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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什麼?”

劉季陡然撂下蓋簾,臉上驚疑交加已是色變,卻仍強作鎮定,從嘴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扁著嗓子問,

“子房你又在說笑了。

天下剛剛安定,這些武人們享福還來不及,為何要造我的反啊?”

廊道兩側都垂著厚重的綿簾,僅靠兩列一人多高的高足銅燈照明,還有那一尊尊銅暖爐中,炭火的紅光隱隱綽綽,晦暗不明。

張良立在一頂銅燈旁,他年紀大了,腰有點站不直,燭光跳躍不定,在他的臉上留下陰晴不定的光影。

他斂起方才陰森森的笑容,一字一句鄭重地說,

“陛下啊,臧荼已平,各諸侯王都要進京覲見,大夥都翹首期盼著大分封的訊息。

況且,誰都知道北面燕王那個虛位,是陛下特為太尉盧綰留的。”

劉季沉下臉,問,

“是,我是打算封盧綰為燕王,那又怎的?

除了盧綰,老子還打算封賞親戚和兒子呢,他們這就忍不住要反了?”

“陛下切莫動怒,請先捫心自問,”

張良半邊臉籠在陰影裡,說起話來依舊不疾不徐,

“陛下自布衣平民,斬白蛇而起,與元老功臣們歷盡千辛萬苦,取得了天下,如今,終於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刻。

縱觀如今已封的十幾名列侯,無論是蕭何、周勃、周昌還是老朽,都是為著陛下念舊情,特意將最親近的一批故舊,率先封了侯。”

“是。”

***

“而陛下誅臧荼,懲韓信,又把諸位異姓王不遠千里召來京城,藉機訓誡監督,是因此,這些都是陛下平素不滿或心有所憎之人。”

“你這話說得偏了。

他們若能安分守己,不再犯錯,老子倒也不至於把他們都趕盡殺絕。”劉季咬著牙道。

如此雄猜之主,於二人密道會談時還不忘假意大方,實在大可不必,張良在暗中無聲地搖搖頭,不動聲色繼續說,

“陛下的一舉一動,雖已臻高明化境,但畢竟居於天下一人、萬眾矚目的位置,日子一長,陛下的心思怕是遮掩不住的。”

皇帝難當,哪怕再高明再隱蔽的舉措,也禁不住滿朝人精們日夜不停地揣摩聖心,其真實用意遲早要暴露。

“唉,正是。

我也是一介凡人,哪能禁得住全天下整天琢磨來琢磨去的。”

劉季的語氣軟下來,有無奈,也有煩惱,

“你繼續說。”

“是。老臣方才說了,迄今為止,被封賞的,都是陛下的親近之人,而被誅殺或懲罰的,都是與陛下有嫌隙的。

而還有許多功臣,遲遲未得到封賞。”

劉季遲疑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功臣畢竟不同於普通士卒,若當真逐個封過去,眼下國庫錢不夠,地也不夠,蕭何那邊還需慢慢騰挪拼湊,斷然無法一下子全封的。”

“陛下既如此說,那就怨不得外面沙地上那群次等功臣們日日相聚算計了。

誰都知道,眼下國庫的資財不夠封賞,大家心底都有小算盤。

有功者在計算自己的功,有過者在計算自己的過,有功者擔心陛下不能如約依功行賞,有過者擔心陛下追究誅罰。

人心似海,深不可測。一旦想得多了,左右都算不平,橫豎都是心虛,嘿嘿,嘿嘿,那倒不如干脆反了。”

***

昏昧幽長的複道中,張良的聲量不高,聽上去卻舉重若輕,如千斤重錘擊在劉季耳畔,而那兩聲冷笑,竟像一條冰涼潮溼的蛇,緩慢蜿蜒地爬上了他的背心。

不知是否因為天寒,劉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通身發抖,腦中嗡嗡作響,他下意識攥緊了手爐,急急問,

“依先生之間,如何能防患於未然,避免一場大禍?”

張良從容道,

“老臣不才,倒想出了一個法子,能替陛下分憂。”

“快快說來。”

“敢問陛下,下面諸多將領中,你生平最憎惡的,是何人呢?”

劉季片刻都沒遲疑,不假思索地說,

“我最憎恨的人,要數雍齒那個混賬了。

他當年背信棄義,賣了豐邑,與我有舊仇,我早就想一刀殺了他。

只礙於他軍功確實高,資格又老,一時半會沒找到由頭罷了。”

張良又問,

“陛下恨雍齒這件事,群臣可知否?”

“一路而來的老夥計們想必都知道罷,否則王陵也不會時時勸我饒他。”

聞言,張良露出了笑容,混沌老眼中有鋒芒一閃而逝,

“那麼,請陛下即刻封賞雍齒,封賞要厚,也要快。

雍齒既封,普天下待封功臣的心,也就安了。”

頂尖高手過招,點到即止。

***

電光火石之間,劉季已徹底領悟了張良的用意:

眾所周知,他最恨的便是雍齒。

假如雍齒被封賞了,便無異於給功臣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當今皇帝連仇人都封,那自己自然更不必擔心,只需靜靜等待便好。

劉季的眼角浮出笑意,他雖沒有張良蕭何等人的經天緯地之才,但平素善用人,也慧眼如炬,能識貨。

眼下張良的獻策,恰是一條老成謀國的妙計,可見他是真心誠意為自己謀劃。

“子房之計,甚妙!只是便宜了那混賬。”

大喜過望之下,劉季以掌心大力拍著廊柱,口中讚道,

“你再說說,除了雍齒,還有誰是眼下即刻該封的、該用的?”

“嗯,恕老臣直言,封雍齒,是為了安功臣之心,而陛下若大力啟用另一個人,則可安異姓王之心。”

“該不會又是韓信吧?”

“這個‘又’字,作何解呢?”張良明知故問,心內隱隱有著猜測。

劉季咂著嘴,撫著下巴說,

“除了子房之外,皇后也向我薦過他。”

“老臣以為,國家正值用人之際,韓信有大才,不用可惜了。

至於其它的嘛,想個法子,牢牢管住他即可。”

“嗯,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誒,子房,你的手爐來了,快快暖上吧。”

眼見小黃門急匆匆地捧著只小巧的陶製手爐趕來,更有機靈的,還順手抱來了一襲毛皮大氅,劉季一笑,

“難為你們狗眼開了,還不快伺候太傅穿上。”

小黃門趕緊為張良披上大氅,一番驚心動魄的對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次日傍晚,劉季於宮中大擺筵席,款待群臣。

席間,他當眾宣佈,封雍齒為什方侯,食邑便設在豐邑附近,頗為豐厚,足足有兩千五百戶。

與此同時,他又當場催促蕭何,儘快審定其餘功臣們的功績,及早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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