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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都在為新出生的小公子忙亂,合玉居兩口子破天荒一起吃飯的事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上次出府遇上了宋修文,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話本子寫好之前,沈雲西都不打算再出去了。
又因秦蘭月生產坐月子,免了請安,她便又多出不少時間來。
她在合玉居里悠閒度日,原二夫卻是受盡了苦楚,天天伺候婆婆坐月子,被針對得苦不堪言。
原齊芳嫁進國公府時,前頭的周夫人歲夫人都已經去世了,安國公也沒有續絃,沒有婆母壓著,她這些年很是逍遙自在,如今還是頭一回體會到做兒媳婦的難處。
她有心想撂挑子不幹,可孝字頂天,秦蘭月本身年紀又比她小,她自忖年長,又拉不下臉去鬧,只每日早晨往合玉居去,一心想拖個墊背的和她一起捱苦。
但無一例外都逮不動沈雲西,倒是順道吃了好幾回合玉居的早食,捲餅燒賣腸粉米線,別說,花樣挺多味道也挺好。
這天早上,原二夫人又到合玉居蹭飯,啊不對是叫人。
今天合玉居的早食還是米線,昨天是滷水雜醬的,今天是番茄酸湯牛肉的。
番茄這東西是近幾年海運帶回來的,紅通通的果子,酸揪揪的味兒,實在算不得美味,他們一般不吃,都是種在園子裡做觀賞用的。
原齊芳是頭一回吃這個,她剛開始還有點嫌棄,沒想到一口湯下去,叫她一下子就愛上了,這不正是她上回吃捲餅裡頭的那醬嗎!
爽滑的米線和著鮮酸的濃湯,早起吃這麼一碗,一整個上午都滿足快活呢!
“你們小廚房的廚娘好本事啊。”原二夫人將湯水米線吃得乾乾淨淨,讚歎地說。
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但近些日稍微相熟了,沈雲西也知道她多數時候說的話其實都是字面意思。
當然,故意損人的時候也是真的損。
沈雲西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如往常一樣裝病,回道:“李姑手藝確實好。”
站在簾子邊的福花聽了,笑說:“哪裡是我孃的本事,是小姐點子好,每日吃食都是我們小姐定的,要吃什麼,要怎麼做,全是小姐拿主意。”
沈雲西:“我也是在書裡看到的。”
“不愧是梁京第一才女,果然博覽群書。”原二夫人擦了擦嘴,一想,又說,“你和長公主駙馬看得不會是同一本書吧,那位福昌駙馬也很會這些,也說是從書裡看來的。”
沈雲西胡亂應了兩聲。
她睡在被子裡,有點甕聲甕氣。
原齊芳翻了個白眼,叫她快起來,“可差不多了吧,今天又是請安的日子,你在我面前都裝了半個月了,歇了好幾輪了,也夠了,你這病再不好,正院裡就該親自給你請大夫來了,到時看你怎麼下得來臺。”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沈雲西也只得坐起身了,她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臉,可原齊芳眼尖地看到她輕輕踢了一下被子。
原二夫人不禁多瞅了瞅,她這三弟妹也就才十八九的年歲,往日端著身份顯得老成,現在這點小脾氣,倒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性子來。
她坐在被子裡,長髮如瀑,肌膚雪白,面頰上泛著淺淺的紅暈,漂亮得很。
“可惜三弟沒福。秦夫人也是作孽,亂湊鴛鴦。”原二夫人想著話本子裡寫的東西,暗自嘟囔。
“走吧,該去請安了,再遲些,你那表姐又要唧唧歪歪了。”二夫人先一步出了門去。
沈雲西是吃過早飯的,她起身後穿好衣裳,與二夫人一併去了正院。
妯娌兩個走在一處,沈雲西雖然不大說話,但光看原齊芳的態度,也看得出二人相處得還算和諧融洽。
不說府中下人如何驚掉下巴,衛芩都恍惚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敢置信:“二嫂,你居然和她好起來了?!”
攪家精和傲氣鬼居然會走到一起!
原齊芳在椅子坐下,嗤道:“你這話說得奇怪,我們本來也沒有大仇怨,怎麼就不能好了。”
衛芩嘁了聲。
大夫人溫玉嫻笑道:“一家子和樂才好呢。三弟妹身上好些了嗎?”
沈雲西點頭,細聲回道:“都好了,多謝大嫂關心。”
綠芯到外堂來請她們時,見到的就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不免眼神一暗。
秦蘭月還在坐月子,不好見風,妯娌幾個順次轉入內屋。
沈雲西坐在下人端來的圓凳上,望向天青色軟煙羅裁成的帳子裡,帳子沒有掛起來,看不到裡面的秦蘭月,只隱隱約約能見到個輪廓。
“我儀容不整,就不和你們面見了。叫你們過來是為半月後滿月宴一事,各府的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這宴老二媳婦朝朝你們都幫襯著老大媳婦好好辦,以後瑭哥兒長大了,記得你們這些嫂嫂的情,也會孝順你們的。”
秦蘭月之子在家行九,出生當天就取好了名,叫衛瑭。
“綠芯,把九郎抱過來,叫他嫂子姐姐都見一見。”
綠芯應是,輪到沈雲西,綠芯只在她面前晃了一眼,就飛快地又把孩子抱走了,生怕她做什麼似的。
沈雲西本來也對秦蘭月的孩子沒興趣,無所謂見或不見,倒是接下來的話題引動了她的心神。
“還有一件事,三天後福昌長公主府設賞花宴,特意下了帖子來,請你們都去看看。”
雖隔著簾子,但沈雲西知道秦蘭月在看她,“長公主說了,好容易才捱過今年的冷冬,眼見就要開春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請你們務必賞臉過去一趟。”
在秦蘭月加重的“務必”裡,女婢將公主府送來的大紅洋金帖子呈了過來。
大夫人溫玉嫻作為長嫂代為收了,她並不知道沈雲西和宋修文的糾紛,笑應道:“早聽說長公主養了一園子的好梅花,這下咱們都有眼福了。”
又說了會兒閒話,便散了,只得二夫人留了下來伺候。
吃人家的嘴短,原二夫人這回夠義氣,沒拉扯沈雲西,一人留在正院,生受刁難。
趁二夫人去端茶的空檔,秦蘭月嘆息地對綠芯說道:“怪不巧的,碰上我坐月子,不能親見她落在長公主手裡,解我心頭之恨,實為憾事。”
沈雲西雖沒聽到秦蘭月後頭的話,卻差不多能猜到她心裡的期盼,但可惜的是,女主註定要失望的。她的話本子已經送到書鋪去了,印賣也就在這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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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設宴這日,長公主府門前鈿車轎馬絡繹不絕。
沈雲西和大夫人諸人才到,就有公主府的管事上前做禮,一邊隱晦地打量沈雲西,一邊殷勤地請她們往裡去。
沈雲西只做不知,跟在大夫人和二夫人後面步入宅內,一路走去,滿目樓閣亭臺,只覺銀屏金屋,富麗堂皇。
管事將她們引到了一處名喚“飲冰堂”的地方,還未至門庭裡,絲竹笑鬧聲就先傳入了耳中。管事揚了揚頭,打眼色支使廊廡下的女婢通傳。
那女婢是早接到吩咐了的,忙地高聲一呼:“安國公府的夫人小姐們到了。”
堂內人聲霎時一靜。
大夫人二夫人和衛芩並未多想,繞過堂前側開的沉香木雕梅花折屏,率先進去問禮了。
沈雲西稍落後些,她才要邁步,竹珍忍不住擔憂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欲言又止:“小姐……”
“慌什麼?”沈雲西解了身上擋風的斗篷,搭到竹珍懷裡,沉眉淡定地走了進去。
她道:“好生瞅著你們小姐今天是怎麼以一當百,萬夫莫開的,順便再請你們看場好戲。”
第19章
◎放在整個京裡都是相當炸裂的!◎
飲冰堂內,湘錦垂地,織珠為簾,自侍女傳報安國公府女眷到,所有人都不期而同地收了聲,鴉默雀靜。
唯獨坐在上首的東道主福昌長公主,還若無其事地撥弄懷裡的琵琶弦,間或發出玉珠走盤的三兩聲。
片息之後,她才閒閒地抬起頸子,掠視過前頭的大夫人三人,鎖定在最後那道細柳生姿的影子上。
光看身段兒已是極動人了,再細品容色,肌映流霞,眉眼盈盈,更是冰明玉潤。
好個勾人的狐狸精,果真大有資本!
福昌長公主用力一捻,手下的琵琶弦變了腔調。
尖雜的響聲叫諸人皆是一凜,對長公主突如其來的不悅而感到不解。沈夫人雖是梁京裡的“傳奇人物”,可與長公主應當沒有結過怨才對。
只有少部分訊息靈通的心下了然。
女客們神色各異。眾目之下,沈雲西夷然行禮,福昌長公主倒未在這上面糾纏,道了聲坐。
衛芩再不機靈也咂摸出古怪來了,和二夫人耳語:“氣氛怪怪的,總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二夫人呵了聲,“傻子都知道了。看來是場鴻門宴,也不知道我們又哪裡惹到長公主不滿了。”
衛芩茫然:“誰曉得她又發什麼瘋。”
相較於她們的稀裡糊塗,沈雲西是門兒清,卻不動聲色。
內堂還是靜悄悄的,都在往安國公府這邊打量審視,這一兩年,沈雲西在梁京風雲榜上,是妥妥的榜首。
先是和衛邵成親,表姐妹成婆媳,後是大鬧衛老夫人壽宴,臉都不要了。沉寂了三個月後,從城郊回來,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麼著了,沒想到突出奇招,憑藉一本話本子強勢扭轉局勢。
她有沒有洗白不好說,但她那表姐婆母秦蘭月秦夫人反正是徹底黑了,婚前苟合的名聲都傳爛了!
手段好狠,又好毒!簡直就是個渾不吝的!
有的不喜,有的不屑,還有的歎服好奇,沈雲西大大方方的任由她們看。
福昌長公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從喉嚨裡擠出話來,“怎麼都不說話?即是宴席就得說說笑笑的才熱鬧,你們一聲不吭的,可是不給本宮面子呢。”
長公主的聲音就像是撥動輪|盤的手,話一出,滯澀的零件全都咔哧咔哧地動了起來。
鴻臚寺卿家的吳小姐燦然一笑:“殿下可是錯怪我們了,只怪許久不見沈夫人,今見她風采更盛,一走進來叫我們都不小心看呆了。”
其他人都呵呵應是。
只宣恩伯府的宋彎彎是長公主的小姑子,宋駙馬的親妹,挑剔地說道:“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種貨色也能稱奇。”
吳小姐只笑而不語。
人多的地方都有小團體,梁京貴女這個社交圈裡,也不遑多讓。
當前的領頭人物有三個。
一個是以太傅府呂施為首的吃瓜姐妹團,衛芩也在其中。
一個是以竇大儒的孫女竇錯玉為首的,喜好詩詞歌賦,有點文人脾氣的一系,原主從前亦是裡面的領頭人之一,只是後來陷入醜聞,被小團體單方面地除名了。
再有一個就是以長公主為首的,長公主和她的狗腿子們了。
這吳小姐和宋彎彎便都是長公主座下的好走狗,這會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可不是在打機鋒,而是夾槍帶棒為長公主打頭鋒。
沈雲西其實還好,惡語是傷人,但半點傷不到她這種人,而且,她還能反過來傷別人。和她比嘴皮子?你是平路不走鑽刺窩——自討苦吃。
“我這種貨色確實是不足為奇,但但凡有眼的都看得出來,我這貨色還是比宋彎彎你長得俊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