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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熒這邊是做好了準備,但是周志乾這邊就不會有人這麼照顧他的情緒了。
決定見面的當天早上。街道主任帶著兩個警察,直接敲響了周家那破屋的大門,對著來開門的林桃說:“你男人的事還沒有交代清楚,這兩位是公安局的同志。讓周志乾趕緊收拾收拾,跟他們走吧,不要讓首長久等。”
林桃姣好的臉龐瞬間變得煞白。強撐著客套幾句。回到屋裡之後確實再也忍不住,淚水“漱漱”地往下流,慌亂如獵人槍子下的兔子,“怎麼辦?只要她認出你,共黨一定會殺了你的,你手上有他們這麼多的人命……”
周志乾或者說鄭耀先到底是久經風雨考驗,這個時候還穩得住。他緩緩說:“冷靜一點,咱們的房間不隔音,你難道想現在就招認嗎?”
林桃也是一時情難自禁,聽聞丈夫這句話,強忍著悲痛,趕忙擦乾了眼淚。就聽鄭耀先繼續低聲說:“聽我說今天的事的確非常兇險,如果我出了事,你就一口咬定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的底細,只是為了尋個依靠才和我結婚的。然後帶著喬兒繼續生活下去,不要和中統的人有所聯絡。”
林桃含淚點頭。
鄭耀先也怕門口的人起疑,勉強換了一件乾淨的布衫。拿起了傘,就跟著人往外走。
山城夏季向來多雨。比孩兒面還要變得快。所以他這一舉動也沒有人懷疑。只是催促他快點走,不能讓首長久等。鄭耀先表現的恰到好處,就如同一個受到驚嚇但又不敢不聽話的小人物。
只能說,雖然韓冰是有意放水,但是如果不是他這份機智如虎,自己也不可能在三年的重慶時光裡讓人抓不住一點兒把柄。
但現在鄭耀先心裡其實也是有些慌亂的。他知道自己要去見的人是誰,所以才拿不定。將來會是什麼走向女人心海底針?他相信那個曾經被他拯救於絕望的少女,但時光的蹉跎,大家的身邊都經歷了太多的人和事。他能堅持初心。但是她又會相信嗎?
但無論他怎麼想,汽車還是像時代一樣滾滾向前,不久就開回了他無比熟悉的公安局大院,只是這次他並沒有被帶去審訊室,而是往一旁的領導辦公樓走了去。最終七拐八拐。在一個會客廳外面停住了。
領著他的小同志報告道:“局長,周志乾奉命帶到。”
陳國華的聲音隔著門傳來,“那還磨蹭什麼,把人帶進來吧。”
鄭耀先進門。看到這裡佈置簡單。除了辦公桌,只有兩個沙發。陳國華對面坐著兩個女子,一個是這兩年已經打了無數次交道的寒冰,另一個人乍一看有點陌生,但很快記憶深處的開關就為他開啟,讓他鋼鐵一般的心竟然有些酸澀。
那是他親手從日寇手下救下的小女孩當時穿的就像是洋娃娃,但卻被炸彈炸的像是殘破了一樣。他把她託付給義大利籍共產主義醫生,卻沒有想到敵後的上海是那樣的恐怖和複雜,再見他時,卻已經是少女,亭亭玉立,卻要被當做戰勝品一樣送給殘暴的日本士兵。那次是那麼的危險,小姑娘卻冷靜的把兄弟二人引進了下水道,就在那裡堅持了四天,直到鄭耀先完成刺殺任務,帶著她和徐百川逃出上海。
她說:“如果你不帶我去國統區,我就請把我扔在蘇北,我要去找中共的抗日遊擊隊。”
這樣堅毅的品性,才讓他把人帶在身邊。經過老陸的同意。成為了他們的特殊聯絡員。最後加入中國共產黨。
長期以夫妻的名義相處,加上成真兒的不幸早逝,鄭耀先不敢說自己內心深處沒有對他動過一絲心。但是,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不管是為了自己的清白也好,還是為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好。他終究用強力把她送到上海做手術,而跟林桃在白公館同居。
或許在他心中,這樣潔白無瑕的女孩子捲入戰爭已經夠苦了。他不想讓其再和他一樣沉淪於黑暗,爛如泥沙,所以才會把證明自己身份的唯一證據交給她。
她曾經說:“六哥,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向組織證明,你這隻風箏的線軲轆一直在黨的手裡握著,你從來不是背叛黨和國家的人。”
那是整整六年前,孟熒也站了起來,她沒有趕時髦穿列寧裝,還是普通工作人員打扮,但這些年的經歷,也讓他的臉上染上了風霜。神情中多了當年沒有的鎮定,她看鄭耀先在門口一直不敢進來,居然主動說:“這位同志,請您進來吧。我們正在說一件和您相關的事。”
陳國華都有些佩服她的鎮定和反應了,只有寒冰還並不知情,想著局長應該不會主動開口,自己就道:“周志乾,行,你就站在這裡吧,我們長話短說。你也知道,我們一直懷疑你是我黨。下令格殺的國民/黨劊子手鄭耀先。這位女同志曾經在鄭耀先身邊臥底四年,最是瞭解他。不過如果他指證你就是鄭耀先,那麼我們就可以直接判處你的罪行了。”
陳國華這個時候也適時開口,“沒錯,小孟護士,你現在已經是堂堂正正的中國共/產黨黨/員了。不用有任何思想包袱,請你辨認眼前的人是否是你的前夫鄭耀先。至於其他的問題,將會有組織調查考證。”
孟熒就這麼看著他,似乎在透過這副唯唯諾諾的身軀,看到當年軍統六哥的風采。看到當年救他於炮彈之下的英雄。她當然確定這就是鄭耀先,只是隔了一輩子的鄭耀先,不知道他上個世界活的好不好,最後還記得她嗎?
幾度夢迴與君同。
孟熒知道自己不能在韓冰面前失態,就故意說了一句:“煙臺的蘋果好吃嗎?”
看著鄭耀先毫無反應。所有的情緒都被壓抑在心裡。孟熒承認她的內心還是不好受的,但是為了組織,她還是按照劇本,說:“陳局長,韓科長,他不是鄭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