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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士彥見神醫姑姑不進屋內,久久站在屋外,擔心寒氣沁體,怕神醫姑姑受風寒,連忙後退,退出廟內,站於破廟的前門外,“神醫姑姑,屋外夜寒露重,您快些進屋,”和姑瞧見此人這般細心,不像是壞人,倒像是有求於她的人。
“這麼晚了,你可是來求醫的?”和姑走進屋裡,暖和了身子,“若是急症快些說來,別耽誤了事情。”
屋外山野荒林,一片寂靜,映著屋裡的柴火光顯得屋裡格外溫暖,廟外格外溼冷了。
堂堂張府長子長孫,宜陽名聲在外的紈絝子弟,此時卻乖巧得像個小雞崽兒,拱手作揖道,“白日裡,鄙人眼拙未識得神醫姑姑本尊,以為是蠻人假借神醫名號,招搖撞騙誤被家僕請來,言語上有些唐突荒唐,還請神醫姑姑見諒……”這個男人邊說,邊偷偷地瞥和姑的臉色和反應。
四處奔走行醫,年紀輕輕卻被稱作“神醫”,難免有人會質疑,和姑也習慣了,心裡煩道,並非人命關天的事情何故同我說?你自己無禮節還需我諒解麼?此人真是繁縟……但表面上未顯露煩躁之意,只是淡然開口:“小事罷了,不予計較,你且回吧。”
這邊和姑疲憊了一天,想早早勸客離開,早早歇下,那邊張士彥站在廟門外遠遠地觀望著這奇女子,心裡憂慮頗多:這兵荒馬亂的時節,她一個女子,四處遊走,如何得安全?
想了又想,張士彥還是開口了:“郡外舊廟不擋風寒,若是下雨下雪,定會屋漏千出,還請神醫姑姑賞鄙人一面,去張府休息,全當謝神醫姑姑醫冶家妹之恩!”
怕她拒絕,又附加:“張某遣家中藥坊小廝藥童供神醫姑姑隨使,也好方便您研藥冶病。”
這女人要是水月樓、梨花園的姑娘,張士彥哪還考慮這麼多,可是這小姑娘偏偏不吃張士彥這套。
因為和姑的師父早早地就教導她不要進皇宮爵府,有錢人家不缺冶病的醫官,真正需要醫者仁心的人是窮人百姓。
若是進了鬥爭奪權的名利場,醫者便不再聖潔。
她不能辱了門楣和師規,謹記師父教誨的和姑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地就被請去張府上借宿呢?
“若是無病無災,就關上廟門,快快離去。”和姑有些惱了,這富家子弟打的什麼算盤?想讓我去府上住?我還出得來麼?真是妄想。
張士彥犯了難,他本是好意,沒曾想不被接受,正準備開口辯解,廟裡的姑娘冷淡至極地說道:“沒病就關門。”言語裡有絲絲按捺著的不悅,他只好閉嘴,乖乖得合上了廟門。
宜陽這一片是他家的天下,家父是宜陽縣的縣令,不說有多大功勳,至少亂世間,宜陽是不可多得的淨土,逃荒而來的流民也是越來越多。
他平日裡鬧歸鬧,愛沾花惹草,但也自幼習武,驅匪絞徒,安定了宜陽小部分的太平,算是將功抵過,百姓們對他這個縣令爺的大兒子,也沒什麼怨言,就是愛玩了些。
卯時,天剛亮,破漏的窗子裡灑進來一些清晨的白光,照在和姑的臉上,和姑便自然醒來,躺在乾草鋪的床鋪上撐了個懶腰,睜眼看著廟中燃盡的柴火留下的清灰,“得起來幹活了,”和姑喃喃自語,起身收拾了地上的清灰裝進藥壺中留著備用,涼水淨了把臉,全然清醒了過來,嗅著山間飽含著水汽的芬芳,令和姑心曠神怡許久。
清點好藥囊背箱,核對了昨日百姓寫來的病人單號,和姑揹著藥箱準備出發去郡裡,了清宜陽百姓的災疾,她該繼續前行了。
剛推開破廟正門,和姑被這個低著頭,懷裡抱著劍,靠在牆上打盹的男子給嚇到,唏噓了一聲“哎呦”,張士彥被驚醒,朦朧中睜眼,眼前是一身素袍的女子,她揹著四正四方的木藥箱子,也不知是她的體香,還是藥香,味道很是獨特,縈繞在張士彥的心頭。
“神醫姑姑,這麼早便開診了?”他揉著惺忪的眼,這才睡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醫者未免也太辛苦了罷……
和姑無心跟他敘話,只是“嗯”道了事,便邁步離開,張士彥跟上,“神醫姑姑昨日睡得可好?”“我見荒雞之時廟裡柴火滅了,本想輕聲進去給您添兩把柴禾,又怕驚擾您的睡夢,便沒進去了,也不知是否有寒涼……”和姑只是覺得這人跟在身後,真是聒噪亂耳,也無心細聽他所言何物,更忘記了他是誰。
張士彥這一日什麼也沒做,就只是跟在和姑身後,看著她給百姓們冶病配藥,看著她汗涔涔的額頭,他掏出袖籠裡的水月樓姑娘給的手帕,細細地幫和姑擦去,這一不自然的動作驚到了和姑,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眼力見,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幹,好歹會幫人擦擦汗,想說句謝謝,張口忘了這人是誰,便只得“多謝”二字。
“不謝。”張士彥收起了手帕,“你是誰家的小誰?”和姑問道,若是無事,便隨我在宜陽行醫也好,“鄙人張家長子,張軌,字士彥。”
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和姑,“張家?”和姑反問,“是藥坊張家嗎?”
“正是。”
張士彥覺得神醫姑姑可能會去張府了。
“聽百姓說張府的醫官知堂老人醫術不錯,可能請他幫我一忙?”城東老伯家小兒心疾,她需二三精通醫術者輔佐她剖心,這張家大少爺也不是木訥,是個不達目的不擺休的主兒,一聽幫忙,那就有得商量,有得交換。
和姑一面俯身低頭給繡娘換藥,一面同他說話,“幫忙當然可以,但是張某有個條件。”張士彥莞爾。
“什麼條件?”和姑問。
“素問神醫姑姑醫術精湛,如今也有所見識,張府藥坊年年都為皇宮競選良醫入宮,若是神醫姑姑能進府上為張家培養醫官,傳授醫術,也能造福一方,您看如何?”和姑聽了笑了,“跟了我一天,原來是想求我去府上教授醫術?”和姑不介意把醫術教給別人。
“但我也有個條件……”
“但說無妨!”
和姑直言:“我進府教徒弟可以,但我想走就走,你不可阻攔我的去向。”萬一進了張府,出不來,她可就麻煩了。。
張士彥一聽,“那是自然,”張府又不是牢獄,怎會限制自由,“神醫姑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