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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方來鵲的時候,這一位“家生子”,還在之前的那間官舍裡面呼呼大睡,好像一點都不為方重勇擔心。待對方醒來後,一見面,這傢伙就興高采烈的說道:“奴就知道郎君不會有事的。”

“這你都知道?”

方重勇拿起黑乎乎的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但想想之前喝水時的怪味,瞬間沒了心情,只能將水杯放下。

“那當然知道啊。連奴在這裡都可以有人送飯送水,安然無恙,郎君又怎麼會有事呢?”

方來鵲一點上下尊卑都沒有,跳脫的性子完全改不了。

方重勇始終接不上他的腦回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別一大堆廢話,我正煩著呢。”

方重勇總覺得之前王忠嗣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而且對方應該也不是因為那首詩退去的,只是他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忠嗣……這個名字好像很耳熟一樣啊,他到底是誰呢?”

方重勇在簡陋的臥房內來回踱步,低著頭沉思著,自言自語問道。

“王忠嗣,大唐戰神,天寶年間為四鎮節度使,驍勇無畏,赤膽忠心,平生無一敗績,乃國之棟樑也。”

方來鵲的鴨嗓子再次響起,不帶有一絲感情,與平日裡說話時的語氣判若兩人!

方重勇猛的一抬頭,卻見方來鵲目光呆滯,一副走神的模樣,跟剛才別無二致。

“咄咄怪事。”

方重勇圍著方來鵲轉了兩圈,對方如同地球會自轉一般,方重勇轉到哪裡,他就面朝著哪裡。

“你能不能不要轉?”

方重勇沒好氣的反問道。

“好的,郎君。”

方來鵲停下不轉了,方重勇很是懷疑,別人口中都罵自己以前是“痴兒”,只怕真正的痴兒是方來鵲……大概。

也可能他們兩人都是。

“走,去街上轉轉。”

方重勇拍了拍方來鵲的肩膀說道。

房間裡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他們離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馬上就會住到夔州最豪華的蓮花池別院內。

當然了,這並不是鄭叔清發善心見不慣方重勇等人吃不好住不好,而是他害怕方重勇趁機跑路了。

高情商:與夔州刺史為鄰。

低情商:被軟禁。

身無長物的方重勇破罐子破摔,選擇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裡是哪裡。

二人來到街上,卻見商鋪已然開門營業,完全不受之前僚人燒山的影響。

三層樓高的“鳳仙樓”,就矗立在不遠處,看上去很豪華,裝修也很考究。

幾人合抱的柱子為撐,翠綠色的琉璃為瓦,硃紅色的牆將其圍住三面,雕欄玉徹不足以形容其奢華。

除了招待來往客商,方重勇想不到這種酒樓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他有點明白那夔州江關那三十萬貫的關稅是怎麼收上來的了。

夔州本地人不見得有多少錢,有錢的都是來往其間的文人墨客與商賈。

一看到方重勇他們過來了,一個胖乎乎的夥計,連忙走過來熱情招呼道:“這不是生當作人傑的方郎君嘛,裡面請裡面請,今日所有用度都算本店的,一概全免。”

聽到這話,方重勇一度以為自己變成了“趙公子”。

“這麼快就有人知道了?”

方重勇驚訝問道。

“瞧您說的,夔州府城就這麼大地方,從長安來的人就那麼些,太陽底下哪裡有新鮮事呢?”

那胖夥計笑著說道。

方重勇在酒樓大堂內閒逛,就看到牆上掛了很多木板,不少文人墨客到此寫詩,將其留在木板上。如果寫得好,直接掛在牆上以供後人觀賞,若是寫得不好,雖然沒資格“掛牆”,但也可以抵償一頓酒錢。

抬眼望去,唐代詩人顧況的竹枝詞赫然在列。

“帝子蒼梧不復歸,洞庭葉下荊雲飛。巴人夜唱竹枝後,腸斷曉猿聲漸稀。”

竹枝詞,本是一種詩體,最初取自巴、渝一帶民歌。傳言春秋巴國的軍隊一邊打仗一邊唱歌,後來本地鄉民用以慶祝豐年,載歌載舞。再後來演變成寫各地風土民情的詩,以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而聞名。

顧況現在應該還沒參加科舉,沒想到居然也跑夔州來旅遊,還留下了詩句。

真是讓人技癢啊!

“把我那首生當作人傑也題上去掛著吧。”

方重勇厚顏無恥的對那個胖夥計說道。

吩咐上幾個特色菜,落座後方重勇便招呼那夥計問話道:“夔州有什麼特產呢?”

“那當然是這個。”

夥計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說道:“夔州麻布不遜蜀錦,蜀中第一。”

夔州麻布也叫苧布,或夏布,這是夔州手工業的拳頭產品,沒有之一。

“還有沒有?”

方重勇心中煩躁,他當然知道夔州有麻布遠銷暢銷各地,但這一塊的生意,市場已經飽和,官府無法上下其手。

不要小看這些來往客商,他們的背後,極有可能都有站著一個或者幾個世家或者皇族。夔州只是原產地,長安洛陽才是銷金窟。麻布的銷售渠道,並不被原產地所掌控。

這些都不是方重勇惹得起的存在。

前世商業上的那些道理,如今依舊可以作為參考。掌握不了銷售渠道,就掌握不了定價權。

“呃,若是郎君要問夔州還有什麼。山間的猛虎,白猿,河邊的烏鬼(鸕鷀)都是。”

這位胖胖的夥計顯然不願意多說什麼,有些敷衍的詢問道,不想再被方重勇“白嫖”的心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這年頭商業機密又不是啥新鮮事了,不花錢就想打聽一些“有意思”的訊息,無異於緣木求魚。

方重勇秒懂,敷衍了幾句。

這家酒樓呈上的“蒸袁家梨”“嘉慶李”“渾羊沒忽”等,全都是長安赫赫有名的菜餚。

方有德古板,但是酒樓的掌櫃可一點也不古板,伺候方重勇伺候得非常上心。

“嗯嗯,郎君你怎麼不吃呀。”

看著方重勇一動不動,拿著筷子沒停手的方來鵲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真的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主都沒吃,你這個僕怎麼還吃上了?”

方重勇沒好氣的反問道。

“因為我要給郎君試毒啊。”

方來鵲大言不慚的說道,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吃完了記得打包。”

不一會,方來鵲提著個木盒跟在方重勇身後,裡頭裝的都是沒吃完的剩菜。

二人出了夔州城來到江邊,就看到許多農婦在江岸邊的田間勞作,很多人後頸處長起了大瘤子一樣的包,大的甚至有嬰兒頭顱那麼大,看著甚是駭人!

兩世為人,方重勇沒見過這麼多長大瘤子的病人在一起的。

他連忙攔住身邊要往夔州府城城門方向而去的一位年輕旅客,詢問道:“這些婦人,後頸處何以如此?”

“還能為什麼,喝江水喝多了唄。蜀中江水不能飲,飲多了要長癭瘤,白天水氣蒸騰,瘴氣多了人也會得病,小郎君可是剛到夔州麼?”

那人疑惑的反問道。

想起自己剛醒時飲水的怪味,以及鄭叔清煮茶時的得意,方重勇明白了,在夔州,喝什麼水,就代表了什麼階層!

從醒來時喝江水,到後面喝“農夫山泉”,他已經實現了階層的躍遷。

雖然依舊很虛。

“請問尊駕,江水如此可怖,那我若是要喝水怎麼辦?”

方重勇虛心求教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郎君真是客氣了。夔州府城內有二十四口武侯井,乃是當年諸葛丞相白帝城接受託孤時,於夔州府城內開鑿的,至今仍在。

只是被官府管轄,要收點小錢。夔州府城百姓多半都是飲用井水。

若是郎君認識什麼權貴人物,也可以引山間泉水直接入宅,豈不美哉?到時候可否租一間陋室給在下?”

那人看方重勇一副小大人模樣,忍不住揶揄道。

“山泉還可以引入宅?”

方重勇像是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這你就不懂了吧。早年就有富人在山頂泉水中用粗竹管引流數里地,直通城內。泉水甘甜,不僅可以直接飲用,煮茶更是滋味美妙,這蜀江水,飲不得,飲不得啊!”

這位青年是個話癆,話匣子開啟後就沒完沒了。

待他說完,方重勇笑道:“我如今便在這夔州府城居住,敢問尊駕名號?”

一口氣能說出這麼多事情來的人,肯定不是山野小民啊,這點眼力,方重勇還是有的。

“不才不才,在下顧況,有緣再見!”

那人擺擺手瀟灑告辭,轉身大步離開。

“顧況……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方重勇覺得自己腦子越來越差了,總是有些事情又記得又記不得一般。

“郎君郎君!顧況不就是鳳仙樓裡面那個寫竹枝詞掛牆上的?”

方來鵲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來了。

嗯,寫竹枝詞那個,倒是個很熱情爽利的人。

見識到了民生艱難,方重勇頓時對鄭叔清只實收九成的租庸調肅然起敬。或許就他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心思,就能讓很多底層的人苟延殘喘幾天。

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人豈能沒有?

鄭刺史糊塗歸糊塗,也不乏人性之惡,但辦大事還是很靠譜的,方重勇決定扶他一程,保送他回長安中樞。

一臉失望的來到蓮花池官邸,進入中堂之後就看到鄭叔清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一副很是焦慮的模樣。

“使君何以如熱鍋螞蟻一般?”

方重勇很是直率的問道。

“來來來,我與你有要事商議!”

鄭叔清如同做賊一般,將方重勇拉到後堂的書房裡。

二人落座,他就將一封公函遞給方重勇看。

“朝廷要派特使來夔州?”

方重勇一臉驚訝問道。

“對,公文是從歸州(秭歸)發來的,說朝廷的使者已經從歸州出發前來夔州,讓本官接待。可是連隨員幾人,坐什麼船都不知道!讓本官如何是好?

伱說,他會不會是為了那件事而來的?”

鄭叔清急得上火,又從高腳凳上站起身來回踱步。

看到方重勇一臉思索不說話,鄭叔清急切詢問道:“你不是說已經有良策了麼?說說看,有什麼辦法?”

“請使君派一個深諳夔州生計之道的人與我同行,這兩日在夔州府四處逛逛。時間到了,某自然會給使君一個滿意的答覆。”

聽到方重勇這麼說,鄭叔清心中稍安,無奈點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本官這便去安排,你明日早些起來吧。時間不多了,切莫遲疑!”

……

第二天一大早,方重勇就被鄭叔清叫到了府衙,同時被叫來的,還有一個穿著黑色麻衣的小吏。除了臉上有道刀疤,衣服稍顯破舊寒酸外,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何成炯!你今日開始就跟著這位小郎君,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到了沒有!”

鄭叔清對著這位叫何成炯的漢子呵斥道,態度很是惡劣,與對方重勇的態度判若兩人。

那漢子聽到夔州刺史的話並未有什麼不滿,只是恭敬行禮道:“屬下領命。”

他又轉身對方重勇行禮道:“在下夔州不良帥,請郎君示下,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不良人?不良帥?

會不會武功啊,會不會飛啊?有沒有龍泉寶劍?認不認識袁天罡?

方重勇心中很多疑問,面上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微微點頭道:“跟著我便是,這就走吧。”

二人出了府衙,今日方重勇讓方來鵲在蓮花池官邸跟著裡面的廚子學做菜,說不定以後用得上。所以此刻他身後沒有那個小尾巴。

來到夔州大街上,今日依舊是人滿為患,繁榮得不太正常,不太真實。

方重勇看著何成炯詢問道:“夔州府,除了麻布以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麼?”

不良人並不是唐朝官府編制裡的人,類比一下,比較像是方重勇前世的協警,但地位更低。接了官府的案子後,如果不良人三天不能破案,就要遭受鞭刑,背上要挨鞭子。

真是老慘了。

但也有史料暗示,這只是不良人表面上的工作,實際上他們有替皇室監督各地的職責。具體如何,方重勇就不太清楚了。

“回郎君,麻布等物,商路已經被各路富商所壟斷。而夔州的瓜果,如柚、橙等物,又賣不出什麼價錢來,郎君想吃的話,鄙人可以安排人去採摘。

至於白猿、虎豹之類的,想來郎君也不會要……”

何成炯說了半天也不肯說到點子上,方重勇不耐煩的駁斥道:“我父乃山南東道監察御史,本來我還想長大以後幹一番事業,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想提攜你一番,沒想到啊。”

方重勇欲言又止。

何成炯連忙說道:“郎君莫急,鄙人正是說到了關鍵的地方。夔州拿得出手的東西,一個是酒,一個是船。”

他眼中精光一閃,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模樣。

“好,那就帶我去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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