或許能吃上一回豬肉,更別說什麼回山禽野味,大哥的一番話說得明胃章嘴巴直流口水,忙問:“你經常吃?”明文不屑道:“那是自然,你經常上學,就沒這個口頭福了。”明章又莫名地問:“大哥,那你今天為啥不帶夾子呢?”明文遺憾地說:“我那幾盤夾子早幹碎了,哪天有功夫在做。”接著明文又說:“沒夾子也不要緊,今天你等著我,我上稻田地裡,不用釺子,空手都能抓幾隻蛤蟆,扒了皮,放上點鹹鹽,再倒上點豆油,那傢伙才香呢!”
“我吃過兩回,成香了,爸給我做的。”說著話明章饞得直伸舌頭,忽而又撓了撓腦袋,說:“大哥,我看你這一天溜溜達達地放牲口,有吃有玩的,真有意思,我都不想念書了。不過怕爸不讓。不知你那時候咋不念書的?”
明文得意地說:“唸書多沒意思,整天起早上學不說,還得看老師臉色。想不念書我給你出一招。”“什麼招?”“你的頂得住咱爸這頓鞋底子。”明章明瞭:“就是捱揍唄。行,我能挺住。”明文一拍明章的肩膀,“好兄弟,等你不念了,和哥天天來放馬牛、豬羊,還打雀吃。”明文一指這一帶小山坡,說:“我天天從這過去,再往東南就是豬場,繞一圈豬就吃得差不多了。待到太陽卡山,就溜溜達達回家,比上地幹活強多了。”
放馬的劉叔看見明章和明文嘮個沒完沒了,便問:“老二,你不他媽上學跟你大哥在那嘮什麼玩意呢?等我回去告訴你爸收拾你呀?”明章聽了忙告別大哥,一溜煙似地朝豐谷村那邊跑去,明文又叮囑:“慢著點,過橋加點小心。”前面不遠河溝上就是橋,橋修得很結實,也算寬闊,如果不故意往下跳,很難掉進下面那裡兩米來深的河溝裡的,不過明文還是依照楊自厚的叮囑又叮囑了明章一番,隨即揮著鞭子,將豬繼續向草茂盛的坡下趕去,口中還一邊哼著:‘東方紅,太陽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