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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日是除夕,街上都掛上了大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
早上陶幽還縮在被窩裡做美夢,陶媽媽在一旁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伸手放在她鼻翼下幾秒,收回手,又看了會兒陶幽那算不上美觀的睡顏,陶媽媽走出去拿了手機又走回來,搗鼓了一陣,將聲音開到最大,放到她耳邊。
“第三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七彩陽光》,現在開始!......”熟悉的音樂在陶幽耳邊響起,不斷迴圈。
陶幽從美夢中醒來,蹙起眉睜眼,愣了幾秒,微微轉頭,尋找著聲音來源,看到放在耳邊的手機,她伸手將音量關閉,翻了個身,掖緊被子,再一次睡了過去。
陶媽媽將早餐放到桌上,聽見陶幽房間裡還是沒有動靜,擦了擦手進來,棉拖鞋踩在地上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響,看到陶幽換了姿勢,手機聲音還被關了,明顯是醒了又睡的。陶媽媽直接彎腰湊到陶幽耳邊,提高了音量:“起床了!”
“都幾點了,還不起,太陽曬屁股了!”說著,陶媽媽走到床邊,拉開厚重的落地窗簾,“快點,早飯已經燒好了。”又把窗戶開啟,美其名曰關了一晚上的屋子,需要通通風。
陶幽在陶媽媽進門的時候就被她拖鞋摩擦過地板的聲音吵醒了,眼皮緊閉裝睡,眼珠子卻不受控制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陶媽媽把窗簾拉開。明晃晃的陽光,沒有任何阻礙地投射到陶幽臉上,還有那一陣一陣不斷吹進來的寒風,幫助陶幽清醒混沌的大腦。她將被子往上拉,蓋住腦袋,只剩幾縷黑色秀髮留在外面,翻了個身,背對窗戶。
“想悶死自己啊?”陶媽媽走過來,抓著陶幽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說道,“剛放假就鬆懈了,你爸爸已經去拿蛋糕了,等他回來我們就回老家,一會兒遲了,趕緊起來吃飯。”
陶幽把頭從被子裡伸出來,小臉被蒙的發紅,嘴巴微微噘起,心情不太美妙:“我能不去嗎?”她不想還沒正式過年就面對那幫難纏的親戚。
“想什麼呢,今天除夕,你總得回去看看你爺爺奶奶,一學期沒回去過幾次,你姑姑也都念叨好多次了,至於其他人,你別理他們就行了。”
陶幽翻開被子坐起身,睡眼朦朧地嘆了口氣,拖著腳步走進洗手間。
早上還有的太陽,在陶幽一家人出發沒多久就陰沉了下來,陶幽靠在座椅上,手抹去車窗上的水霧,眼睛木木地望向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老天爺會讀心術吧,這烏雲可真應景。
從前幾年開始,陶幽便漸漸對過年失去了興趣,不是因為年味淡去或是團圓飯永遠聚不齊,而是因為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知道突然受了什麼刺激,自從老家房子翻新之後,很少回來的人,每年過年都會準時準點出現在老家,甚至會催其他人。
陶幽不喜鬧,本來過年就家裡一些人一起吃個團圓飯,然後窩在沙發上看春晚,氛圍和諧,等到午夜十二點,再一起出門放煙花,安安靜靜地很美好。可這些親戚一回來,地上的垃圾永遠掃不完,吃完飯就聚在桌前通宵打麻將和撲克牌,屋裡煙霧繚繞,連春晚都不能好好看。
陶爸爸和陶媽媽也不太適應和他們打交道,還沒回葦城的時候,至少還能找藉口晚回來一些,儘可能避開他們,現在連理由都找不到,陶幽一想到晚上的場景,腦後的一根神經就止不住地抽搐著。
“小幽。”陶奶奶一早就等在了門口,戴著老花眼,卻還是等車到了她眼前才認出,3她衝著車內的人揮揮手。
“奶奶。”車子剛一熄火,陶幽就迫不及待跑過去,“那麼冷的天,在屋裡等就好啦,出來幹什麼。”
陶奶奶反握住陶幽的手,搓了搓,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拉著她往屋內走:“我出來清淨會兒,一點不冷,走,進去,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豆腐羹。”
開啟大門,屋內的喧鬧聲
傳出,陶幽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瞧了眼一邊仍笑得開心的陶奶奶,在心裡嘆氣。
“呦,這是小幽吧,多少年沒見了。”一位伯母走來,穿著紅色棉襖,披散著捲髮,面上的妝容有些誇張,卡粉很明顯,口紅用的豔紅色,一張一合,像是會吃人,她親熱地拉過陶幽,上下打量著她,“之前見面的時候才這麼點高呢。”她說著,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
“就是,長這麼大了。讀高中了吧。”旁邊有人搭腔。
陶幽聞著她身上濃郁地劣質香水味兒,有些反胃,僵笑著往後微微退了一步,腦中閃過那股獨特的青檸味,忽地有些想念。
“你不記得我了?”那位伯母往前進了一步,滿臉期待地問。
陶幽承受著眾人的目光,站在門口,一句話沒說,內心卻早已千轉百回:大媽,我該認識嗎?這麼熱情,我沒見過你啊。這些年都沒回來過吧,好意思問我?
“不太記得了。”陶幽又往後退了一步,實話實說。
那位伯母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一瞬。
“小幽,你應該叫她姑姑。”陶幽小姑姑從廚房出來,看見陶幽喜笑顏開,解圍道。“你不記得正常,之前你回來的時候,她恰好都不在。”
一句話出來,客廳裡的氛圍冷淡下來,那位姑姑又扯了扯嘴角,“瞧你說的,我們之前啊,就是太湊巧了,都不在葦城,回來的時間又不一樣,當然很難碰上,現在好了,小幽回葦城了,以後見面的時候就多了。”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解釋給誰聽的。
陶幽尬笑兩聲,抽回手,坐到沙發上,剛拿出手機,又聽見旁邊有人叫她。
“佳佳,叫小幽阿姨。”另一位叔叔衝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小男孩說道,“要有禮貌,我怎麼教你的。”
許是初次見面,小男孩有些害羞,怎麼勸都不肯開口,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就是不肯看陶幽。其他幾個小孩子倒是不怕生,盯著陶幽看,卻沒有上前打招呼,因為不認識,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陶幽如坐針氈,假裝沒聽見地低頭翻看手機。
‘救命啊!我討厭過年!"她在群裡吐槽。
很快,洪熙淇的訊息就回了過來:‘同上。".
‘怎麼了?"宋逸勉此時也回到了老家,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陪宋奶奶聊天,手機震了好幾下,才拿起來看,看到陶幽發的訊息,笑著提問。
‘你能想象到一進家門,十幾個半生不熟的面孔盯著你,等你叫人的場景嗎?"陶幽手指飛速地敲著鍵盤。
“陶幽,你去房間寫作業吧。”陶媽媽走過來,把書包遞給陶幽。
陶幽接過,難得答應地爽快:“好的。”站起身,從茶几上拿了點小吃,準備去房間。
“你們看小幽姐姐都努力,你們要多跟她學習......”
陶幽沒走幾步,就聽見一位家長在背後語重心長地教導幾個小孩,她逃也似的回到房間,關上房門,隔絕外面的聲音,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我記得你們家過年沒這麼多人啊。"宋逸勉回憶著,小時候有次來陶幽家過年,家裡人很少,她大姑姑一家,她小姑姑一家,還有她自己一家,關係都特別好,不存在矛盾。
‘有些複雜,反正現在就是很煩,連年都過不好,我都猜到了,等會兒飯桌上,肯定少不了一頓比較。"陶幽想到這些就心累。
‘你怕什麼,成績那麼好。"顧易也來湊熱鬧,‘期末考年段排名又上升多名,多厲害。"
‘哎,你不懂。"
‘小幽幽,今年春晚有雷浩哲!"洪熙淇扯開話題。
陶幽在腦海中搜尋了一會兒,想起這個人,‘就那個唱歌節目出來的?"
‘嗯!他今天唱原創的歌曲!"
......
陶幽在群裡跟幾人
瞎扯了一會兒才放下手機,剛開啟試卷寫了幾個字,房門被敲響。
“小幽,吃飯了。”陶幽表哥推門進來。
“來了。”陶幽放下筆,慢吞吞走出門。
眾人已經坐在桌前開始吃了,座位很擠,陶幽在陶媽媽身邊的空位坐下,剛喝了口飲料,就聽剛才那位姑姑說:“小幽,現在在哪裡讀書啊?”
“一中。”陶幽本不想回答,但陶爸爸和陶媽媽都沒開口。
“一中啊,重點高中啊。”說話的是陶幽二嬸,對於這個人,陶幽還是有點印象的,以前見過好幾次,“芊芊,你要向你堂姐看齊。”
那位姑姑明顯不想就此放過陶幽,喝了口酒,繼續問,“巧了,我小兒子就在一中,高一十二班,以後在學校可以互相照顧一下,誒,你在哪個班?成績應該特別棒吧,我記得你小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成績不太好是不是。”她猜準了按照陶幽以前的成績,最多就在普通班。
確實,小學的時候陶幽成績差,過年的時候沒少被明裡暗裡對比,但那也是小學了,陶幽好笑地看她一眼,外人以為進了一中就代表著成績好,卻不知道十二班和十三班是一中內部出了名的混,基本上花錢進來的差生都在那兩個班,包括一些混日子的藝術生和體育生,她哪來的自信。
“她在高一二班,成績也不怎麼樣,這次期末考,年段裡排名也就一百名左右,還有進步的空間。”陶媽媽聽明白她話裡的暗諷,語氣平淡地回過去。
“二班啊,重點班吧。”小姑姑開口,“小幽厲害啊,一中的重點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你表哥當時差點都沒進去。”
那位姑姑面色犯青,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微微勾唇強撐:“很厲害,小幽以後想考哪個大學?我兒子就想考伯克利,現在天天放學在家可努力了,我勸他不知道多少次,目標先不要定那麼高,他不聽你看。小幽,你這成績,以後去國外的那些名牌大學肯定沒問題。”
伯克利,考得上嗎?
陶幽毫不猶豫地回答:“燕大。姑姑,你兒子在學校的排名是多少,我大概知道,如果要考伯克利那種學校,文化課成績也很重要的,而且我們學校有專門為藝術生排名。”她說的很誠懇,好似真的在為那位姑姑的兒子考慮。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那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