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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入卡塞爾。”路明非說。
“你跟我說沒用啦,要給古德里安教授打電話,只有你自己用學院給你的那部手機給他打電話,一切才會生效。”陳墨瞳頭也不回的說。
於是他開啟手機,撥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號碼,古德里安教授顯然在等著他的電話,立刻就接了。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古德里安教授我想好了,我準備好在檔案上簽字了。”“簽字同意嗎?”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非常緊張。
“簽字,當然是同意了。”
“聲紋驗證透過,獲得本人親自授權,流程開始。路明非,編號A.D.0013,階級「S」,接入卡塞爾學院,資料庫訪問許可權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週之內送達,卡塞爾學院,歡迎您的加入。”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忽然切換成一個清越的、略顯機械的女音。
“諾瑪,別切我的線,讓我接著說兩句。”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明非,剛才是我切到學院秘書那裡幫你做聲紋驗證簽字,剩下的事情諾瑪都會解決好的,你等著郵件就好了。你和諾諾在一起嗎?你們呆在那裡不要動,我在BJ,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們,還有幾個紙面的簽字需要你落筆。”
電話匆匆的結束通話了,路明非從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中聽出了歡呼雀躍來。
路明非放下手機,明知故問:“諾瑪是個啥玩意?”
“是學院的教務系統啦,是個人工智慧,什麼事情交給她都會解決好的,你只要聲紋授權,諾瑪就把一切悄無聲息的做好了,她絕對一流!”
“你之前開掛就是拿諾瑪開的?”
陳墨瞳裝沒聽到:“一起來玩跳格子!”
路明非哼了兩聲,不理這個掛B。
巨大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抬起頭來,看見低空飛行著逼近的巨大黑影。“不是吧?又來?”他抓了抓被風吹亂的頭髮。“老傢伙那麼著急來接你啊?”諾諾也扁了扁嘴,“直升飛機都派過來了。”
“我總感覺你們沒安好心,好像是要把我綁架了一樣急。”
“安啦,我們是正規學院,又不是人口販子。”
……
……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裡的火車票,抬頭望著芝加哥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
他左右兩隻巨大的旅行箱,加起來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背後的揹包鼓出一大塊,因為裡面嬸嬸塞進了一隻壓力鍋,編織袋裡塞著一床十二孔棉被,枕頭和一隻箱子捆在一起,護照叼在嘴裡。
“還是沒逃過這一劫啊……”路明非心想。
出發之前他極力勸說嬸嬸他只是去美國留個學不是去阿富汗當僱傭兵打仗,真沒必要給他帶這麼多裝備,還有這個壓力鍋是什麼玩意啊?是擔心自己在那邊沒飯吃嗎拜託他可是一年三萬六dollar的天之驕子留學新人路明非。
嬸嬸跟他講我聽你叔叔同事在美國留學的兒子說美國那邊可亂啦動不動就在大街上拿槍打人的太可怕了,嬸嬸給你帶上這棉被和壓力鍋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幫你擋兩槍,明非你要是在美國出了什麼問題我怎麼和你爸媽交代啊。
於是路明非只能無奈攜帶全部出國裝備,獨自搭乘美聯航班機,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國際機場,按照諾瑪給的行程安排,他將在芝加哥火車站乘坐cc1000次快車前往卡塞爾學院。
“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過還得飛俄羅斯,BJ那個新生有事延遲入學了,我就按照名單順位去招收下一個學生。”古德里安教授在電話裡惋惜地說,“不過別擔心,諾瑪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諾瑪委實是個出色的秘書,三週之後一個極大的信封袋送到路明非手上,從護照到行程單,一應俱全,附送一份《卡塞爾學院入學傻瓜指南》,下面還標註了“路明非版”,路明非撇撇嘴,這次他又不是傻瓜。
“onedollar,justonedollar…”有人在他背後說。
路明非裝沒聽到,吹著口哨往前走,他現在兜裡就幾十刀,可沒錢給廢柴師兄。
“onedollar,justonedollar…”背後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no,i'mpoor!nomoney!”路明非猛的一回頭說,看了一眼背後那個高且魁梧的年輕人,埋在絡腮鬍裡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燭火般閃亮的眼睛寫滿渴求,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沓的灑腳褲不知多久沒洗換了,在美國這繁華地兒遇見這樣的乞丐不容易,其他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樣兒點。
“廢柴師兄還是老樣子啊……”路明非有些欣慰,上輩子芬狗單槍匹馬闖進奧丁的宮殿,對著奧丁比了箇中指,隨後引爆懷裡的核彈,只可惜到死都沒能向殺害他們整個小隊的利維坦復仇。
“中國人?”對方察覺了路明非的國籍,立刻換用一口流利中文,“大爺賞點錢買杯可樂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出門在外丟了錢包。”
中英乞討切口你都這麼熟,還說不是乞丐?
“芬格爾·馮·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學生。”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後的挎包裡掏出了字典般的課本。
“別裝了,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嫌棄道,上輩子他自從被廢柴師兄坑下可樂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這傢伙絕對一開始就認識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坑他一杯可樂。
上下打量一下芬格爾髒兮兮彷彿剛上工地搬完磚的雙手,路明非丟了個銅板過去,該來的總是要來,他們倆以後還要一起出生入死呢,好歹也是過命的交情。
只是別被他手給抓到,路明非想。
“親人吶!可算能找著一個美元買可樂了。”芬格爾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路明非心裡直呼大意了,師兄不帶你這麼玩的!千防萬防我就是為了別被你那泥坑打滾的手給抓到,結果還是沒防住,你那雞窩一樣的腦袋瓜子裡除了可樂就沒別的了麼?入學八年像是一條老狗一樣窩在學院裡仍未畢業!不對,老狗都沒你穩!
“兄弟我很欣賞你,你看起來很有義氣!”芬格爾四仰八叉地坐在長椅上,啃著路明非的三明治,喝著路明非的可樂。
“給我喝一口。”路明非盯著自己的可樂在芬狗手裡被吸的滋滋作響,“話說車什麼時候來啊,不會這次又要我等兩天吧。”
芬格爾大嚼特嚼嘴裡的三明治,有點奇怪,邊把可樂遞給路明非邊說:“為什麼是又,難道師弟你以前坐過車?古德里安教授明明告訴我說你是新生啊。”
路明非大怒:“你這狗東西!果然一開始就認識我!說!什麼時候還我錢?”說罷便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一副不把芬格爾掐死決不罷休的狠樣子。
“師弟冷靜!冷靜!我現在雖然沒錢,但是中國有句老話不是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嗎,師弟以後但有差遣儘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給你妥妥帖帖的安排好,但凡我芬格爾皺一下眉頭我就不算好漢!”芬格爾把狗熊般的胸膛拍的啪啪作響,滿臉豪氣干雲。
“至於列車嘛……師弟別擔心,總會來車的,我們這種階級低的人就得等車。”
路明非面色奇怪的看他一眼,緩緩開口:“我的階級是「S」。”
芬格爾大吃一驚:“什麼?師弟你……不不不,您!您!是傳說中的……「S」級!?”
“是的,我就是傳說中的「S」級。”
只見芬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路明非的大腿,痛哭流涕悲慘無比:“好師弟!到了學院多多幫襯你可憐的師兄啊!實不相瞞,我這種「D」級的垃圾在學院裡飽受白眼和欺辱,目前正處於八年級而且不出意外我馬上就是九年級了……掙扎在退學和補學分的困境中!”
“師兄你先起來再說……”
芬格爾反而抱的更緊了:“師弟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路明非有些無語,看了看他被蹭的髒兮兮的褲子,只得說道:“好好好,師兄我答應你,你能不能別抱著我腿蹭了。”
芬格爾立馬站起來,春風得意的哼哼著:“以後我芬格爾也是有「S」級撐腰的人了,我看以後學院裡還有誰看不起我!”
不,就師兄你這敗狗模樣還是會被別人看不起,路明非想。
“所以車到底什麼時候來呢師兄?”
“額……這一點師兄也不太明白,你是尊貴的「S」級,按理說會有專車的,反正咱先等著吧。”
結果他們還是在芝加哥火車站睡了兩個晚上。
……
……
他從長椅上坐起來,一輪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緩緩升起。月光潑灑進來,彷彿撲近海岸的潮水。整個候車大廳被籠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長椅靠背上,小魔鬼沉默地坐著,抬頭迎著月光。
路明非把毯子掀開,坐到路鳴澤身邊。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看著月光,時間慢慢地流逝,彷彿兩個看海的人。
“嗨嗨,哥哥,幹嘛那麼悲傷啊?今天可是你入學的大好日子!讓我們happy起來!”小魔鬼突然蹦到地上,對著路明非大聲說。
路明非摸摸頭:“這不是你把出場方式弄這麼沉重嘛……又怪不得我,情景使然啦。”
小魔鬼高貴的整理了一下純黑小夜禮服上的領結:“是這樣的哥哥,為了慶祝你成功入學,我特意整個氛圍慶祝一下。”
又對著路明非擠了擠眼睛:“既然是慶祝,怎麼能沒禮物呢,我會直接寄到你宿舍,請注意查收哦哥哥。”
路明非有些奇怪的問:“什麼禮物?”
小魔鬼突然嚴肅起來,輕聲說:“是尋找,哥哥,我們這次要做的是尋找,那些屬於我們的權柄。”
路明非剛想問他什麼意思。
“醒醒師弟,車到了。”芬格爾把他給推醒了。
路明非坐起身,嘈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行人腳步聲、汽車鳴笛聲、車輪和鐵軌的摩擦聲,大都會的一切聲音都有,兩名警衛靠在門邊打瞌睡,遠處的賽百味仍舊亮著燈。
“把行李帶上,車來了。”芬格爾說。
一個黑影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檢票口邊,那是個穿墨綠色列車員制服的人,手中搖著金色的小鈴,帽子上彆著金色的列車員徽章,一手打著手電,一手拿刷卡機。“cc1000次快車,乘客請準備登車了,乘客請準備登車了。”列車員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
列車員接過芬格爾的車票劃過驗票機,綠燈亮起,“嘟”的一聲。“芬格爾你這老狗還不退學呢?”列車員說,“我還以為今年見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終的人,”芬格爾說,“車來得那麼晚,我的階級又降了麼?”
“降到「F」了,你可是從「A」級降下來的。”列車員說。
“真從貴族降成畜生了……學院搞這種階級制度真是沒人權……”芬格爾嘟噥。
“‘人權’這兩個字也不是你這隻「F」級老狗能夠擁有的啊?”列車員冷笑著說。
路明非的票劃過驗票機,綠燈以極快的頻率閃爍,發出一陣歡快的音樂聲。“路明非?”列車員漂亮的綠眼睛亮了,“真抱歉,排程上出錯了,你的階級是「S」,我第一次見你那麼高階級的人,可能系統出錯了吧,就跟千年蟲一個道理。”
芬格爾得意洋洋摟著路明非的肩膀,“怎麼樣,我兄弟可是S級,你還敢看不起我嗎?”
“關我屁事。”列車員翻了個白眼說,“快上車吧,靠站時間不長。”
……
他們跟著列車員走上月臺,高速列車停在鐵軌上,亮著刺眼的頭燈。車是黑色的,流線型的車身,耀眼的銀白色藤蔓花紋在黑色的漆面上展開,華麗如一件藝術品。唯一一扇滑開的車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對他們微笑——是古德里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