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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瀰漫,我心裡害怕得不行,加上剛才在家裡受過一場驚嚇,連神志也恍恍惚惚的,只知道朝一個固定的方向不停地走。
可奇怪的是這條路好像總也走不完,走了好了我還在村邊打轉。
等到快沒體力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
離開村子這條路,我都走了12年了,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出口。
可現在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卻壓根不知道村子的出口在哪兒。
“怎麼會這樣?”
我疲憊地靠在一棵樹上,忽然想起村子裡老人們的一種說法——鬼打牆。
肯定是鬼打牆,不然我不可能走不出村子。
身體疲憊到了頂點,我也害怕到了頂點,望著籠罩在村裡的大霧,原本熟悉的環境完全被濃霧遮掩了,迷糊到連東南西北都辨認不清。
試了好久都出不去,我絕望地放棄了,回頭看向村長的家,打算去那裡躲一躲。
陳家溝只有十幾戶村民,幾乎每家每戶都帶點血緣關係,我失去了回家的勇氣,只能跌跌撞撞跑去尋找村長幫助。
走著走著,我走到了村西一棵大榕樹下面。
這棵榕樹少說有上百年曆史了,枝葉很茂密,夏天村裡人都喜歡在這裡納涼。
現在不是夏天,所以樹下沒什麼人聲。
我腳步蹣跚地往前走著,剛想到樹下歇一歇,迷迷糊糊的,卻看見樹下坐著一個人,是背對著我的,好像脖子疼一樣,一直耷拉著腦袋。
我走近點一看,發現那個背影很熟悉,忽然眼前亮了一下,喊道,
“爹,是你回來了嗎,我是周玄啊!”
雖然感覺我爹出現在這裡很奇怪,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朝他跑過去。
自從那天奶奶在三叔靈堂上哭暈過去,我爹送奶奶去了鄉鎮醫療點後,人也跟著失蹤了。
我已經連續兩天沒看見我爹,哪怕他對我的態度不好,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告訴他家裡發生的事。
“周玄啊,快過來扶我一下。”
我爹聽到了我的呼聲,卻沒有把頭轉過來,反倒繼續用手撐著脖子,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我有太多問題想問了,邊走上去邊說,“爹,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家裡出這麼大事你都不知道,那天你不是送奶奶去醫院了嗎,為什麼奶奶半夜三更一個人跑回了家,你卻不在?”
我爹沒有回答我,仍舊吃力地用手扶著脖子,嘴裡“哎喲哎喲”的。
我吃了一驚,問他脖子怎麼了?
我爹說,“回村的時候摔了一跤,掉到石橋下面去了。”
說話的同時,他把手伸過來搭在我肩上,我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覺他胳膊冷冰冰的,還有點僵硬。
我爹繼續說,“你快帶我回家吧,我要回家裡歇一歇。”
哪兒還有家啊?
我太傷心了,顧不上思索我爹的古怪,哭哭啼啼道,“家已經毀了,三叔和三嬸詐屍……我剛跑出來不久。”
“胡說,好好的怎麼會詐屍呢,你趕緊帶我回去看看。”
我爹的語氣很冷硬,態度已經兇巴巴的,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話。
他一邊說,一邊把身體耷拉過來,整個靠在我背上,一個勁地催我帶他回家,說脖子太疼了,要回家擦藥酒。
我爹很沉,大半個身體都靠上來,壓得我差點直不起腰。
我很吃力地馱著他走,“爹,那個家真的回不去了,現在回去會死的。我帶你去村長家吧,他家也有藥酒。”
我爹好像沒在乎我說什麼,含糊地應了一聲,整個身體都壓在我肩上。
我更吃力了,沉得幾乎沒辦法走路,艱難地說,“爹,你好好的怎麼會掉到橋下面,到底傷哪兒了,嚴不嚴重?”
我爹沒說話,兩隻手掛在我肩膀上,慢慢往後勒緊。
後知後覺的我終於發現不對,我爹的兩手太冰了,胳膊完全掛在我脖子上,他身體特別沉,我連動也動不了,實在沒力氣馱他了,很費勁地把頭扭頭去,想問我爹能不能自己走。
不回頭還好,這一回頭差點沒白我嚇得哭出聲來。
我爹大半個身子還掛在我背上,保持著被拖行的姿勢。
可脖子上的腦袋卻留在榕樹下面,那張臉被樹枝勾著,陰森森地看著我,
“你這死孩子,怎麼光背身子不背頭,我這樣怎麼回去見你奶奶?”
啊!
我嚇得再次蹦起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推開我爹的半截死人身,撒腿就跑。
我爹冷幽幽的聲音一直徘徊在後面,“別跑,幫我把頭裝回去,帶我回家!”
“爹,你別害我啊。”
我腦門都快嚇禿了,感覺背後涼颼颼的,不要命地往前跑,可跑了好一會兒又不得不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只不過繞著大榕樹轉圈,跑來跑去還是在那個地方。
我爹的無頭屍就趴在泥土上動也不動,腦袋依舊掛在樹枝上,保持著一副陰森森的獰笑,
“你跑得了嗎?臭小子,就因為你的出生,才給全家帶來了不幸,我們都死了,憑什麼你一個人還能活下去。”
樹枝在冷風吹拂下晃動,那顆死人頭也跟著晃來晃去,好像一隻懸空的籃球。
我身體完全繃直了,我爹那催命的獰笑聲卻越來越近,
“你跑不了,現在村子已經被圍住了,你跑到哪裡都是個死,咯咯……跟我走吧,帶我回家,我們一家人要整整齊齊上路,就差你一個了。”
無頭屍用一種詭異誇張的造型慢慢向我爬過來,我兩眼發黑,徹底癱坐在地上,已經完全沒辦法出聲了。
好在最危機的關頭,我又聽到了熟悉的喊聲,“怨鬼攔路?你好大的狗膽!”
突如其來的聲音就像炸雷一樣,震得我耳膜發鼓,沒等回過神,背後就射出一支銅錢劍,不偏不倚,正中那顆掛在樹上的死人頭。
啊——
我爹淒厲地慘叫一聲,死人頭滋滋冒煙,還滲出大量烏黑的屍水,砰一聲滾落在地。
與此同時無頭屍也停止了爬動,徹底僵在原地,失去了動彈。
這時候身邊傳來熟悉的嘆氣聲,我麻木回頭,看見太公一瘸一拐地走來,走到那顆死人頭前面,搖搖頭,拔出了插在上面的銅錢劍。
無頭屍滲出發黑的鮮血,腥臭難聞,想來我爹已經死去了很久。
太公拎著銅錢劍走來,滿臉悲涼道,“娃,你爹昨天就死了,他已經走在了你奶奶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