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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洲,碧暖閣。
映雪打了紗簾入內,見自家小姐正坐在臨窗的書案旁寫字。書案左上腳擺著一盤水晶菠蘿糕,糕點碼得整整齊齊的,依舊是她送來時的模樣。
可見是一口沒動。
映雪嘆了一口氣,將水晶糕收走,換成了一疊梨脯。這是小姐自己動手做的,她想,總應該要吃上一塊吧。
小姐這次回來和上次回來明顯不同了,不愛玩樂了,話也很少,從前明媚的笑容也不見了。怪不得州長大人也跟著不開心,眼角的皺紋都多了兩條,整日愁眉苦臉的。
映雪不識字,不知道小姐寫的是些什麼,但她是個機靈的,知道小姐近來愛靜,她便乖乖地不去打擾她。小姐嫌晃盪蕩的珠簾吵,她便著手拆了換成素雅的紗簾。
“映雪你有事?”承安見映雪探著個小頭,似乎有事的模樣,便停了筆。
映雪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沒有就出去玩吧!”承安溫和一笑。
“小姐,要不要一起去捉魚。”映雪笑眼彎彎,很是期待的樣子。
“你自個去玩吧,我還有些事。”
“好的。”
映雪有些失落,不過她是個聽話的姑娘,不願打擾小姐,乖巧拿著托盤出去了。
承安最近的忙,一半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事情做,一半是確實有些事情要做。她不想再像以前一樣稀裡糊塗的過日子了,也不想爹爹一直為她操心。
說得好聽點是無憂無慮,說得不好聽便是自私了。以前的她輕鬆地享受著爹爹的庇護,但又拒絕他的管束,倒頭來撞了南牆,這才回了頭。
她長大了,有些事情要學會自己處理了。總有一天爹爹也會老,她也不能一直理所應當的躲在爹爹的羽翼下,是時候收斂收斂自己的任信。
目前,首要的就是要解決“千年渡”。
承安近來用玄塵門查證了一些東西,對當年母親中毒之事有了大致的瞭解。最近她翻閱了很多古籍,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為了求證資訊的可靠性,她透過玄塵門特有的渠道聯絡到了醉書畫,原來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一塊去了。
如果他們料想不錯的話,“千年渡”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毒,而是一種“蠱”。
這種“蠱”在古書中有過零星的記載,她也是翻遍了各位古籍才找到相關資訊。再聯想之前李賀被鬼草婆下蠱的事件,她才推測“千年渡”應該是一種蠱。
這種蠱是由一種古老的生物“吸血蛭”練成,據說它體型非常的小,體型類似於水蛭和血吸蟲。一旦煉製成蠱後,它便必須存在活體裡,需要有血液供應才能存活,且對於繁殖條件十分嚴苛。
當寄生在人體後,它便可以源源不斷的釋放慢性毒素,不易讓人覺察,看起來與中毒無異。更令人吃驚的是,這種蠱雌雄同體,生命恆久,與宿主共存亡。
女子的胞宮乃孕育生命之所,一旦女子懷孕,此處便有臍帶為之供應豐富的血流與營養,同樣的也成就了吸血蛭的繁殖條件。
一山不容二虎,一旦新的吸血蛭存活,老的吸血蛭便會被新的蠶食直至消亡,新的將變得更強。
因此,一旦女子順利誕下胎兒,新舊吸血蛭將一併隨著嬰兒誕生而入主新活體,二者廝殺,最終因產子而虛弱的老吸血蛭被新的吸血蛭吞噬取代,成為蠱王。
而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用玄陽冰心訣的內功將吸血蛭的逼到了自己的心脈處,然後誕下了她。她的這條命是母親用自己性命託舉的,從今往後她的命只屬於她自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誰敢毀傷,她便先毀了對方。
哪怕是……那個人,哪怕救過她的命,她也不會再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了。
思及此,她的胸口莫名的銳痛,像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的剜著,痛到無法呼吸。
這兒,已經痊癒。
胸口抹了一段時間的醉書畫送來的藥膏,恢復如初,光滑無瑕,似不曾受傷過。
可她知道,這兒被挖了個淵,是好不了的。
過了好一會,疼痛才平惜,她早已冷汗涔涔。接連的受傷讓她變得虛弱,原本已經被壓制的好好的毒素已經復燃,有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跡象。
但這樣,“蠱”似乎又解釋不通了。
如果吸血蛭被母親控制在了心脈,那麼她生出來即便帶有胎毒,沒有產毒的源泉,胎毒總會有清理乾淨的一天。何況她是經名醫聖手治療,用的是最名貴的藥材,不可能出現久治不愈的情況。
如果說吸血蛭隨母親生產而帶出,同理,母親的體內也沒有了產毒的源泉,可,她母親最後還是撒手人寰了。
一切好像解釋的通,又好像解釋不通。
楚承安皺著繡眉,線索一遍一遍的在腦中濾活,各種可行性分析一遍遍的在紙上推演。
暮色四合之時,她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她與母親體內都有蠱。
曾多次聽爹爹說,當年他們二人被狗皇帝追殺,他將母親託付給鍾家,自己孤身去引開追兵。
當時,母親在馬背上動了胎氣。生產之時陷入了昏迷,還是劉氏用了老參給她母親提氣,這才平安誕下了她。
也因此,母親為了報答鍾家,為女兒定了娃娃親。
或許,因為母親昏迷,玄陽冰心訣的功力減弱,被困於心脈的吸血蛭覓得了良機。
此時老的吸血蛭雖然虛弱,但新的吸血蛭還未變強,二者還未殺個你死我活,便一隻去了胎體,一隻留在了母體,從此王不見王,兩隻吸血蛭便都活了下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的那隻來了她的體內,新的那隻被母親控制在了心脈。
隨著時間推移,新的吸血蛭成長,比老的更強大,便要了母親的性命。
而她體內的這隻,是被削減了毒性的老的。所以,即便她當時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胎兒,由父親用功力保著,各種藥材養著,她也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但,這個蠱只是壓制了,並沒有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