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陛下,他們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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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陵剛才的舉動意味著什麼,李明月很清楚。
她本來可以不蹚這渾水,但她卻兩次出手相救。
況且這一次又和上一次不同。
溫陵也是女子,也要顧及名節,可卻願意為了幫她,故意做苦主去報官。
如果自己還做縮頭烏龜,那就不值得溫陵幫她。
溫陵扶著猶如驚弓之鳥的李明月上了馬車,死士們押著那群流氓跟在後面,路上惹來不少人注目。
到了京兆府衙,溫陵和李明月便一起擊鼓鳴冤。
溫陵是練家子,李明月在窯廠是做慣了重活的。
兩人臂力都不一般。
鼓聲震天,吸引了周邊百姓。
古代人沒什麼太多娛樂活動,看別人喊冤算是其中一種。
在接報的衙役出來之前,老百姓已經圍了好幾層了。
聲勢夠大,影響才能大。
衙役將他們引到大堂之上,那群無賴被死士們紛紛踹倒在地上跪著。
溫陵掐了李明月一把,兩人齊聲哭起來。
郭照心本來在牢裡審訊昨夜抓回來的護衛,還沒審出幕後主謀,就聽前面來報說有人擊鼓鳴冤。
他只好連忙趕來大堂,心道是誰這麼讓他不消停。
到了堂上一坐,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鳴冤啊?見了本官,還不跪下?”
兩人這才帶淚含冤地抬起頭來,李明月膝蓋一彎就跪了下去。
溫陵故意晚了一瞬,待確定郭照心認出了自己,才哀哭著作勢要跪。
郭照心哪裡敢受,“蹭”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過去扶她。
“哎呦,貴妃娘娘,折煞下官了,下官哪受得起啊?”
郭照心嘴上這樣說,腦子卻已經開始高速運轉。
哪個不要命的敢惹皇帝的寵妃?
就算惹了,溫貴妃大可以拿出皇室的身份來,分分鐘弄死這幾個小嘍囉,還用得著告到他這裡來?
準是又來給他送燙手山芋的。
他這個京兆府尹明顯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
溫陵掩面哭得悽慘,抬起眼,不確定地問:“不用跪了?”
“哎喲,貴妃娘娘,您這話問得,這讓下官的臉往哪兒擱呀?快快快,給貴妃娘娘看坐。”
“不用了,我是原告,我就站這兒,”溫陵抬抬下巴,又問道,“那她呢?”
郭照心會意,連忙也將李明月扶起來,“不用跪,都不用跪,大家都站著,站著好,站著好......”
貴妃不坐,他哪裡還敢坐。
後面那群地痞無賴聽郭照心說不用跪,居然很自覺地想要站起來。
“誰說你們了?給我跪著!”
郭照心急喝一聲,那群人又老老實實跪了回去。
本來他們聽到郭照心稱呼溫陵“貴妃娘娘”,心就涼了半截。
剛才在窯廠就知道這回是惹了個不得了的人物,沒想到竟然是個貴妃。
誰家貴妃逛窯廠啊?
看來只能把韓大人的名號抬出來了,至少也能保住一條命。
“那娘娘擊鼓鳴冤,到底所為何事啊?”郭照心問道。
溫陵繼續掩面而泣:“我閒來無事,去明月窯廠燒瓷器玩兒,誰知道一進窯廠,就看到這群畜生正在欺負李窯主,於是我就想上去幫忙,哪知這群畜生居然還想連我也一起......嗚嗚嗚......我沒臉見人了......我無顏面對陛下了......讓我去死了吧!”
溫陵衣衫被扯破了幾處,髮髻也凌亂不堪,哭得淚如雨下,撕心裂肺。
哭著哭著就要往柱子上撞。
郭照心拼了命地攔住,要是溫貴妃真在他的堂上有個好歹,他這條命也就跟著交代在這兒了。
好不容易攔住要撞柱的溫貴妃,郭照心擦擦額頭的冷汗,站回臺上,又一拍驚堂木,“堂下跪著的,你們可知罪?”
那群無賴連連喊著知罪,但李明月卻另有話說。
“大人,民女李明月不止要告這幾人,還要告那樞密使韓俊買通這些個地痞流氓,多次騷擾打砸,企圖攆我出京,霸佔我亡夫家產,還請大人還民女一個公道!”
郭照心現在想起來為什麼看著這李明月眼熟了。
原來是這個燙手山芋。
溫陵也恍然大悟般說道:“啊,原來是受人指使,怪不得這些人膽大包天,連本宮都敢欺負,郭照心,你還不速速將韓俊拿來審問?”
郭照心:“這......”
他難道不知道明月窯廠的事兒嗎,關鍵是為什麼溫貴妃也要摻和進來?
就不能讓陛下直接把韓俊召進宮裡問罪嗎?為什麼非得借他京兆府的地方?
“怎麼?本宮的清譽和性命還不足以讓你去樞密院拿人是嗎?那本宮這就以死明志......”
溫陵身子一傾,又要往柱子上撞。
郭照心又是百米衝刺過去阻攔。
這次,他讓兩名衙役站在溫陵身後,時刻準備著。
“貴妃娘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微臣這就派人去樞密院。”
郭照心支使兩名衙役去樞密院,又低聲囑咐道:“如果韓大人問所為何事,只管說不清楚,不用解釋原委,也留意不要讓他知會家裡。”
衙役領命便去。
京兆府離六部衙門非常之近,很快,他們就回來了。
韓俊一進大堂就先注意到了李明月,便也明白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如果只是李明月自己告狀,郭照心說什麼也會賣他個面子,畢竟以前李明月也不是沒告過。
可溫貴妃為什麼會摻和進來?
郭照心問道:“本官問你們,這韓門李氏說你們是被韓大人買通才故意騷擾欺侮於她,可是事實?”
那群人看看溫陵,又看看韓俊,心裡掂量著哪一個更惹不起。
還沒掂量出個結果,就聽堂外傳來一道聲音。
“陛下駕到~”
給溫陵撐腰的來了。
聲音還未落下,一片玄色袍角拂過大堂的門檻,公冶寒頎長的身影就踏入大堂,一如既往地帶了一身低氣壓。
“陛、下~”溫陵拖著長音喊道,人就撲到了公冶寒懷裡,嗚嗚咽咽開始哭起來。
公冶寒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陛、下......嗚......”她頭埋在公冶寒胸前,指著地上的那群無賴道,“他們欺負我......嗚......”
郭照心和韓俊立即行禮下跪,外面的百姓也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公冶寒沒有理會他們。
他握住溫陵伸出去的那隻手臂,收了回來。
那露出的一小節手臂有明顯的淤青,他堅實的臂彎環住溫陵,低沉冰冷的聲音在溫陵頭頂響起,“誰幹的?”
溫陵用另一隻手指著那為首之人,“他!”
公冶寒漲滿戾氣的眼神又移到那人身上,問:“哪隻手?”
那人見了皇帝,早就嚇得大腦空白,面色煞白。
只能用僅有的意識回答道:“右、右......右手。”
公冶寒斜睨身邊的死士一眼,下一瞬間,那無賴的右手就飛了出去。
圍觀的百姓發出陣陣驚呼,大家只看見白色刀影一閃,那無賴的右肩就變成了個血窟窿,血噴如柱。
“啊——”
那無賴大聲喊叫著,身子也倒在地上,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其餘的地痞無賴們已經嚇得兩股戰戰,跪都跪不住。
公冶寒又道:“其餘的,關進天牢,先閹再剮。”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雖然溫陵也覺得對付這種人渣就得這樣,但她今天犧牲自己可不光是為了懲治這幾個嘍囉。
而是為了韓俊這條大魚。
她仍舊伏在公冶寒懷裡嗚咽,手上卻悄悄掐了他一把。
先前讓死士進宮傳訊息的時候,她明明囑咐過的,公冶寒不可能不知道今天這出大戲是給誰搭的。
可是公冶寒卻像沒知覺一樣,完全不理會她。
眼看衙役們就要將那群人拖走,溫陵又使勁掐了一把。
公冶寒圈住她的手臂更緊了一些,可還是沒有叫停的意思。
溫陵只好抬頭提醒他,可待看清他的表情時,溫陵只覺得渾身冰冷,話就滯在了喉嚨裡。
他的眼神中好像有一隻惡獸要竄出來,將人生吞活剝。
就像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公冶風除夕夜跟她說的話。
“溫陵,你一直都幫錯了人你知不知道。”
“我和你才是同類。”
“公冶寒有告訴過你他上一世是個嗜血成性的殺手嗎?”
......
“寒導......”溫陵小聲喚他,“我沒事......”
他的神智似是被這聲音拉回幾分清明,低下頭來看她。
兩人的眼睛都有些泛紅。
溫陵是因為眼淚。
公冶寒是因為沸騰的殺意。
溫陵緊緊抓住他背後的衣衫,語含哀求:“寒導......”
他似是清醒過來,眼睛眨了幾下,然後揮了揮手。
那群無賴就被重新丟了回去。
然後,公冶寒才示意眾人起身。
此時,郭照心才識時務地繼續審問:“本官問你們,你們騷擾欺侮韓門李氏,可是受人買通指使?”
那群人早已被今日這陣勢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嘴硬,齊齊招認是收了韓俊的錢財。
“胡扯!”韓俊怒喝道,“陛下,臣絕沒有收買他們行惡,您可千萬不要聽這幫地痞流氓無憑無據地隨意攀咬!”
對!
他們根本拿不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