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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御山朝燈的第一反應就是降谷零要殺人滅口。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再怎麼說上司也是公安,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御山朝燈悲哀地發現他還是有點怕降谷零,然而表現出來的確實無表情的臉更加冷若冰霜,在初春的天裡讓人有種寒意。
“沒什麼好談的。”他垂下眼睛,與髮色相近的淺色睫毛在臉上打下一小片陰影,避開了降谷零的視線,“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糾纏不休的男人會被人厭煩的,降谷零君。”赤井秀一笑了一聲,非常自然地插入了兩人的對話之中,“偶爾也是要給別人一點自由的。”
“不關你的事,赤井秀一。”降谷零語氣也非常不客氣,這兩人都是互相叫對方的全名,“離我的人遠點。”
眼看著這兩個人吵了起來,爭執的內容居然還是自己,御山朝燈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
但他明顯只是被牽扯進這兩人恩怨的無辜路人,就算沒有他,他們見面還是一樣會打起來的。
御山朝燈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等他們結束這個回合,他就提出自己要先回去休息的事情。
他熬了幾天沒休息,現在是真的累了。
“這也與你無關,波本。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當然,他很快也沒有這個義務了。”
“赤井秀一,你……”
“夠了!”御山朝燈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放任不管的話,這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可以吵到天亮的樣子。
他首先看向了赤井秀一,男人戴著他那頂招牌的針織帽,頭髮從長髮變成了現在的短髮,那雙冷酷的綠眸中危險的氣質還是一如既往。
哪怕對方這次見面的時候表現的非常友善,可御山朝燈看到那雙眼睛,就想起三年前那次,赤井秀一半蹲在他面前,笑著問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他的那句,「誰派你過來的,小朋友?」
果然,這點他非常贊同降谷零,FBI都非常討厭。
“今天晚上的事情非常感謝你。但你現在的行為,並不在我的理解範疇內。”御山朝燈抬了抬下巴,露出了金色的瞳孔,“我還沒有正式離職。”
明晃晃的威脅,意思是他現在仍然有資格拘捕赤井秀一,尤其他是公安,這方面的程式更是簡單輕鬆。
赤井秀一挑挑眉,攤手錶示:“我現在就離開。”
但他並沒有立刻行動,御山朝燈這才看向降谷零。上司先生用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眼神注視著他,有種會讓人產生誤會的認真。
肯定是錯覺。
御山朝燈隔著袖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抬了起來:“現在和我去附近的711,寫完辭職信列印出來,我直接交給你。”
降谷零愣了一下,從旁邊傳來赤井秀一毫不留情的笑聲,戴著針織帽的男人扶著車門,像是降谷零一開始無視他那樣無視了對方,向著御山朝燈點了點頭:“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他上了車,卡邁爾大概早就準備好了,汽車揚起少量的塵土,飛快地離開了,留下了御山朝燈獨自面對降谷零。
經過赤井秀一這一打斷,御山朝燈已經沒剛剛的心情了,情緒過去後他看著上司先生非常帥氣到令人ptsd的臉,後知後覺地有點慫了。
帶著上司去當面寫辭職信,他大概是被車撞了才會想出這麼糟糕的主意。
御山朝燈鬆開了降谷零的手腕,將手藏到了身後,內心慌得一批,表面上卻完全看不出來,用最冷淡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或者我明天去您辦公室找您,可以嗎?降谷先生您明天會去嗎?”
降谷零沒說話,御山朝燈預設他答應了,朝他微微頷首:“那麼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
他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轉身,下一秒被身後的人扶住了肩膀。
御山朝燈的身體微微一僵:“您還有什麼事嗎?”
他沒轉回去,只是偏了偏臉,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搭在他肩上,隔著布料都能隱隱感覺到溫度。
“你遇上麻煩了嗎?”降谷零的聲音比平時要低,也不像日常作為上司時對他的語氣,甚至有些溫柔,“不想告訴我的話,我不會問你。但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的。”
御山朝燈微微睜大了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降谷零說這麼貼心的話,非常的不可思議。
“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辭職的事情。你還年輕,朝燈,不要衝動。”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輕柔地勸說道。
他並不是因為御山朝燈好用才勸他留下來的,他是真的覺得很可惜。以御山朝燈的簡歷,不論誰聽都要說一句未來可期。
“但,不管怎麼樣,以後的日子……”
他的話沒有說完,眼睛直直地陷入了一雙金色的眸子中。降谷零一直都覺得副官的那雙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聽到他的某些話後,會忽然怔住盯著他看,然後才慢一拍地答應下來,像是貓一樣。
今天也似乎是相似的場景,可他注意到,御山朝燈的眼圈似乎有些紅。副官的面板白,這樣的顏色非常清晰。
“你根本……”御山朝燈從牙齒裡擠出半句話,他吸著氣,最後非常用力地轉過身去。
“沒事,不需要幫忙,我很好。”他的語氣又恢復了正常,和平日一樣清冷冷的,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您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說完,他這次一點都沒有等降谷零繼續說話的意思,快步離開了。
降谷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又過了一陣,才緩緩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僅僅是二十分鐘沒看手機,上面又堆滿了等待他處理的訊息。
他抬手用食指的指節用力按了按眉心,不知出於什麼心情嘆了口氣。再次睜開眼時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他撥通了其中一個電話:“我馬上到。”
·
御山朝燈向後靠在了門上,手背在身後撥弄了幾下將門鎖好,身體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他將臉埋在臂彎裡,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發出了非常細小的啜泣聲。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哭成這個樣子真的很丟人,可是他實在是忍不住。
降谷零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是出於好意。可正是因為清楚這件事,御山朝燈才覺得更加難過。
如果身體上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他說不定也會懷抱著‘奇蹟也許會發生在我身上’這樣的希望活下去。
但今晚在來葉崖的時候,大概是這幾天的消耗太多,他真的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會答應赤井秀一的邀請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休息了一路,才恢復了些精力處理之後的事情。要是沒快點離開,他大概就要在降谷零面前暈過去了。
御山朝燈是真的感覺到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平復了一下情緒,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找到其中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直到忙音響完,都沒人接電話。御山朝燈用袖子抹了把臉,將上面的水漬擦乾。就在這時,有人打電話過來了。
「抱歉朝燈,剛剛電話掉進湖裡了……這已經是我這個月換的第三個了。」從電話那邊傳來了青年溫潤的聲音,似乎是和御山朝燈很熟悉的人,無論語氣還是說話內容都非常隨意,「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你那邊是凌晨了吧?又加班了嗎?」
“綱吉。”御山朝燈慢吞吞地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在這種時候聽到幼馴染的聲音讓他的心裡好受了不少。
「你等一下。」沢田綱吉一頓,攢了一段時間想和好友聊的話題暫且放到了一邊,他從嘈雜的環境走到了更安靜的地方,聲音帶著一絲包容的笑意,讓人非常安心,「怎麼了,又被上司罵了嗎?」
御山朝燈笑了一聲,聲音還帶著一點鼻音,一聽就是剛哭過:“沒有。”
他想起了自己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他幼馴染也去了義大利繼承祖產,兩人都是對於現在的工作還很不熟練的新人。
御山朝燈那段時間整天捱上司的罵,沢田綱吉則是被鬼畜家庭教師進行愛の教育。
兩人幾乎每天都會打一通越洋電話,一邊哭一邊吐槽上司/老師。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幼稚的可以,他們早就不做這麼丟人的事情了。
如今,他差不多也可以獨當一面了,幼馴染也成為了那家水產公司說一不二的老闆,他們都成長了。
沢田綱吉的笑聲也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顯然他也想起了那時候的事。他能感覺出御山朝燈發生了一些不想告訴他的事情,於是也不問,語氣溫柔地將之前擱置的話題拿出來說給好友聽:“昨天在和西芬家……海產品加工公司談新合同的時候,隼人和阿武……”
御山朝燈聽著電話那邊好友的聲音,垂眸看著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沢田綱吉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雖然後來綱吉身邊有了更多的人,但他們的關係還是不一樣,哪怕幾年沒見也不會有任何隔閡。
雖然他知道好友好像瞞著他一些什麼事,但這不會影響他和沢田綱吉的感情。並不是無話不談就是好朋友了,只要他們都在努力就夠了。
如果說他死之前有什麼在意的人的話,那就是沢田綱吉了。
“……最後,還是被雲雀前輩帶回去了。”沢田綱吉講完了故事,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御山朝燈就在這個時候狀似無意地說道:“對了,綱吉。我去義大利看你怎麼樣?”
「欸?完全沒問題。」沢田綱吉沒想到話題跳的這麼快,但還是沒任何猶豫地答應了,又問道,「你工作不忙嗎?」
“不忙了……我是說最近不忙,我打算把之前的年假休完。”御山朝燈不打算告訴他自己辭職的事情,不僅是因為要隱瞞病情,還是因為當年考警察是好友支援他去的。
他最初有些猶豫,擔心自己的性格差勁,做不了這樣的工作。還是沢田綱吉大力勸他去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綱吉表情有些古怪。而且得知他考上後,從視訊通話的影片那裡,可以看到沢田綱吉看了很久外面的海,最後說了句‘萬一的話……雖然可能不會發生,對我要手下留情啊,朝燈’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當然好,我們有三四年沒見了吧?」沢田綱吉的聲音變得歡快起來,他好像在走路去什麼地方,「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意外!讓你安全地回到日本!」
他許了非常奇怪的願望,隨即又問道:「你什麼時候到?」
“明……”御山朝燈一頓,手機這時震動了一下,御山朝燈放下手機看了眼,署名“安室透”的人發來一條新郵件。
【明天我會去警察廳。】
御山朝燈刪掉了郵件,笑著對電話那邊的幼馴染說道:“後天。”
明天要去見降谷零,得把辭呈摔到他面前,讓他看看自己辭職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