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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海龍瞳孔緊縮,心中一驚。

外頭沒有侍者通報,且未曾自報家門,這人自然是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這個時候敢闖入郡守府中,必定是來者不善!

藉著雨中雲層裡一閃而過的電光,他看清了那人的樣貌,立刻臉色一變。

這人……樊海龍認識!

他的模樣,樊海龍已經十分眼熟。

因為這幾天,他已經將這人的畫像看了至少幾十遍!

滄浪評第三十三,武聖閣欽點的通緝物件,先後擊殺了飛鳳將軍李紅綾,三劫宗少主衛蘇,將梁國夫人母女從天牢中劫出的邪修——

陳曠。

如此多的種種名頭加持下,讓這人的名氣在修行者之間已經逐漸發酵。

尤其是滄浪評專門為他額外開了一刊,沒有在往常固定的時間進行更新,就為了將陳曠這個名字插進榜中,得到訊息的人大多都會下意識心裡一驚。

因為上一次滄浪評有如此動作,還是沈星燭橫空出世……

難不成,此人能夠和沈星燭相媲美不成?

但這個大膽的猜測,終究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一笑了之。

怎麼可能呢?

沈星燭那可是“道標”啊。

豈是隨便冒出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碰瓷的?!

何況這人已經被武聖閣通緝,又與三劫宗結仇,還要被周國追殺,四面楚歌,怎麼看都已經是必死無疑的境地。

左右又只是一個曇花一現的談資罷了。

這樣的天才,每過幾年總會出來一個的。

然後呢?

也沒見蹦躂出什麼水花來,過個一段時間,就銷聲匿跡了,多半都是因為年輕氣盛和人結仇。

無門無派的散修們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個說法,就是倘若沈星燭沒有生在沈家,師父不是那位半聖地靈道君,那麼她也不會是沈星燭。

言外之意,就算是沈星燭這樣的天賦,背後要是沒有足夠的靠山,也得半路折戟沉沙。

這話雖然難免有些憤世嫉俗的偏激,但卻足以反映這一現狀。

在大多數人看來,陳曠也是這樣,甚至正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甫一出名,就已經引來三方大勢力的追殺,試問,他還能活到幾時?

就算他再厲害,也終究只有一個人,而且修為也不算高,又憑什麼能夠死裡逃生第二次?

樊海龍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尤其是當那腦滿腸肥的郡守忽然告訴樊海龍,他得到訊息,陳曠正在那南碼頭的陳家時,樊海龍便知道,這人的好運氣已經走到了盡頭。

武聖閣一旦出手,便一定是雷霆手段!

此人再無生路!

至於那郡守的訊息來源,樊海龍雖然直覺事情有些蹊蹺,但既然武聖閣已經派人過來,那麼再怎麼蹊蹺,都只是些小伎倆而已,無傷大雅。

樊海龍心裡已經猜到,那日對他兒子出手的神秘高手,應該就是陳曠。

畢竟,整個薊邵郡內,擅長音殺的修行者也沒有幾個。

而能肆無忌憚地向漕幫動手的,就更少了。

但若是陳曠這樣的亡命之徒,就很合理。

樊海龍覺得陳曠的打算也很明確,他主動出手,自然只能是為了激怒他,想讓他在衝動之下出手,賭一把能不能繞過武聖閣,而只解決漕幫。

因為水路已經被漕幫掌控,他們想要出梁國,最快的路徑就是水路。

走水路,就躲不開漕幫。

被動挨打,自然不如主動出擊,把這個障礙解決。

而且陳家和這陳曠肯定也是有關係的,他要護著陳家,也得和漕幫為敵。

陳曠這是想要藉機一石二鳥。

他甚至險些就成功了。

只不過,那貪生怕死的郡守點破了陳曠的身份,加上直接通知武聖閣,成功阻止了樊海龍。

但這樣的行為,樊海龍心中其實有些不滿,畢竟武聖閣本來就在薊邵郡折戟了一員,等事情結束之後,必定是要繼續在薊邵郡這邊安插自己人手的。

現在來了這麼三尊大佛,到時候想要送走可不容易。

漕幫獨大的美夢只怕又要落空了……

更出乎意料的,便是武聖閣的人竟然如此霸道……僅僅因為那郡守的一個眼神,就將他當場殺了。

這讓樊海龍心裡更是一突。

沒了那郡守,那之間合作時的種種許諾,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教化官會不會認賬,也是一個大問題。

在那教化官已經等著收取成果的時候,他才站在這走廊上,心思有些沉重,感覺自己有可能是卸了磨之後要被殺的那頭驢……

這腦滿腸肥的郡守,果然不靠譜!

就在幾息之前,樊海龍的心裡,也只是在暗罵那郡守的豬腦子做事不考慮後果。

在他心裡,陳曠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之後薊邵郡會不會被武聖閣進一步瓜分的問題。

因此,此時此刻,當樊海龍看見那張和通緝令上一模一樣的面孔時,心裡的震怖跟見了鬼幾乎是一樣的。

他一時間如墮冰窖,從脊背竄上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呼吸都凝滯了一瞬間。

片刻之前,前往陳府圍殺陳曠的,可是整整三個成名已久的抱月境強者啊!

陳曠怎麼可能還活著?!

就算他活著,那也至少應該在苟延殘喘才對,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直接找到郡守府上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樊海龍渾身僵硬,看著那身影越來越近,心裡的恐慌也越來越重。

他嚥了口唾沫。

腦海裡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逐漸佔據了所有的思想,但他此刻卻恨不得自己是個傻子,根本不想知道這個念頭究竟是什麼……

可陳曠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刷拉拉……”

郡守府的門廊上,掛滿了燈籠,燈光搖曳,明明滅滅,照亮了院子裡的修葺得平整筆直的大理石路。

雨打風吹,燈籠亂紛紛地各自翻飛。

青年抱著琴,在傾斜的風雨之中,整個人籠罩在堂前忽明忽暗的燈光中。

而他背上那具“屍體”,正是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前不久,樊海龍還陪著郡守,一起給這人敬了一杯酒!

那夷火宗宗主,白焚!

樊海龍在這一瞬間,腿都軟了,若非剛才渾身僵硬,導致雙腿也難以挪動,他險些就要原地趔趄一下了!

他臉色無比蒼白,眼神畏懼。

這可是實打實的抱月境,武聖閣的高手!

此刻,竟然成了陳曠背上的一具屍體!

——雖然這屍體還睜著眼睛,只是看上去神志渙散,但在樊海龍眼裡,這樣一個強者,任由敵人背在背上,那基本上和屍體也無異了。

更何況,此刻,陳曠走近了,樊海龍看得更加清楚。

他整個背上都已經被染紅了!

鮮血從白焚的身體裡湧出,打溼了陳曠的背後,隨即不斷滴落在地上,留在了一條長長的痕跡,一直貫穿了整個郡守府。

很顯然,這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樊海龍知道這並不是假冒的,也不是幻覺,白焚身上修為的威壓依舊在,甚至因為沒有內斂而更加清晰。

事實顯而易見,陳曠殺了一個……或者甚至是三個抱月境修行者,並且冒著雨,從南碼頭一路趕到了郡守府。

他是來殺人的!

“啪嗒!啪嗒!啪嗒!……”

每一個腳步聲,都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樊海龍的心頭,讓他的心理壓力驟增。

連他的身體,都開始隨著陳曠的每一步而微微顫抖。

“啪!”

一滴血珠破碎,從白焚的七竅流出,砸在了階梯上,留下一朵豔麗而詭異的花朵。

陳曠終於停了下來,他停下了樊海龍的面前,就站在走廊前方,看向了後者。

他溫和微笑著,緩緩道:

“你給你三息時間,現在,你可以開始逃了。”

樊海龍心中的恐懼霎那間猶如山洪爆發!

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身,奪路而逃!

樊海龍用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呼叫了身體內的每一絲靈氣,讓它們完全充盈自己的雙腿,一瞬間衝破風雨籠罩,衝出了郡守府。

他只恨不得自己多長兩條腿,不能讓自己跑得再快一些!

什麼漕幫,什麼薊邵郡,什麼兒子,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只要一件事,那就是活著!

一個能殺了三個抱月境的修行者,會有多強?

宗師,絕對是宗師!!

樊海龍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腦子只有白焚那張七竅流血的臉,陳曠緩緩逼近的腳步聲。

那一滴滴血液好像是從他身體裡流出去的一樣,已經帶走了他所有的體溫和膽氣。

一個登樓境巔峰全力爆發,能跑得有多快?

陳曠看著那郡守府建築上留下的一個個連成線的巨大坑洞,算是見識到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手並起的兩指上,還好,他剛才已經把“畫地為牢”符咒貼在了那樊海龍的身上。

——這符咒是來自石有光的儲物袋裡,乃是高階的乾坤術數,能夠將敵人困在原地,只要施法者一念之間,就能讓對方回到原來的地方,使用一次之後,符咒就無效了。

陳曠倒是也沒有想到,自己刻意製造氣勢的手段,竟然能讓樊海龍直接嚇成這樣……

事實上,以陳曠和樊海龍的修為差距。

剛才那句話,原本應該是由樊海龍來說才符合正常邏輯。

甚至於,對於陳曠而言,樊海龍的威脅,遠遠要比白焚來的大。

因為修為差距並不算太大,“見神不壞”的被動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基本上應該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所以陳曠才會選擇將白焚綁在身上當“充電寶”用,當然,這本來也是一個新的嘗試。

此外,為了營造最大的心理壓力,他先隱藏在了郡守府外,儘量製造一種突然出現的效果。

因為“伱看不見我”這個被動,這一步很順利地完成了。

然後,便是他身上的白焚“屍體”,還有他的演技發揮作用的時候。

但沒想到,這一招的效果太好了……

陳曠沉思地想:“當然……也可能是低估了一個抱月境在普通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一旁的角落裡,那丁姓教化官一改此前得意模樣,抱著頭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躲著。

見陳曠看過來,他連忙顫聲道:“仙師大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只是負責接管薊邵郡的政務改革,這都是馮宇想出來的主意!”

他指向了旁邊地上直挺挺躺著的一具屍體。

“都是他的主意,不關我的事情啊,大人!我才到這薊邵郡兩天時間,我哪裡能想到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計劃啊!”

馮宇,應當就是那薊邵郡郡守的名字。

陳曠轉過頭,看向了地上的屍體,倒是一愣。

沒想到這郡守居然已經死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武聖閣那三人乾的。

陳曠搖了搖頭,有些荒謬的好笑。

這郡守背叛梁國和同胞,聯合樊海龍想出了那麼一個絕戶計來,賭上了自己作為人的一切,想要博一個潑天的榮華富貴。

結果最後,卻是死在了他自己叫來的援兵手上!

簡直是天道好輪迴。

不知道這位郡守大人,本該是百姓父母官的郡守大人,死前有沒有一瞬後悔過?

想必是沒有的。

這種人,只會怨恨命運不公,而不會覺得自己有半點做錯了。

陳曠垂下眼睛,看向了那大周的教化官。

此人,當然也是一樣。

教化官諂媚地道:“仙師大人,只要您願意,我可以幫您掩蓋行蹤,您絕對可以安全地離開薊邵郡,我還可以讓其他郡的幾個教化官,也為您直接放行!”

“我們以前都是同窗,拜的同一個座師,讓他們給我一個面子,只要我說一聲就行了!”

陳曠笑了笑:“那真是謝謝你了。”

教化官一愣,隨後大喜。

他連忙道:“我這就為您安排……”

“錚——”

“嗬嗬……”

教化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為自己留住一線生機。

但可惜,不過是徒勞。

他的頭顱緩緩下滑,最終脫離了身體,滾落在地。

陳曠鬆開琴絃,這才道:“不過,你們大周的二皇子會幫我的,就不用麻煩你了。”

教化官像是一條擱淺的魚一樣張了張嘴巴,最終吸不進一絲空氣,就這樣沒了聲息。

陳曠並不著急將那樊海龍召回來。

或者說,他巴不得這樊海龍多跑一陣,跑得越遠越快,就越好。

就讓他自己多耗一耗靈氣,先把自己嚇個半死再說。

他越累,陳曠就越輕鬆。

陳曠走到那郡守馮宇的屍體旁邊,蹲下來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和教化官的頭一起掛在了腰間。

而他背後的白焚,終於也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嘴裡也不再絮絮叨叨那些奇奇怪怪的囈語。

白焚整個胸腹已經完全塌陷下去,五臟六腑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灘血水。

徊水玉精只能維持他一刻鐘的生命,此時已經沒有用處。

陳曠將這個好道具隨意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顧自地拿起了旁邊的酒壺聞了聞,讚歎道:

“倒是好酒,恐怕比那天牢裡特供的新豐美酒還要好上一點。”

陳曠喃喃道:“這梁國上下,真是貪腐嚴重,層層盤剝,皇宮裡拿不到的美酒,卻在郡守手上。”

他一手拿著酒壺和酒杯,毫無形象地走到了廳堂外,四面迴廊圍起來的院子,實際上是一個天井。

雨水從屋簷上落下來,宛如一串串珠簾。

陳曠將兩顆頭顱放在旁邊,坐在了臺階上,接了點雨水洗了洗杯子,便自斟自飲起來。

直到他喝完整壺酒,酒氣隱約上頭。

陳曠扔掉酒杯酒壺,將龍齦琴橫在膝蓋上,目光沉凝,看向了上空。

風雨如晦。

這場暴雨還沒有停息的意思,漆黑的烏雲低垂,雷如滾石,紫電如蛇,向人間傾瀉著自己的怒火和淚水。

“風也不停,雨也不住……”

陳曠喃喃道:“我說,師兄你有點煩啊。”

他將手指按在了琴絃上,猛然撥動。

“錚——!!!”

琴聲沉鬱悠遠,卻如洪鐘大呂一般,霎那間響徹天地!

這一瞬間,上空漆黑厚重的雲層完全凝滯了,雷斷電止,風停雨住,一絲聲音都不剩下,就像是停頓了時間。

天地,都為這一聲琴音而屏息。

他彈的是“定風波”。

不遠處,站在房頂上的林二酉瞳孔緊縮。

旁邊的周延維愕然道:“我曾經以為古籍上所載都是凡人臆想的,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得見以琴聲響遏行雲的本事。”

他們兩個眼力都不差,自然看得出來,陳曠這一聲琴音,是完全沒有依靠靈氣的。

而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就是單純地在彈琴而已!

是陳曠琴聲中的“意”,已經到了有形外放的地步。

他想讓天地為自己安靜,於是天地便安靜。

這樣的造詣,足以令天下九成九的音修羞慚折腰。

周延維不由得感嘆:“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若非是陳兄當面,我還當天下除了沈星燭,再也沒有第二個天驕。”

所謂天驕,是生來就要令鳳失其翼,蒼龍斷角,踏碎世間一切修行者尊嚴的存在。

在此之前,在所有人的共識當中,只有沈星燭才能符合這樣的描述。

但此時此刻,周延維甚至覺得陳曠,或許比沈星燭更適合這一評價!

試問世間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夠以先天境界,正面強殺抱月境?

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在瞬息之間,由先天突破至登樓?

又哪裡有第二個人,能夠在這般年紀,就做到響遏行雲這般境界?

周延維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修行者,能夠直接直接打破人們對於修行的種種定義。

陳曠的存在,好像生來就不在框架裡面,而是在框架外面胡來。

周延維對於陳曠的本事是真佩服,而心中對於想要拉攏陳曠為己所用的想法就越發強烈。

這樣一個人,若是能成為他的助力,他成功的可能性必定大大增加!

就算梁國剩下的勢力都放棄,也沒有什麼關係。

林二酉沉默了一陣,幽幽嘆息道:

“古籍上自然是假的,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其實迄今為止也只有一個人——”

“‘樂聖’奚夢泉。”

周延維一愣,然後抽了抽嘴角:“你說的是真的?”

林二酉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周延維吸了口氣:“那豈不是說,陳兄要麼是天賦堪比樂聖……要麼就是樂聖真傳弟子?”

他看向林二酉:“之前你給他樂聖遺譜,你是已經猜到了?”

林二酉摸了摸鼻子,道:“我之前給他樂譜的時候,只以為他續譜是隨口說說的,我是看他是音修,想借著樂譜套近乎而已。”

周延維:“……”

陳曠沒有在意這兩人的對話,他一心要將這片陰沉天空直接驅散。

這一曲“定風波”越彈越快,越彈越是輕鬆寫意。

上頭的雲層卻在隨著琴聲不斷震顫,直到層層疊疊的烏雲開始散開、塌陷,露出了後方的一絲微亮光線。

終於,當陳曠的琴聲達到最高潮時,上空的雲層直接被敲打著一樣震了下來,無數水珠落入了東庭湖之中。

就這樣,烏雲漸漸消失,而滿目天光映入眼簾,灑向了下方的世界……或者說區域性世界。

陳曠此刻還只能影響到自己這一片地區,再超過就沒有辦法了。

因此,也唯有郡守府周圍一圈重新回到了晴天。

而四周依舊是陰雨綿綿……

陳曠躲在屋簷下,避免了被淋成落湯雞,而林二酉和周延維就不行了,猝不及防,兩個人直接被劈頭蓋臉淋了個透徹,相顧無言。

陳曠一曲完畢,閉著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竟然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白焚不知何時已經癱軟在椅子上,失去了聲息。

不過還好,因為樊海龍已經重新回到了他面前,又讓他的恢復速度加快了一點。

樊海龍已經呆住了。

他用盡自己的全力,跑了那麼遠,靈氣都快耗費完了,結果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

這是何等的絕望!

樊海龍深吸一口氣,委頓在地,顫聲道:“我錯了……我不該對陳家下手……”

唉,又是這些話。

陳曠嘖了一聲,抱著琴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忽然問道:“你剛才聽見我彈琴了嗎?”

樊海龍一愣,連忙點頭:“聽見了……”

“好聽嗎?”

“好聽,好聽的。”

陳曠道:“好聽就是好琴。”

他猛地舉起手裡的龍齦琴,砸在了樊海龍的腦袋上!

“砰!”

這一擊,疊了六重勁!

白蓮託生!

整個郡守府,直接被砸出了一個蓮花形狀的大坑!

中央的樊海龍嵌在坑裡,奄奄一息,吐出一口血,抬起頭,看見陳曠又舉起了琴。

他自顧自道:“好聽嗎?”

樊海龍表情扭曲,顫聲道:“好、好聽……”

“好聽就是好頭。”

“砰!”

前一章寫快了,把教化官和郡守搞混了,已經改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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