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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崖,蒼嵐界十二大宗門之一,專修無情劍道,入門弟子當斬情絲,斷凡塵。
“崖斷情絲,方可成道,若為情擾,萬般皆休。”
硃紅色的樓臺瓊閣傍山而建,一間臨窗的房間內,一少年看著窗外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山峰,口中正喃喃著這句話。
劍眉凌目,樣貌清秀,白袍在身,坐姿如鍾,黑色長髮束起落於後背,好一個俊秀的少年。
霄塵,蒼嵐界劍道尊主,在第二次道劫時隕落,卻不曾想再次睜眼,又回到了16歲那年,少年之軀,充滿著活力與朝氣。
他不禁思考著現如今是何種心情。
重獲新生的喜悅?
對大道滔天的恨意?
或是想再度沿著前路行進的決心?
霄塵搖搖頭,都不是,反而是一種平靜的淡然,一種波瀾不驚,如那深深的潭水一般,幽深平和。
回望上一世。
為了那無情劍道,他從開始斬滅情絲,到後面為了將無情劍道修行到極致,他捨棄了一切情感,整個人也如同冰冷的石頭一般。
長生?不知一千餘年的壽命算不算,但他厭倦這樣的長生。
他倦了...
疲倦了...
在道劫寂滅的那一刻,他反而有了一些解脫。
回憶就這樣慢慢倒退著,他不禁想看看自己是何時變為這樣的,直到!突然一瞬,他的面前又有了色彩,那是他拜入親傳弟子前的那個晚上,七個來自四面八方的兄弟姐妹喝著酒,暢談著未來。
他無比眷戀的看著這些畫面,不經意間,嘴角揚起了笑容。
這一世...
“我想走自己的道,修自己的劍道。”簡單的話語從霄塵口中說出,樸實無華,卻在他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十二大頂級宗門無情崖親傳弟子,幾乎萬人之上的地位,也是令無數崖內弟子羨慕爭奪的東西,霄塵他不要了。
他放下了,前世的無形枷鎖也在此時悄然破碎開來,他心境漸漸平和下來。
一如那滔滔江水,洶湧奔流,匯入大海,無邊無際,最後慢慢沉靜下去。
這時,一道金光破開青峰閣的禁制,進入屋內,閃爍變化之後,一道傳音連著文字一起出現:“劍十三,明日九月初九,宗門大慶,十二峰弟子都要到場爭鋒,宗主也會一併登臨到場,切莫缺席。-師父劍維谷”
霄塵看到傳音後腦海中就浮現起來這場宗門大慶:“記得我就是在這場比武中打敗其餘十一峰弟子,大放異彩,從記名弟子直接躍升為親傳弟子。”
而如今,這一切都將改變了,在霄塵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他與無情崖就像是交叉而過的兩條線,終將就此別過,漸行漸遠。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是,少年遊...”
往事如同窗外淅瀝瀝下的雨水,沖刷後,又變革幾分。
至於劍十三這個名字,劍姓取自無情崖的劍道,十三是指在那一批孤兒中,他按照年齡排行十三。
幾百個孤兒都是因為各種妖魔作亂、山匪魔道為禍後破碎開來的家庭組成,本就取自平常人家,因此名字也只是一個代號罷了。
若是到8歲靈脈測試時不足以達到修煉要求,那些孤兒便會被歸入無情崖外宗,等到16歲之後外派,負責打理宗門業務,也算是給予一口飯吃。
比起諸多朝不保夕的凡人,他們也算是幸運了。
在那一批孤兒中,總共也就出了7名足夠資質的人,霄塵也是其中一員,因為同屬一脈,他與剩下六人也是互幫互助,相交莫逆。
而霄塵這個名字,則是他在一顆蔚藍色的美麗星球上,聽著別人講神仙的故事,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取了這個名字後他曾遇到一個老瞎子,那老瞎子攔下匆匆而過的他,說道:“霄塵...霄塵,這霄字命太重,你一個薄命之人擔不起。”但他並未在意那話,還以為老瞎子是誆騙算命錢之人,甩開老瞎子的手後就快步離去。不過後面倒也應了那老瞎子的話,他消沉了二十餘年,病倒在一個寒夜裡。
“唰!”
隨著雨水,霄塵一劍又一劍刺出,三尺青鋒閃爍著寒光,隨著他的揮動,劍身流轉起來,順帶著周圍的雨勢,揮砍而出。
此前八年時光中不論颳風下雨,霜凍烈陽,霄塵每天都會揮動起劍,進行基礎招式的練習,打磨道基。
一劍一劍刻苦的練習,才有了那閃耀的劍道新星。
“道阻且長,唯有勤勉與刻苦,方可踏入大道,日日荒廢,再好天賦都將被上天收回!”秉承著這個理念,霄塵專注地揮動起劍,周圍的環境似乎已經漸漸模糊,在視野中,唯有他手中的長劍長存。
悟平手中抱著用泥土封起來的叫花雞,此時正快步走向劍十三,靈氣護體下,雨水一點都沒淋溼那好看的青色衣衫。
看到劍十三依舊忘我地練習著劍術,悟平只好無奈地看了一眼美食,心中想到:“十三哥平時一練就是兩個時辰,不知道已經開始多久了,叫花雞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正當悟平糾結要不要喊他時,霄塵也看到了悟平,於是揮劍說道:“悟平,來一起練,對幾招!”
悟平同屬一脈的七人之一,比霄塵年幼不少,他小時候經常被繁重的基礎練習弄得哭鼻子,每當那時,霄塵總會摸摸他的頭安慰他。
也正是如此,兩人的關係非常要好,悟平為人也相對於單純,只知道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而霄塵也將其當作親弟弟一般看待。
在靈脈測試時,比起霄塵堪堪壓著合格線的玄階一品靈脈,悟平資質倒是好上許多,是玄階七品靈脈。
這也讓他被飛來峰莫長老看中,直接收為了入室弟子。
不過他性格有點懶散,若不是小時候霄塵抓著他一起練習,估計他的基礎會一塌糊塗。
“啊!要不先吃...好吧,我來了。”悟平頗為無奈用靈氣將叫花雞放回屋簷內,防止被雨淋溼,隨後從背後抽出長劍,前進幾步,加入進來。
“收起靈氣,今天練基礎。”劍身碰撞幾次後,霄塵冷聲說道,任何華麗的劍招施展的前提就是基礎,所以基礎打磨尤為重要,像悟平這樣靠靈氣偷懶的,最不可取。
“我新買的衣服...”悟平嘀咕一聲,倒也沒再反駁,收起了靈氣。
在一陣叮叮噹噹的劍鳴聲中,幾十招對戰下來,悟平已經稍微吃力,手腕處的發力和身體的協調性已經有些失衡。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後,悟平的劍被霄塵一下挑飛,掉落在地上。
“撿起來,繼續!”霄塵收回劍,嚴厲的說著。
悟平應聲道:“哦!”有些不情願地撿起劍,他覺得:“今天與十三哥對戰,好吃力啊,一直被壓制,我只能慌忙招架。”
“叮!”
又是十幾招後,一如剛才,悟平握不穩的劍再次被挑飛。
這次不需要霄塵開口,悟平便自覺地撿起長劍。
揮動著手中的長劍,須臾間,兩人又是對招數十次,這回,霄塵稍微放了點水,前面兩次是他見獵心喜,想試試現在的基礎能力。
而如今他已經得出了結論。
“思路沒有什麼問題,倒是身體有些跟不上。”
霄塵思考著,一手基礎劍招在他手中凌冽如風又迅如閃電。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霄塵收劍歸鞘,身上靈力運轉,衣物也快速幹了起來。
悟平倒是鬆了一口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十三哥,你的劍招比昨日更厲害了,難不成是又有所悟?”
霄塵搖搖頭說:“並沒有,悟平,你平時要多加練習。”
悟平聽此尷尬地撓了撓頭,好一會才繼續開口:“好的…我知道了,十三哥,來吃叫花雞,這可是新鮮的,每個月也就幾天,坊市的攤位會流轉到飛來峰。”
看著霄塵應下,他快步跑向屋簷內,想著美食,他開心了許多。
翻開結塊的泥土,便看到了裡面用荷葉包裹的叫花雞,清淡的荷葉香味夾雜著雞肉香氣,雖說那叫花雞看著很瘦沒什麼肉,但是聞著卻如同美味佳餚。
“確實很好吃。”霄塵評價道。
悟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十三哥今天怎麼冷冰冰的,但悟平也沒多想,吃得滿嘴是油,含糊地說:“是吧,十三哥,就這家地道,小時候想著要是天天可以吃就好了。”
聽到這裡,霄塵帶著些回憶說:“是啊,悟平你小時候練功苦了,就惦記著吃叫花雞...”
悟平聽後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小時候不懂事,十三哥買回來的叫花雞他總是吃的最多。
霄塵看著悟平,眼中也有些恍惚:“在我的記憶中悟平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直到幾年後,一次外出任務我差點死在外面,回宗門內休養了小半年才逐漸恢復過來。從那之後,悟平就變了,他變得努力刻苦了,就像是突然長大了一般。”
“而現在…”
“我離開宗門是肯定的了,計劃是宗門慶典之後,告知師父一聲想接取任務,接著下山就行了,作為記名弟子,我連錄入命魂燈的資格都沒有,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可以走得無聲無息,對於宗門來說損失一個記名弟子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