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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談心?”
御山朝燈非常謹慎地重複了一遍對方的關鍵詞,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放在床邊的純淨水就這樣被遞到了他的唇邊。
杯子是非常普通的瓷杯,印著尋常花紋,像是商場裡促銷的時候三百日元兩個的那種最基礎的杯子。
簡單來說就是不太像是用於待客的種類,御山朝燈有點擔心這是不是上司平時自己使用的私人物品。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眼上司,上司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在他看過來的身後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他立刻雙手接過那個杯子,一口氣將裡面的水都喝掉了。
“唔……咳咳!”
人在緊張的時候是很容易辦錯事的,他非常笨拙地嗆了水,捂著嘴咳嗽了起來。御山朝燈努力地想壓抑住咳嗽的衝動,但這種情況下只會越咳越厲害。
一隻手撫在他的後背處,隔著薄薄的衣料將比自己要略高的體溫傳遞過來。御山朝燈覺得被上司碰到的那塊面板燙地快要燒起來了,但卻不太敢躲開。
總算是平復下來,他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擦掉了生理性擠出的眼淚,現在是真的有點想哭了。
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年紀太小,至少警察廳這邊之前沒有他這樣的先例,可又因為成績優秀讓警察廳這邊寧願多培養他幾年也要他進來,出於諸如此類的原因,御山朝燈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喜歡被別人叫御山警官,而不是“警察廳的那個小新人”,無論是穿著還是行為都要表現的非常成熟。
更重要的是,他尤其不想被降谷零覺得他年紀小所以什麼都做不好,在上司面前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嚴謹可靠的形象。
他現在感覺自己維持了四年的形象徹底崩掉了,到底是什麼白痴才會嗆水啊!
“你到底在緊張什麼,我很可怕嗎?”降谷零嘆了口氣,向將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袖口自然的捲起,露出一小截線條流暢漂亮的手臂。
——那不然呢?
御山朝燈沒回答,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司一眼,立刻收回了視線。
降谷零甚至從那匆匆一眼裡看到了些許委屈,但躲閃的太快,就像是剛伸出手就緊張地溜走的小貓。
有種非常莫名其妙的火氣躥了起來,自己要是陌生人也就算了,他們都認識多久了?他難道平時兇過這傢伙嗎?到底為什麼要怕他啊!
我很兇嗎?
降谷零剛打算直接問出口,卻看到了搭在淺色被單上面的副官的手,蒼白的沒什麼力氣。他記起了握住那隻手時的感覺,纖瘦卻非常的柔軟,順從地任由他牽著。
明明在飛機上牽了十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感覺,此時回憶起那個觸感卻讓人有些耳根發燙,有種非常怪異的、不怎麼舒服的感覺。
降谷零瞬間熄了火。
他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你身上的外傷已經處理過了。”
御山朝燈看了眼右手的手心,擦傷已經接了痂,略顯猙獰的傷口盤踞在手心,理論上現在應該又疼又癢的,但他完全沒有感覺,只是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沒等到降谷零接下來的話,忖度了幾秒應該是需要他的回覆,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但是其餘的我就處理不了了。”
御山朝燈低著頭,聽到了身邊衣物窸窣摩擦的聲音,然後身邊的位置陷下一塊,上司非常靠近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兩個人的胳膊碰到了一起。
“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之前為什麼想要辭職了嗎?”
——
房間內變得非常的安靜,御山朝燈的呼吸驟然沉重起來,他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起來。
降谷零的這個問題絕對不只是表面含義這麼簡單,雖然從對方知道自己想要辭職起,就無數次想要詢問他具體的原因。
但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就算暴力也不合作。
其實降谷零會來追問他才是正常的,哪怕不是因為兩人是同事,單是他知道降谷零的身份這件事就足夠對方拒絕他了。
可這件事在他表示要回來繼續工作的時候,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但是降谷先生又一次的提起了這個問題,說明了他知道了什麼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內幕。
御山朝燈的視線落在了陷在被子裡的那支手機上,在降谷零這裡放了很長時間,除了當初當著風見的面刪掉的那封郵件,手機裡還有六份差不多的檢查報告。
沒翻過他手機的可能性有,但不多。
即便尊重了他的隱私,在他昏迷的這兩天裡,以降谷零的手段不可能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瞞不住了。
“我……”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者說現在說什麼都好像沒有意義,而且這種事根本沒法解釋。
“我沒事。”
最後御山朝燈也只能這樣說道,手下意識地攥緊,只是那個痛感遲鈍的buff現在也順應時宜地轉變成了debuff,他根本沒辦法利用痛覺來轉移注意力。
“沒事?”
降谷零猛然地轉過身來,兩人因為靠得太近,御山朝燈下意識地後退,向後貼在了靠近床邊的牆上。
上司抿著唇怒視著他,灰紫色的眸色本應是非常溫柔的顏色,但此時卻染上了一種令人不安的顏色。
御山朝燈的後背貼著冰冷的牆面,上司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支撐在他的臉側。
如果忽視此時的氣氛,這應當是非常曖昧的動作,但御山朝燈卻有種要被對方吃掉的感覺。
他此時才發現,以前他所認為的上司的惱火不過是在和他鬧著玩,這個人真的生起氣來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不告訴我?”降谷零的聲音有些低沉,他倒是想要儘量輕鬆地來和副官聊這件事的,但這傢伙似乎特別會挑動別人的神經,就連他也非常難以剋制。
尤其是在聽到對方又一次地說出‘我沒事’之後。
“你沒事?沒事的人會隨便的停掉呼吸嗎?”降谷零至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會有些後怕。
他不能帶著御山朝燈去醫院,因為琴酒也在,也同樣無法將他託付給其他人,只能一遍遍的嘗試著做心肺復甦。
如果那天他不在那裡,如果他沒能叫醒御山朝燈,他如今又該是什麼心情。
雖然他知道這並不是御山朝燈的錯,但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遷怒。
降谷零伸手揪起御山朝燈的領子,白髮青年沒有任何反抗地被迫抬起頭來,金色的瞳孔乾淨澄澈,有些茫然的望著他。
他放開了御山朝燈,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心啊?”
御山朝燈的手摸上剛剛被揪成一團的衣領,從左下方的位置傳遞來了心臟的跳動。
哪怕以他非常淺顯的醫學水平,也能感覺出來這個心率並不算特別健康,但如今的他已經不會為這種事感到沮喪了。
反正不會立刻死掉,並且他會好好努力活很久的。
比起這些,降谷先生究竟在生什麼氣?
他覺得現在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降谷零跪坐在他的面前,淺金的髮絲遮住了眼睛,從他這個角度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御山朝燈嚥了下口水,小心地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降谷零袖口的衣角:“降谷先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準道歉。”降谷零非常嚴厲地喝止了他。
“對不起!呃……”
如果御山朝燈真的有小動物的耳朵的話,現在絕對已經被嚇趴了,面對著似乎有些喜怒無常的上司,他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
降谷零抬起頭非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從床上下去,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還沒等御山朝燈鬆口氣,降谷零又一次地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家用藥箱,往床上一放,語氣不怎麼好地說道:“手。”
御山朝燈小心地把左手搭在了降谷零伸出的那隻手上。
“另一隻。”
……簡直像是在叫小狗握手一樣。
御山朝燈腹誹道,但面對極度不爽的降谷零隻能聽話地換了隻手。降谷零將他的手翻過來,手心剛開始癒合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裂開了,連同降谷零白襯衣的袖口都沾了一點血跡。
上司面無表情地拿出碘伏棉球清理傷口,動作卻出乎意料的溫柔,哪怕御山朝燈此時沒有痛覺,看著對方的動作也覺得應該不會有多痛。
等到完全處理好,降谷零收起了藥箱,離開了房間。御山朝燈沒敢動,維持原來的動作等了五分鐘,才確定對方確實不會回來了。
他非常疲憊地倒在了床上,將臉完全埋在柔軟的被子裡。被子是非常好聞的帶著陽光和熟悉的乾淨的味道,讓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適應。
甚至有點想無視掉剛剛的複雜情況,逃避現實地直接睡過去。
只是身體已經睡了兩天,屬於需要消耗精力的亢奮狀態,根本睡不著。
更何況剛剛上司的表情一直印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那張臉做出這樣的表情真的非常兇,但是卻又不知為何感覺對方好像是在……難過。
難過?為他嗎?怎麼可能。
御山朝燈非常緩慢地換了個姿勢,抱住那令人安心的棉被的一角,蜷縮成一小團,這個動作讓他非常的有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是屬於比較會處理工作的那類人,除了學習能力強之外,他付出的努力也絕不會比任何人要少,會被人稱讚是理所當然的事。
如果他死了,降谷先生至少也會為他難過一段時間,他能理解一點點降谷零的心情,因為代入一下,他肯定會哭的。
如果僅僅是因為對方表現出的那一點善意,他就將自己全部暴露出來,被拒絕了又該怎麼辦。
也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並非是完全不可替代的那個人。
就算沒有他,與降谷先生磨合了也很久的風見一定也能勝任他的工作,綱吉也有其他的朋友可以陪伴著他,一定不會感到寂寞。
或許一開始會不習慣,但是不會太久。
降谷先生此時的不愉快,大概也只是出於社交禮貌,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重要到那種程度,只要他好好的解釋,對方一定能理解的。
而且他現在又不會真的死了,更應該擔心的是降谷先生讓他停職休息。
御山朝燈將那一絲非常微小的不舒服藏了起來,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可能,降谷零是真的非常在意他,但這個機率也太小了。
他左手的手指輕輕地掃過右手上多出來的繃帶,比面板要粗糙許多的棉紗布在指尖留下有些酥麻的觸感。
他的身體感受不到痛覺,但並非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不見,反而這樣輕柔的接觸存在感變得非常的高。
御山朝燈垂下眼。
剛剛被抵在牆邊的時候,他被迫地與上司靠得非常近。能清晰地看見對方那雙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非常專注的僅僅看著他一個人。
微涼的呼吸打在面板上,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他把頭再一次埋進了被子中。
“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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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提著剛從便利店買回來的一盒新鉛筆,推開家門的時候,感覺家裡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雖然本來就有些不一樣,畢竟他這個家裡這兩天多了一個人和一隻貓,對獨狗家庭來說已經很熱鬧了。
然而實際上和往常並沒什麼區別。
人在他房間裡睡著,非常安靜。貓是人撿回來的,暫且和安室哈羅養在一起,並沒有跨物種的大戰,白毛小狗和白毛小貓就像是上輩子的親兄弟,整天貼在一起睡覺。
但是今天真的不一樣,降谷零往裡走了兩步,就確認了房間裡發生的變化。
比他離開前要乾淨了些,降谷零已經是個很整齊的人了,但養狗人的家裡總是不可避免的到處都有毛,兩個小時不掃就能積一層。
從廚房裡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餐具聲,貓和狗都不在外面,他將鉛筆放在了餐桌上,走過去看了一眼。
副官穿著他的睡衣,正在煮著什麼,安室哈羅和副官新撿的那隻貓一左一右地蹲在他的兩邊。
似乎是聽到了聲音,三個人(?)同時向後轉過了頭。
白毛的小貓,白毛的小狗,白毛的御山朝燈。
降谷零受到了暴擊,心臟一瞬間跳得非常快。
副官的睡衣外面套著他常穿的那件圍裙,手裡拿著湯勺向他解釋道:“剛剛他們兩個來找我,好像是餓了。我沒找到狗糧,在冰箱裡找到了雞胸肉。”
所以才會在這裡出現,還順手收拾了一下房間。
降谷零看過副官的資料,知道他基本的家庭情況,現在也一直是獨居,做起事來非常利落,但是不是有些太懂事了?
他嘆了口氣,向著副官伸出了手,御山朝燈這次非常快的get到了他的意思,將圍裙解下來遞給了他。
降谷零脫了外套,繫好圍裙繼續了御山朝燈剛剛的工作。雞胸肉已經煮好了,他將肉塊撈出來放在一旁晾涼,又從冰箱裡拿出早就做好的輔食放進微波爐裡解凍。
御山朝燈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他也不主動詢問,也不開口讓對方別亂忙。
“降谷先生。”
他聽到副官叫他的名字,準確說是他的姓氏。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對方就非常迅速地向他鞠躬,同時稱呼他為‘降谷先生’。
搞得他也緊張了起來,以一種事後被黑田警視提起來都在忍不住發笑的拘謹狀態完成了第一次見面。
他又想起了那天當著研二和衝矢昴的面,副官說他從來沒叫過他名字的事情。
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搞得像御山朝燈叫過他‘零’一樣。
御山朝燈的身體僵了僵,降谷零意識到這件事,還是不甘願地心軟了:“什麼事。”
“其實我……”御山朝燈覺得現在好像不是一個好的和降谷零談話的時機,但要讓他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好像比現在更難,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一次把事情解決掉。
他站在原地,看著降谷零走遠了一點,站在案板前準備將雞胸肉切成小塊,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我這次去義大利,就是為了治病。”他說道。
降谷零將菜刀高高抬起,“啪”地切在了臺子上,案板上的肉變成了兩塊,才語氣淡然地回了句:“哦。”
御山朝燈不太會說謊,只能說幸虧降谷零是背對著他的,不然一定能看到他亂轉的眼珠。
“就是說……我之前以為沒得治了,所以才會想要辭職。”這句話是真的,但是他說的還是非常不自然。
他一向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光是說出來他就覺得有些丟臉。
“但是到了那裡之後,彭格列的醫生說只要吃藥就可以。”
這句話是假的,御山朝燈仗著降谷零絕對不可能去找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他的幼馴染對質,大膽的編了起來。
“所以我現在是真的沒事。”總算將話題圓了回來,他鬆了口氣。
下一秒降谷零卻忽然轉過身來,御山朝燈下意識挺直了後背。
“藥呢?”上司看著他,語氣平靜地問道。
對啊,藥呢?
御山朝燈從彭格列那邊離開後,就是全程的與降谷零在一起了,兩人只在醫院和後面的炸彈犯那邊有過短時間的分離,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他的這位上司,除了公安的本職工作,臥底的組織成員,打工的咖啡店員,還兼職了私家偵探。
他完全無處遁形,這個破綻也太大了。
“綱吉說,過幾天會
寄來給我的。”御山朝燈非常緊急的靈機一動,想出了合適的說辭。
上司那雙如同利劍般銳利的雙眸盯著他,御山朝燈有些頭皮發麻,但還是靠著長年累月的面癱經驗,穩住了表情。
“這樣啊。”降谷零轉身將已經切好的雞胸肉和輔食放在一起,端著兩個盤子來到了門邊,蹲下放好。
安室哈羅和御山朝燈的小白貓一起跑了過去,非常開心地吃了起來。
御山朝燈看安室哈羅的時候毫無感覺,但是看到系統這麼自在就有些微妙的嫉妒心。
大家都是知情者,怎麼只有他在被盤問。
當然了,他也想象不出降谷零揪著一隻貓的後頸,像這樣嚴厲地審問他。
被抓住後頸的貓分明是他。
降谷零來到了餐桌旁邊坐下,胳膊搭在桌面,十指的指尖微微觸在一起,他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御山朝燈也一起坐下。
御山朝燈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詢問地看向上司。
“但是,我沒辦法相信你說的話了,朝燈。”降谷零說道,面容平靜地看著他。
又一次被叫了名字,御山朝燈再次確認了只有在降谷零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麼叫他。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他抿了抿唇:“我現在真的已經好了很多了,工作絕對沒問題……”
“那天在醫院為什麼會吐血。”降谷零聽到他說工作就皺了皺眉,打斷了他的話。
“……”御山朝燈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不能這樣說,乾脆胡說八道:“我喝了點番茄汁,然後嗆到,被那孩子誤會了。”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離譜,低頭沉默了。
“番茄汁?”
“別人給我的。”
“別人給你的東西,隨便往嘴裡放?”
御山朝燈心想上司這不是雙標是什麼,平時投餵他最多的人不就是你嗎?
但表面上還是板正的回答:“衝矢先生給的。”
毫不留情的把那位前隊友賣掉了,尤其他現在還在懷疑衝矢昴和赤井秀一有什麼聯絡。
但是還沒找到證據的時候他不打算說出來,畢竟前幾天上司才親自確認了這兩人並非同一人的事情,他現在又提出這種懷疑,會被認為是對上司不滿吧。
他對降谷零的不滿可不是這方面的,至於別的方面……
御山朝燈想起了對方這兩天對自己的照顧,也有些沒底氣了,努力對著上司露出真誠的眼神。
“衝矢昴。”沒想到上司居然笑了出來,連同眼睛都彎了起來,語氣總算不復剛剛那樣平淡,帶著笑意的聲音卻又多了點另一種讓人不安的東西。
“對了,之前你說想赤井秀一是怎麼回事,朝燈。”
御山朝燈:“……對不起。”
“欸,為什麼道歉?不是說過,不要對我道歉嗎。”
“真的非常對不起降谷先生,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錯。從今以後我就當赤井秀一已經死了,絕對不會在您面前提他了。”
“朝燈,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什麼……”
“對不起。”
“唉。”
*
御山朝燈提著貓箱,總算是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自己的家中,一路上都沒敢回頭,直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才從窗戶看了眼,送他回家的上司的車還停在樓下,一直都沒走。
他把系統放出來,直接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中,整個人陷了進去。
御山朝燈抱著手機給上司發已經平安到家的郵件,在對方回覆了「好」之後,閉上眼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雖然不知道降谷先生有沒有真的相信,但是暫時他好像不會被強制停職修養了,既然對方沒說,他就當他信了吧。
他閉上眼睛,不過現在還是不困,只是閉上眼修養而已,他是真的有點累。卻忽然感覺臉頰有些癢癢的,御山朝燈重新睜開眼,看到系統的爪子輕輕的拍在了他的臉上。
他用眼神發出疑問,那隻貓非常人性化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御山朝燈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之前他在和系統聊天的時候,要求了對方閉嘴。
怪不得這個話嘮這麼安靜,雖然對方說過不會主動和自己聊天,但這種情況不說話也聽奇怪的。
“你說。”
系統發出一聲毫無感情的嘆息,總算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MASTER,本機真的好擔心您。】系統貓說道,嘴巴卻沒有動,聲音還是直接傳遞到他的腦袋裡的,【我聽說您又返回去救人,實在是太偉大了。】
“那個時候我好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御山朝燈從旁邊拿起了沙發靠枕抱著,皺著眉與系統說道。
這種事他不好和任何人說,哪怕是他家幼馴染,如果知道他好像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也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系統本身就是不科學的產物,說不定還能幫他分析一下。
“就在萩原警官拿著那個炸彈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被拆解掉的炸彈又重新啟動了起來,萩原警官死在了那場爆炸的畫面。”
【喔……這樣啊。】系統像是沉思般點點頭,【因為是MASTER您,所以這種事也有可能會發生的,不用太擔心。】
“因為是我,所以有可能是什麼意思?”御山朝燈的眼神變得有些茫然,“這難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繫結你就會發生?”
【不是哦。】系統搖了搖腦袋,在御山朝燈面前以貓的姿態非常優雅的坐了下來,【本機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但這應該是MASTER您的天賦能力,和本機沒有關係的。】
“啊?”御山朝燈愣了一下,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並非土生土長的日本人而聽不太懂日語了,“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種超能力者?這個世界不是科學世界嗎?”
【科學也是魔法的一種嘛。】系統語氣輕快地說道,【這種能力並不少見哦,您的幼馴染也有的,只是型別和您不一樣。】
御山朝燈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幼馴染曾經頭上著火的在大街上裸奔的事情。
“所以萩原警官是真的有可能在爆炸中喪生嗎?”得到了系統肯定的回答後,御山朝燈癱倒在了沙發上,“沒事太好了……”
【您還真是個善心的好人呢。】系統似乎是誇讚地說道,【真不愧是本機挑中的救世主大人。】
御山朝燈聽不得這種話,捂著一隻耳朵擺了擺手:“所以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
以系統之前表現出來的雖然話癆但是非常尊重個人隱私的情況,除非有什麼必要的事情,他不覺得對方會找他來閒聊。
雖然和系統閒聊也沒什麼,但有這美國時間他還不如給他幼馴染打視訊。
對了,他得給綱吉打個視訊報平安,也該聯絡一下了。
【是這樣的。】系統跳到了沙發的扶手上,讓自己站得更高了些,【MASTER您其實並不是本機繫結的第一任宿主,這件事本機之前已經告訴過您……】
“?等等,這件事你沒說過。”
【哎呀,果然是忘記了,本機真是個小笨蛋,誒嘿~】貓咪用爪子敲了下腦袋,本來挺漂亮的小白貓因為這個動作顯得有些猥瑣,御山朝燈下意識後退了些。
【事情就是這樣的,宿主您其實並非本機繫結的第一任宿主,上一任確定繫結了本機的宿主也尚在人世,只是本機與宿主的觀念到了後期出現了某些相反的意見。前任宿主的任務一直做的相當好,後來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很多時候已經不需要親自去做任務了,在本機與那位解綁前,他的剩餘生命還有兩萬零三百七十八天。】
御山朝燈心算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們繫結了多久?”
【截止到三十年前解綁的時候,是七十九年。】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繫結系統的年紀和他差不多,現在至少一百二十多歲了,甚至還能再活二十多年。
御山朝燈抱緊了抱枕,他雖然想再活得長一點,但是一百多歲的情況還是算了,他比較理想的壽命是在退休後還能閒逛十五年左右,再年紀大些可能就會不太方便行動了。
“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本機是與上任宿主發生了根本觀念上的不合,才會強制與對方解綁的。那一位也是非常優秀的人類精英,性格果斷又冷靜,是位非常爽快的宿主呢。】
御山朝燈發現對方的性格和他基本是個反義詞的存在。
【但是隨著時間的增長,那位也有了更多的、不怎麼利於人類發展的新奇想法。】
“比如?”
【壽命的延長並非是永遠的年輕,他開始利用自己的手段進行人體實驗,希望能永葆青春。】
御山朝燈皺起了眉。
【諸如此類的事情並不算少,當初本機與那位解綁的時候並不算愉快,找到您其實也有希望您能阻止他的意圖。本機無法透露宿主的真實情況,所以需要您自行努力。】
“當然了,既然知道我就不可能袖手旁觀。”御山朝燈答應的非常乾脆,“這也是我的責任,我會去查。”
【真不愧是本機挑中的宿主。】系統再次誇獎道,只是御山朝燈覺得在祂剛說完挑中的反社會人格的前宿主後,說這種話沒什麼說服力。
【祝您武運昌隆。同時,本機也想提醒您,本機與上任宿主繫結了太久,那位對系統一些任務的流程與模式非常熟悉,希望您做任務的時候務必低調,如果沒能先發現對方,以那位的手段,您可能會陷入危險之中。】
御山朝燈點點頭,表示已經全部知道了。系統說完了要說的話,又閉上了嘴,走到了房間的角落裡趴了下來。
雖然系統不是真的貓,但為了掩人耳目,御山朝燈也打算抽時間去買些貓的用品,不然一個人養了貓,卻從不需要貓糧貓砂之類的東西,未免也太奇怪了。
按系統的說法,很有可能會引起他的那位前輩的注意。
御山朝燈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系統告訴他的這些事,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可能都會覺得害怕或者慌張。
他反而沒有了這類感覺,比較起來,那位前輩帶來的威脅,他甚至不覺得比降谷零逼問他身體情況的時候緊張。
甚至作為公安來說,他其實還感覺到了一絲興奮。
御山朝燈將抱枕一扔,站起來打算拿出電腦開始工作,他睡了兩天,現在是真的還不困。只是在往常放電腦的地方,卻摸了個空。
他總算是想起,自己去辭職那天,風見來給他還電腦,被他瀟灑的拒絕了的事情。
御山朝燈:“……”
完蛋,當初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要辭職,現在又這樣狼狽的回去,他的臉要丟盡了。
御山朝燈露出了睿智的眼神。
他恍惚地拿起了電話,決定將這件事留給明天早上即將要去上班的自己發愁,現在的他打算忘掉這件事。
御山朝燈安慰著自己,撥通了幼馴染的視訊電話。
“沒關係,只要我不在意就沒人在意,不會有人注意到的……qwq”
「晚上好,朝燈,總算是等到你的電話了,之前你說有工作我也不敢主動聯絡你……你怎麼了?」
沢田綱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出現,還沒說兩句就看到了好友眼淚汪汪的樣子,這次和上次的哭還不一樣,沢田綱吉判斷這次是可以詢問的。
“我可能犯了一點年輕人經常會犯的衝動的小錯誤。”御山朝燈將手機架起來,趴在了桌子上,“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電話那端的沢田綱吉眨了眨眼睛,忽然低聲笑了起來,肩膀微微聳動,整個人的氣質都非常的成熟溫柔。
“你笑我——”
「因為感覺朝燈總算恢復精神了。」沢田綱吉彎著眼睛看著他,嘴角勾出一個弧度,「之前在義大利的時候,總覺得朝燈好像很累的樣子,雖然一直在笑,但非常的勉強。我真的非常擔心,你離開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做噩夢,夢到我在你身後追,怎麼叫你的名字都不理睬我。」
沢田綱吉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胸口,嘆了口氣。
「看到你現在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御山朝燈頓了頓,心中的愧疚冒出了頭,但還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對幼馴染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非常好。”
「總之,只要朝燈沒事就好。無論你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我相信,只要是你的話,一定會有解決的方法。」
在幼馴染的一聲聲溫柔的誇讚中逐漸迷失了自己的御山朝燈,掛了電話後非常自信地上床準備睡覺,相信明天的自己一定能全部解決這些問題。
然而他並沒有睡著。
最終還是半夜爬了起來打算出去散步吹吹風。
沒電腦就沒法工作,他又因為睡了兩天完全睡不著,還不如出門閒逛一下,看看能不能碰到什麼新任務,好給他的十八天……嗯,現在過了十二點,已經是十七天了——再增加一點容量。
生活將他一個自閉宅男逼成了睡不著會出門閒逛的現充,雖然現充肯定不是他這種,但對他來說已經夠外向了。
他公寓的位置很好,周圍是商圈,兩公里內就是帝丹小學,哪怕是凌晨出來,也依舊繁華喧鬧。
可對於御山朝燈來說人有點太多了,他選了個稍微偏僻些的地方,略帶著潮溼氣味的街巷,安靜的小路,這裡讓他非常的適應。
“……但是要遇見人的話,是不是走大路比較好?”御山朝燈嘀咕著,將風衣上的兜帽拉了拉,還沒做好決定,耳邊忽然傳來了系統的機械音。
「限時任務:協助」
「深潛在黑暗中的獨行者遇上了危機的局面,請協助他解圍,處理好對方的傷勢。」
“……”
御山朝燈聽清任務內容的瞬間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他將風衣的兜帽摘下來,側耳傾聽著四周的聲音。
很快,他聽到了繁亂的腳步聲,御山朝燈四下觀望了一通,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躲了進去。
打架這方面他還是有點自信的,但是還是要在確定對方的人數和武器之後,尤其是他這次的任務內容是救人,就更不能衝動了。
他躲進了深巷的一個障礙物之後,如果沒有前來檢視,很難發現這裡還有個空隙。就算有人也沒問題,御山朝燈摸了摸出門帶了的伸縮棍,從那天炸彈犯的事情之後,他就決定一定要帶點趁手的東西出門了。
平時有配槍,只是出門散步的話甩棍就夠了。
當年琴酒一棍子幹倒工藤新一,也是靠這小小的一個呢!
御山朝燈躲了進去,卻在進去的一瞬間感覺到了裡面的另一個人的氣息。
他後脊一涼,只是再離開也來不及了,那些人已經追了過來,他只能小心地與同樣躲在這裡的人試圖達成共識。
“你在躲他們嗎?”御山朝燈壓低聲音問道。
躲在裡面的那個男人伸出手指輕輕抵在下唇:“噓。”
御山朝燈暫時確認對方沒有威脅,那個男人還往裡擠了擠,給他讓了個位置。
等到那群人終於喧嚷著離開,小巷又恢復了平靜後,兩個人才一起出來。
御山朝燈還惦記著任務目標,打算追上去,卻被那個和他一起躲著的男人拉住了:“別去。”
那個男人開口說道,聲音非常有質感,好聽到讓御山朝燈愣了一下。
“可是那邊……”御山朝燈的語氣也變得沒那麼堅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這麼溫柔,他也不好意思太強硬。
對面的青年將連帽衫的帽子摘了下來,在月光的照耀下,御山朝燈看清了對方的臉。
這是一個樣貌英俊的青年,有雙漂亮的藍眸,三十左右的年紀,御山朝燈判斷如果對方剃了鬍子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感覺,在月光下對著御山朝燈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笑容。
“能拜託你幫我包紮一下嗎?我可能遇到了點麻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