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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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子梗著脖子走進殿中,身旁急衝衝跑過一個士兵。
只見,士兵走到大殿跟前,與娑羅稟報:“城主,我們在上田憐太的院子抄到金銀玉器五百八十件,查抄共計一千七百萬兩銀子。”
一個靠岳父做官的,哪來那麼多金銀細軟,惠子看向娑羅,果不其然臉色奇差無比。
光院子裡就查抄到那麼多東西,上田憐太說沒有貪汙都說不過去。
之前江雄大悟口口聲聲女婿不是勾結敵國的主謀,現在要怎麼說貪汙這件事情?要不是娑羅讓人去查抄,這件事得誰都發現不了吧。
大臣們看這一家子的眼神都變了,羨慕的羨慕、忌憚的忌憚。
上田憐太臉色不會看,只是對上娑羅眼睛忍不住瑟縮。大不了,大不了他把這些東西上交國庫就是,他都投靠城主了,城主總不能還追究這些小事吧?
其他人想事情的時候,惠子不由想起剛剛被娑羅身邊侍女勸說的場景。
那時,她正在府裡照顧才兩歲的小兒子,聽說城主身邊侍女來人,疑惑之餘立刻讓心腹把人帶進來。
丈夫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況且今日去上朝一直沒回來,這會兒又有城主侍女前來,她心驚肉跳該不是丈夫出事了。
事實上她的丈夫確實生了變故,竟然在朝堂上被一直敬重的恩師推出去背鍋。
惠子知道丈夫的恩師一直看不上自己,這也就罷了,為了一家子的安寧都可以忍受,唯獨在丈夫的事情上不能忍受。
她愛丈夫,孩子也需要父親。
“土合涼太大人能力過人,我們城主有意重用,只是他如今正逢生死攸關之際,你要是能勸說他倒戈,為之前犯過的錯贖罪,他便能繼續在娑羅國做官。”娑羅身邊的侍女轉述得非常清楚。
倒戈,贖罪,是土合涼太度過這一難關的唯一辦法,否者將在今天死於斷頭。
惠子沒再看丈夫一眼,跪在地上對娑羅朝拜。
土合涼太也深愛妻子,看惠子這樣就知道對方這是生氣了。
惠子確實生氣,這麼多年她就不信丈夫沒有一點他恩師的把柄,那麼久都不拿出來,想替恩師揹負叛國之罪麼。
“土合涼太君你通敵叛國會死是嗎?”惠子轉頭,面無表情問。
惠子跟前的男人愣怔,繼而沉痛點頭。
“那好,我和孩子們陪您一起死。”
土合涼太噌一下瞪大眼睛,跪趴過去想要抓住妻子勸妻子不要這樣做。他背下所有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著成全半生師徒之情,同時也讓恩師愧疚,善待他的妻子和孩子。
土合涼太臉部抽動,牙齒也跟著顫抖:“不可以,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著!”
惠子別開臉去,神情悲涼:“我知你感恩恩師,年輕的時候曾想過與智子小姐結婚,只是智子小姐愛上別人,你傷心之餘遇到我,不愛我也和我成了親。”
土合涼太搖頭,想說不是的。
“當你的恩師透露出讓你娶智子小姐做平妻的時候,我心中是痛苦的,只是為了你都可以忍受。”
“胡說八道,誰說我要嫁給土合涼太做平妻了!”智子得意自己又躲過一關,還是在娑羅的眼皮子底下,聽到談論到自己,簡直怒不可遏。
土合涼太算什麼東西,也配她做平妻。
作為智子的丈夫,上田憐太也噁心:“少他孃的胡謅!老子我還活著呢,會讓他娶老子的妻子?”
因著兩人突然發火,殿中一下亂糟糟。
娑羅將一茶盞扔到眾人跟前地上,阻止道:“閉嘴!”
茶盞碎裂的聲音清脆,跪著的大臣還有證人立刻不敢吱聲。
“惠子小姐繼續。”
江雄大悟一直沒有出聲,眼看越來越朝詭異的方向發展,心中不由慌亂起來。娑羅故意讓智子進城主府,為了逼他做選擇他可以理解。
那讓土合涼太的妻子來,又是為了什麼?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只是江雄大悟不願意去想罷了,那個猜想實在太過驚世駭人,這個得意弟子有他的把柄,要在這時候也做一個選擇嗎?
“今天你只有兩個選擇,我們全家一起赴死成全你的忠孝,你拿出你不是通敵主謀的證據,我們受該受的懲罰,繼續一家和和美美生活下去。”惠子嘴唇發白,她也不想逼丈夫的。
土合涼太跪伏在地,期間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或許兩者都有吧。
“我愛的一直是你,惠子,我已經不愛智子了,自從她和上田憐太在一起。”
惠子說完後,大臣們一直都沒動靜,直到土合涼太說愛的一直是妻子,他們也還都沒回過神來。
他們聽見了什麼?土合涼太手裡有他恩師的證據。
大臣們只是受固有思想影響,覺得江雄大悟之流權勢滔天一定能躲過追責,但不是傻子,今天朝會發生的一切冥冥之中好像都有一股子順利勁。
一切都朝對娑羅有利的方向發展,江雄大悟主官節節敗退。
突然,江雄大悟暴怒:“土合涼太,你幾歲之時,我便把你帶在身邊教導,都說師長如父,你娶了妻子並非與智子在一起,我不曾說你,可你怎能讓你的妻子如此編排與我。”
細看,他的眼睛裡有著驚懼。
江雄大悟這番話裡的意思很明確:第一,幾歲之時便帶著代表有恩;第二,他在阿左野城盤踞已久權勢非簡單可言;第三,土合涼太要是敢背叛,他的妻兒可就危險了。
不背叛,惠子殉情,背叛,惠子死於他手,前也是死後也是死,土合涼太不如成全半生恩情。
威脅的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江雄大悟簡直膽大包天!
智子作為這一切的推手,癱坐在上田憐太的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父親這是被土合涼太抓住了把柄?
土合涼太怎麼能這麼做,父親可是他的恩師,要是父親倒了,她,江雄一府要怎麼辦。
此時此刻,智子才明白今天的兇險。她錯了,她不應該小瞧了城主的威力。
智子刷一下看向娑羅,又立刻移開。
娑羅沒時間與被寵壞的大小姐計較,對著江雄大悟冷冷道:“江雄主官這是威脅土合涼太?”
“如何是威脅,臣不過氣憤被潑髒水,出言警告幾句。”江雄大悟自語並無明顯威脅之言,任誰挑不出錯處。
“呵,”事到臨頭,娑羅不會再與他虛以為蛇,直接對土合涼太道,“你猜我為何讓人把你妻子叫來,為的不過是讓你好好想一想,警醒警醒誰才是該你珍重之人。”
“為了女兒女婿出賣弟子的人,你當他有多少把你放在心上?反而是惠子,為了你可以去死。”
大臣們本就猜今天這一切是不是娑羅主導,聽到肯定的答案再不敢喧譁,也得左右看看抒發震驚的心情。難不成,他們今日就要見證一大毒瘤被徹底清除?
阿左野城就那麼大,大部分利益都被江雄大悟和另一派瓜分,他要是倒下,他們……
各種各樣的心思在暗地裡暗流湧動,臣子們低頭不敢讓娑羅看出異樣。
“若你舉報有功,城主府做主保護你和你的妻兒,誰想迫害,都得過本城主這一關。”娑羅站起身,對土合涼太許諾。
“啊啊啊,土合涼太你要是敢背叛我父親,你就死定了!”
“按住她。”娑羅示意士兵上前。
士兵壓住智子的胳膊,讓其動彈不得。
殿中安靜極了,除了智子的怒罵聲再也沒其他聲音,左將軍、二神京介、乃至眾大臣都在等土合涼太的選擇。
江雄大悟閉上眼睛,他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
土合涼太幾欲摔倒,惠子心疼地攙扶。
土合涼太抽出被妻子抱著的手臂,緩緩從袖袋裡拿出今早拿出來的信件,本來,他沒打算拿出來的。
他愛妻子也愛自己的孩子,怎麼能看著他們與自己死去。
“城主,這便是主官通敵的證據。”土合涼太雙手捧起信件,深深低下頭。
侍女疾步下來接過信件,上去交給娑羅。
這些個與敵國勾結的叛徒狡猾無比,讓手下去聯絡敵國以備敗落頂鍋。而聯絡手下呢,又讓左膀右臂去。
只是謹慎歸謹慎,為了不讓左右欺上瞞下,作為主使還是要出示一些證物,乃至肯定的語言。
娑羅手上的信件很簡單,只寫了‘聽命土合涼太’六字。
當然,其右下角還印了一個神秘印章。
“那是主官的字跡,至於印章,應該就在主官的書房裡,至於書房哪裡,臣也不知。”
娑羅將信件丟給江雄大悟:“你可還有話說?”
“無話可說。”江雄大悟自嘲還有什麼話好說,成王敗寇罷了。
“哦?你不狡辯一下,說不定我的人在你的書房找不到印章呢。”娑羅諷刺一笑,說的話殺人誅心。
前面的無數次,包括她父親還掌權的時候,他不就時常狡猾逃脫罪責,這次倒是故伎重施啊。
江雄大悟不再說話。
“拉出去,立刻斬首!”娑羅背手,站於高臺高高在上。
大臣們不敢去看,死死跪貼在地面。今日的江雄大悟,便是以後可能成為又一個他的他們。
“不!!!”
以往屢次讓父親無可奈何只能妥協的畫面,在智子的腦海裡閃現。
‘智子,我愛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去世之前讓我一定照顧好你,我怎麼忍心讓你傷心,想嫁給上田憐太就嫁吧,有父親在他不敢辜負你。’
‘智子,府裡永遠只有小妾,不會再有夫人,你可以一直做個天真爛漫的大家小姐,不必為主母可能的磋磨煩心。’
智子的臉上不知不覺爬滿眼淚。
江雄大悟似有所感地回頭,眼神留戀:“智子,照顧好自己。”
士兵動作粗魯,江雄大悟被拖出大殿。
大刀揚起,對映初升的朝陽。
一刀落下,斬首而出的血液飛濺,頭顱掉落地面,發出咚一聲響。
智子掙扎著,一下軟倒:“你們把我的父親還給我,還給我啊……”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救上田憐太而已,父親為什麼會沒命。”智子頭髮凌亂,回過頭,想在丈夫身上得到剩下的一點溫暖。
上田憐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走到娑羅的身邊站定。
上田憐太笑意盈盈,對上向來天真幼稚無法無天妻子的眼睛。沒想到吧,她一心想救的人早就投靠城主一邊。
今天智子若不來,江雄大悟不會損失什麼,更不會丟了性命,一切都是智子任性所致。
智子瞪大眼睛一句話說不出,只覺渾身前所未有的寒冷,看向娑羅的眼裡哪裡還有輕視,滿滿都是驚恐。
“我早就受夠了你這個刁蠻任性的女人!”上田憐太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