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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賈琮預料的情況一樣,大同鎮總兵、神武將軍馮唐在收到賈琮的調令後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調集一萬精銳騎兵,一人雙馬火速趕往太原。
二月初八,已經被暗中封鎖長達半月之久的太原府,終於體會到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巨大壓力。
自大夏立國以來,太原府作為山西省府,已經近百年沒有經歷過戰火了。
黎明剛過,鬆鬆散散的太原府衛在看到天際邊逐漸壓過來的黑雲時,徹底慌亂了起來。
警鐘被敲響,城牆上慌亂的府衛一個個抱著自己的兵器縮在城垛後面,驚懼的看向北方快速壓過來的黑甲人流。
“千戶大人,好像是金龍旗……”
紅底金龍祥雲旗,代表著皇帝親臨或是代天巡狩的欽差將帥。
賈琮換上了紫袍御貓服,紅色的大襖隨風獵獵,跨馬立於中軍帥旗之下,冷眼看向緊閉四門的太原府城。
風雪越來越大,強勁的寒風吹得城頭的人看不清帥旗下的人影。
太原衛指揮使曹楚君砸吧了一下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忐忑的跟身旁的副將說道:“去問問,是哪位大人蒞臨……”
正說著,黑甲騎兵中有一騎上前,高舉一枚金色的令牌,大喝道:“奉旨,永豐伯巡視太原府,爾等還不趕緊開啟城門,前來拜見!”
“竟然是這位爺……”
寒冬料峭的,這位爺不在京城快活,跑來太原作甚?
好奇歸好奇,曹楚君還沒膽子將欽差攔在城外,哪怕這位欽差是帶著萬餘大軍一同前來。
御賜金令用吊籃吊到城頭上,驗看過後,曹楚君下令開啟城門,他也走下城頭準備迎接欽差。
可他沒有想到,城門開啟之後他還沒有走出城門,黑甲騎兵就迅速進城,佔領了北城門各處要地,驚的他以為是敵軍詐城。
好在賈琮的到來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驚懼疑惑的上前拜見:“末將太原衛指揮使曹楚君拜見永豐伯,伯爺緣何如此作為,還請明示。”
賈琮站在城樓上,負手而立,俯瞰整座太原府城。
他沒有回應曹楚君的詢問,而是冷冷看著從城中行來的一隊官員隊伍。
曹楚君一直沒有聽到賈琮的回應,始終保持著躬身抱拳的姿勢,時間久了,整個人腰痠背痛快要支撐不住。
最後不得不咬牙再問:“不知伯爺此來,是有何要務,可需末將協助?”
賈琮這一回總算是回應了,不過卻只說了令曹楚君心驚膽戰的兩個字。
“殺人!”
曹楚君心中一凜,小聲試探性的問道:“伯爺要殺誰?”
這時,府城中收到訊息的官員將領差不多都已經聚集在甕城中。
賈琮抬手一指城下正整隊排列的文武官員,殺氣騰騰的說道:“就是他們!”
……
太原府城的防務已經被大同邊軍接手,曹楚君沒膽子違逆手持金令的賈琮之令,兩萬太原衛被暫時分割,跟在邊軍的身後打雜。
賈琮一直晾著城中一應文武官員,沒有接見也沒有讓他們回去,任由他們吹著冷風。
朱江明已經奉命安排龍禁衛走街串巷的敲著鑼,宣佈著賈琮的命令。
“欽差大臣、永豐伯將於巳時末公審要案,城中百姓可前往甕城觀看公審過程。”
“此案案犯有代王府世子劉侃、山西右布政使方斌之子方琿、山西提刑按察使蘇瑜之子蘇本齋、太原府同知王琦之子王嗣羚……”
“永豐伯有令,太原城中所有官員、將領及身有功名誥命者,必須按時前往甕城……”
往日巡城的府衛已經被殺氣騰騰的黑甲騎兵所代替,一隊隊邊軍出現在城中各處,年味還未徹底散盡的太原府幾乎是處處充斥著肅殺。
等該來的、不該來的人匯聚甕城中時,數千近萬的百姓擠在一處,差不多佔據了大半個甕城。
面對披甲執銳面帶肅殺的邊軍精銳,哪怕是最喜歡看熱鬧的人也不敢大聲說話討論。只能竊竊私語的相互討論幾聲,不時看一眼前方快被雪花淹沒的文武官員。
在風雪中站了一個時辰,這二十幾位文武官員手腳都快凍僵了。
可他們不敢擅自離去,也沒膽子出聲抱怨。
包括左布政使張思維在內,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寧榮賈家的確常出混不吝的人,可再混不吝的人也不會對一省大員如此怠慢。
唯有一種可能,他們這群人中,有人犯事了,而且是大事……
咚咚咚咚……
城頭的戰鼓被敲響了,原本還在思量今日之事的張思維,猛然從城門的門洞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是什麼?
一具具棺材被馬車、牛車拉著,排成一線往這邊駛來。沿途還有人撒著紙錢,紛紛揚揚飄散四處。
不但張思維看到了,其餘官員也看到了,隨著第一輛馬車走進甕城,聚集此處看熱鬧的百姓也看到了。
八百餘口棺材匯聚一處,已經不是震撼,而是驚駭了。
甕城鴉雀無聲,有膽小的人已經縮起了脖子,打算離開……
“諸位肯定很好奇這些棺材裡的人是誰吧。”
城樓上出現一道紫色的身影,金絲繡織的御貓昭示著這道身影的主人。
賈琮的手中有一個簡易的喇叭,聲音在甕城的迴音輔助下,令城樓下的官吏、百姓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棺材裡的人,年紀最小不過十歲,最大不過十八,具是被人擄來的可憐女子……”
“殘害她們的人高高在上,這些可憐的女子被人當成了玩物,囚於密室,困於他鄉,每天裡過著地獄般的日子。”
“諸位可知殘害她們的人是誰呢?”
賈琮一擺手,城樓上出現一排披頭散髮的人。
朱江明在賈琮的示意下,從袖中取出一卷紙,開啟大聲唸了起來。
“經查,代王世子劉侃、山西右布政使方斌之子方琿、山西提刑按察使蘇瑜之子蘇本齋、太原府同知王琦之子王嗣羚、太原府皇商李家李黎、平陽閆家閆之垣……共計二十六人強搶民女、姦淫擄掠、殘害百姓……”
“山西右布政使方斌、山西提刑按察使蘇瑜、太原府同知王琦、平陽縣令廖凡塵……勾結貪墨、徇私枉法、包庇罪惡、教子不嚴、徇私枉法……”
“代王劉憫、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監察御史、巡按及太原府上下一應官吏疏忽怠政,有失察之罪。”
“皇商李氏等十一家士紳商戶皆為主從之犯,其罪罄竹難書……”
朱江明一口氣足足唸了快半個時辰,方才將涉案人犯的罪行罪責讀完。
他最後收起卷宗,向天拱手,大喝道:“奉旨,今判處主犯劉侃、方琿等二十六人凌遲……”
轟!
甕城徹底沸騰了。
人群中有一貴婦人直接暈了過去,旁邊的僕婦連忙將其扶起,送去一旁的馬車中。
有人認出了馬車上的族徽,那是代王府的車駕。
官員的佇列中也炸開了,沒有涉案的人還好,像是右布政使方斌等人這會已經顧不上別的了,紛紛怒氣衝衝的大罵起來,一個個甩著袖子就要去城頭與賈琮理論。
然而他們還沒有踏出幾步,就看到城牆下壓來一隊黑甲禁軍。
唰、唰、唰~
禁軍拔刀將其全部羈押起來。
“山西右布政使方斌、山西提刑按察使蘇瑜、太原府同知王琦等一十二人,罪無可赦,判處斬立決!”
“賈琮小兒,你算什麼東西,本官乃朝廷二品布政使,你有什麼權利膽敢殺我?”
方斌色厲內荏,不過在面對生死大恐怖時,還是鼓足了勇氣抬頭辯駁了起來。
被禁軍押著的蘇瑜等人也紛紛應和,想要逼迫賈琮放了他們。
還有人哀求左布政使張思維等沒有涉案的官員,可惜張思維這會卻已經想到了什麼,垂首沉默。
求情?反抗?
代王府世子劉侃都要被凌遲了,你見代王劉憫來了嗎?
貴為親王都縮在了王府沒出來,我一個二品的布政使犯傻去得罪賈琮?
賈琮一甩袖子,冷哼一聲:“今日,本伯殺的就是二品!別給我說你們不清楚自己兒子所犯下的罪惡,長達近十年的時間,慘死那群畜生手中的無辜女子多達上千,你們能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
除了被幾乎架空隔絕的劉憫外,包括左布政使張思維在內,太原府有不少高官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過是官官相護、親親相隱罷了。
特別是方斌、蘇瑜等人,他們沒少給自己的兒子擦屁股。山西的那些士紳官商,哪一個沒有給這群人送過好處?
“還有你們!”
賈琮突然一指餘下的張思維等官員,怒斥道:“別說你們沒有聽到過這些事,知而不報、知而不查、妄縱罪惡,皆有失察之罪。”
“下官慚愧,還請欽差大人降罪!”
張思維的反應最快,沒有想過辯解,直接跪地認罰。
其餘官員也有樣學樣,生怕遲了一絲會被禁軍拉去與蘇瑜等人丟在一處。
賈琮只是冷眼看了這群人一眼,斥道:“你們的罪會有三司的官員來查,現在都給本伯跪好了,親眼看著殘害百姓枉顧律法的下場!”
“來人,立刑臺!本伯今日就要拿這群畜生的血,超度那些可憐的亡魂!”
……
沒人去弄血饅頭,因為這群人的血是骯髒的!
凌遲三千六百刀,手法好的行刑之人能吊著這群畜生的命熬到最後一刀才會斷氣。
從始至終,代王劉憫都沒有前來跟賈琮求情。
倒是王妃盧氏曾送來一封信,想讓賈琮饒劉侃不死。甚至在賈琮沒有答應後,歇斯底里的叫囂劉侃乃皇室宗親,賈琮私自處置有違律法。
想要用宗室的身份來壓賈琮,可賈琮直接派了親兵,送去一根白綾、一杯毒酒、一柄匕首。
並讓人傳了一句話給盧氏:“若非爾涉要案,早就殺了你祭奠那些無辜女子了。宗室又如何?我賈琮又不是沒殺過!”
八百口棺材就擺在太原府的甕城中,圍著刑臺擺成了彎月形狀。
方斌、蘇瑜等十二名官員是第一批被送上刑臺的,由禁軍擔任劊子手,一刀下去,十二顆腦袋滾落在地,猩紅的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四周掛著的白幡上。
圍觀的百姓有不少人被嚇得閉上了眼睛,那些被賈琮強令觀看行刑的官員大部分尿溼了褲子。
張思維的雙腿也在發抖,不是凍的,而是恐懼。
對賈琮的恐懼,以及對《大夏律》的恐懼。
他不敢相信,會有人真的拿《大夏律》來懲治他們這等朝廷大員。
刑不上大夫的規矩雖然在本朝有所變化,但只要不涉及造反或是碰到風頭上,是不會丟了性命,最大的可能也不過是流放罷了。
蘇瑜等人的罪事實上連流放都有些牽強,按照慣例,罷官奪職頂天了。
但偏偏遇到了賈琮,《大夏律》這種漏洞百出極不完善的律法早就被其研究透了。
罪名不夠斬立決,那就想辦法湊。
再不濟還有個結黨營私這個兜底的罪名,結了黨就可以往不臣造反的罪名上扣……
……
賈琮用御賜金令強行斬了十二名朝廷官員,徹底震懾住了太原一應官吏。
接下來的凌遲就順暢多了,有強大的邊軍精銳保證,一切的陰謀算計都是紙老虎,一捅就破。
張思維最終被召入布政使司衙門,賈琮高坐堂中,頭頂是明鏡高懸的匾額。
“方斌、蘇瑜等人被本伯殺了,但這還不夠!”
賈琮甩出一份卷宗:“張思維,你們山西的官員就是這麼守牧一方?自己看看,山西爛成了什麼樣子?”
張思維到這會雙手還在顫抖,他還沒有從甕城的血腥中回神。
不過賈琮扔給他的卷宗還是讓他清醒了一點,因為這份卷宗上記載了整個山西六十餘家士紳豪商的罪行,幾乎囊括了山西大族的一半。
“這……這……”
“這什麼?全部抄家,一個不留!該流放就流放,該斬則斬!張思維,這是本伯給你的贖罪機會……”
撲通~
張思維直接給跪了,卻沒有立即回應賈琮的這句話。
“伯爺、伯爺……下官、下官……”
賈琮雙眼為眯,冷冷盯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張思維。
“怎麼?你不敢還是不願?或者說,你也想上斷頭臺?”
他知道張思維為什麼不敢應承此事,因為這些人的背後站著整個晉黨,哪怕如今的晉黨沒有了昭武年間的威勢,可依舊在朝野佔據了極大的話語權。
但賈琮就是要逼著張思維去殺人,只有這樣,他才能藉機徹底攪亂整個山西,一舉剷除盤踞山西長達近百年的晉黨一派。
晉黨,已經成了阻礙大夏變法新政的新興世家,成了殘害百姓吸附在百姓身上不停吸血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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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昨晚的,昨晚昏昏沉沉沒精神,今天才好了點。
休息下,晚上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