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崩壞仙俠（蓮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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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並不知道時南絮神識的特殊之處,也不清楚真龍一族的識海會對靈脩過的伴侶放鬆戒備，所以時南絮才會被扯入他的神識靈境中。
而被拉入靈境後的時南絮看到眼前慘烈的畫面後，連撥開草木叢的動作都凝滯了。
眼前本該是一處清澈見底的寒潭,但此刻卻被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遠遠看去像是一池的血，分外刺目。
但這血又並不是徹底的紅,而是緩緩流淌著異樣的金色光澤，在斑駁的樹影和細碎的日光下,甚至看起來如同碎金落入血泊一般。
在水潭的對岸躺著一條通體火紅的龍。
只是這鮮紅一片，時南絮一時間也有些分不清是它鱗片本來就是紅色,還是說被血液浸染的紅。
紅色長龍身後似乎還藏著個穿著青衣的稚童。
它脊背處橫貫著一道長長的刀傷，翻出透著金光的血肉和白骨。
幾位修士以包圍之勢緩緩靠近紅龍。
打頭的修士獰笑著,手腕上盤著一圈銀白色的筋絡狀物體。
時南絮瞳孔急劇收縮。
她知道紅色長龍脊背處的刀傷是從何而來的了,分明是被這些修士活活抽了龍筋。
“你若是交出你身後的真龍,我們幾個師兄弟還能繞了你一條命。”
“師兄，為何不要這龍”
一名顯然對這剮鱗抽筋活計不熟悉的灰袍弟子低聲問道。
還未等他說完，另一名高大些的體修弟子就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這大傢伙不過是鯉魚化龍,是龍族裡最低等的,要來做什麼？”
聽聞眾人在打自己身後孩子的主意,紅龍很明顯被激怒了,銅鈴大的龍眼憎恨地看著眼前的幾位修士，不時發出蘊含著怒氣的龍吟低吼。
被紅龍護在身後的孩子似乎還不能很好地掌握幻化人形的本領，額前是青玉色的龍角，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看著不過幾歲大的孩子金色的眼眸倒映出眼前可怕的一幕，下意識地伸手握緊了紅龍的長鬚，圓潤的眼眸已經蒙上了水霧,說話時的嗓音也是奶聲奶氣的，清脆悅耳。
他握著龍鬚，輕聲呼喚道：“阿爹”
只看一眼，時南絮就認出來了這大概是小時候的師尊。
她對乖乖軟軟的孩童向來沒有什麼拒絕能力，尤其是此刻長得跟年畫娃娃般的晏秋還怯生生地藏在他阿爹身後，令她心都軟成了一片。
但時南絮隱約間能夠猜測的出來，之前看到的晏秋身上缺了鱗片的傷痕，大概就是這回經歷的。
一條鯉魚化成的雜役龍在如此多的修士手中自然是討不到好的，即便它卯足了勁地藉助雷雨和龍尾，但到底寡不敵眾，不過幾個呼吸間就落於下風。
最先抽了它龍筋的修士一個翻身落於紅龍碩大的龍首上，劍鋒閃過就將它的龍角給切了下來。
汩汩的鮮血噴湧而出，紅龍哀鳴著卻根本難以擺脫它身上的修士。
如此可以稱得上是虐殺的舉措，讓手都攥緊了的時南絮下意識地想要去幫助它，卻發現自己觸及到了一片無形的禁制，直接彈了出去。
有些懵的時南絮緩緩爬起來，還有些沒緩過來。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晏秋的神識靈境。
所有展現在自己面前的，都是晏秋當初經歷過的，存在於他的記憶中，怎麼可能會改變。
自己所能做的，似乎就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發生。
當最後一枚控神釘打入了紅龍頸側的逆鱗處，它劇烈地怒喘了幾聲，最終沒了掙扎的力氣，頸側的血灑下，它的眸子沒有一刻從自己護著的晏秋身上離開過。
瓢潑大雨未曾斷絕過，但這般大的雨卻沒能洗去深潭和岸邊的血跡。
時南絮仰首看著那漆黑一片的天幕。
這是天哀。
真龍一族向來深受天道眷顧，化龍蛻變後可掌風雨，而這樣大的雨似是在為一條鯉魚化成的龍死去而哀悼。
紅龍完全失去掙扎能力前吐著血讓晏秋跑。
他也沒有猶豫，轉頭就向身後的樹林跑。
晏秋身上穿著的青衫已經被紅金色的血浸染了，他掙扎著不願意被這些修士捉了去，卻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還未成年化龍的龍族，在這些修士手中就像是砧板上的魚。
半大的孩子就像是牲畜般被按著扔入了一隻籠子裡。
他的眼中倒映著自己的阿爹被剮鱗抽筋的慘狀。
耳邊都是龍悽慘的長嘯和哀鳴。
孩童玉白的臉上不時還會濺到溫涼的血，順著他如畫般的眉眼蜿蜒而下，流淌入他的口中。
時南絮眉頭微蹙，終究是不忍地別開目光轉過了身，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已是握緊了，連指節都在泛白。
但身後還能傳來晏秋淒厲的叫聲，一聲聲地喚著阿爹。
那群修士顯然是連鯉魚化的龍鱗和龍筋也不願意放過，竟然就在晏秋的面前將紅龍的鱗片一枚一枚地剜下，甚至取出了它的龍骨。
將一條龍身上所有的有價值之物取盡後，那群修士將毒手伸向了關在籠中的孩童。
身後的慘叫聲瞬間變得尖利了起來，一下下地刺激著時南絮的耳膜。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時南絮蹲下來，只覺得心間都在發悶，難以呼吸。
被拖出籠子的晏秋還有些恍惚，顯然是被他爹的慘死給驚嚇到了。
自從和阿爹離開龍族深海來到這處寒潭後，他就很少見到旁的同族真龍和修士。
可今日闖入的修士將阿爹殺死了。
還把他的鱗片和龍筋盡數抽取了出來。
體格健壯的體修把毫無掙扎之意的孩童直接摔打按倒在地上，將手中的化形釘打入了晏秋的頸側。
被按在膝下的晏秋頓時發出了尖銳悽慘的叫聲，頸側靈光閃過，一枚逆鱗剝落，被目露貪婪的修士眼疾手快地接住落在了他手心裡。
腰際不受控制地冒出了龍尾。
化形釘對於化為人性後的真龍，要逼迫他們變回原形要困難許多。
為首的修士已是有些不耐了。
方才用化形釘直接逼出了晏秋父親原形，讓他嚐到了甜頭，見這般操作只是逼出了一條龍尾，已是有些不耐了，抬手就將劍划向了晏秋的腰腹。
時南絮倏地起身，看到了渾身染血有些奄奄一息的孩子，因為化形釘的效用，他白皙的額頭已經有碧綠色的鱗片隱現。
她收回目光，垂首看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按理講她經歷過這麼多工世界，神識向來也要比尋常人強勁些，畢竟之前誤入了前輩的靈境還染了心魔卻毫髮無傷。
雖然這些是已然發生過的，但並不代表著她能夠眼睜睜地這些發生，至少嘗試著做一些事情。
隨著神識的變化，一柄利劍出現在了時南絮的手心。
時南絮毫不猶豫地握緊了手中的劍，試圖突破自己面前的禁制。
沒有任何意外的又被彈開。
縮成一小團的晏秋在劇烈的痛楚間眼眸半闔，模糊的視野中似是看到了一道身影在深潭對岸。
以前在真龍族深海的時候，族群裡的龍常會笑他沒用，是由最下等的鯉魚化龍誕下的，明明運氣好是條算得上真龍的青龍，百年了卻連化形之技都不能掌握好，還沒能蛻變成年化龍。
當真稱得上是真龍族千年難遇的廢物。
可阿爹常會同他講，秋兒不是廢物，是族裡最聽話最好看的龍。
但是，如今落入險境。
疼到意識模糊的晏秋想道，自己或許確實是個廢物。
百歲有餘不能蛻形化龍，還需要阿爹護著自己，也救不了阿爹。
在將要陷入模糊時，小晏秋隱約聽聞耳畔傳來了冷冽清沉的嗓音。
“你一直都能化龍，只是你生性怯懦，從來不敢。”
小晏秋驀地睜開了雙眼，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中，在他的面前坐著個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但他明顯要比自己高些，連臉上的神情也是十分沉靜。
“將手給我，我能夠幫你。”
“不必擔憂，你我共生，我亦是你。”
少年朝小晏秋伸出了手，眉眼間是如松竹般凌厲冷清的神色。
他說話時的語氣格外平靜，充滿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圓眸還含著淚的小晏秋抽噎著將自己的手放入了少年的手中。
雪原上的冰面陡然蔓延開了碎裂的紋路，並且一寸寸地往外擴散開。
躺在血泊中的晏秋刷地睜開了眼。
但眸光全然不似方才的恐懼害怕，金色的眼眸似是浸透了寒潭的碎星。
時南絮就看著遍體鱗傷的晏秋坐起身，神色冷淡，手上結印翻轉，寒潭中瀰漫著龍血的水凝結成一簇簇冰箭在一息之間就穿透了將化形釘打入他體內的修士。
變故之快，令這些修士都沒能反應過來。
原本還有著龍形特徵的晏秋眸中冷光微閃，轉眼間就蛻變成一條通體碧綠的長龍，盤旋著朝天飛去。
尚未散開的烏雲以極快的速度聚合在了一起，隱約間還能看到翻騰的紫色電光。
碧色的巨龍在黑雲中發出了一聲長嘯。
降下的雨凝為冰箭，將反應過來臉色劇變想要逃跑開的修士直接貫穿在了原地。
修為最高的修士正想要御劍逃開。
卻見雲層微散，青龍直衝他而去，有人大的龍爪直接將他一巴掌拍到按在了地面。
銳利閃著冷光的利爪穿透了修士的肩胛骨。
他登時發出了慘叫聲。
青龍伏低了龍首，微冷的氣息在修士的耳畔掃過。
還未等修士發出求饒的聲音，青龍金眸微垂，張開口直接擰下了他的頭顱，甩到了已經死去的龍屍骸面前。
時南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
但方才晏秋眸光的變換她看清楚了，很顯然現在大殺四方的就是自己常見的師尊龍格。
手上按著的禁制不知何時消散了。
時南絮愣神之際，突然聽到了耳畔傳來一道溫柔慈和的聲音，與一開始聽到的龍吟有些像。
“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