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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廢了,這朝自然也沒得上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眾大臣腳步虛浮地走到太陽底下,那快要虛脫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場荒唐至極的噩夢。
沈萬川……這個名字從此怕是要纏繞他們一生,再也忘不掉了。
這位昔日同僚真乃神人也,與妹私通,切割龍根,總能做出讓人意料不到的事來。
對比之下,他們到底還是見識太少,心膽也太小了!
大臣們哆哆嗦嗦的互相攙扶地出宮去,這奇怪的一幕引來尚不知情的宮人們多番注目。
沈雲西沒捨得離開,依舊留在了宮裡,跟在殷皇后身邊寸步不離。
午飯她們是直接在紫宸殿用的,飯後也沒走,以照看皇帝的名義在西寢殿留守著。慶明帝一直沒醒,當天夜裡,沈雲西在殷皇后的正陽宮歇息,睡了一晚上。
慶明帝是在第二天黃昏時睜開眼來的。
他眼皮子掀開來,目光渙散的盯著龍床上的金絲繡飛龍的帳頂,嗅著被褥中龍涎香的味兒,有些遲鈍的轉了轉渾濁的眼珠。
這一會兒,慶明帝尚還沒搞清楚狀況,直到他覺出口渴,動了動身子,下半身卻湧來了一陣不可言說的刺痛,他才猛地僵住了頭臉。
疼痛刺激下,他混混沌沌的腦子徹底清醒了。
霎時間,奉天殿不堪入目的記憶回籠,不斷閃現。
恍若五雷轟頂,慶明帝半痴半呆的瞳孔緊縮,乾嚥了好幾口唾沫。
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奉天殿裡的一切肯定只是他做的一場夢,而現在他的夢醒了!
一定是這樣。
慶明帝心裡自我安慰,然後慘白著臉,伸手往被子下摸去。
理所當然的,他摸了個空。
怎麼會?怎麼會!
慶明帝不死心的又往下伸了伸手,就在這時,一道女聲打床邊慢徐徐的穿過來。
“那什麼,陛下,別摸了,再摸也沒有了,小心還把傷口給摸壞了。”
殷皇后一面說,一面開啟放在床頭的瓷盅,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牽過來塞進了那瓷罐子裡,以罕見的溫柔語聲對慶明帝輕聲說道:“你斷掉的龍根,臣妾給你收在這兒呢。來,往這兒摸,往這兒摸就能摸見了。”
沈雲西:“……”母后(°ー°〃)
果然在罐子裡碰到一團物件兒,還摸出了熟悉的手感的慶明帝:“……!”
很快,紫宸殿裡便響起了一陣驚恐的悲鳴。
第109章完結計時(5)
◎氣死老狗◎
慶明帝放在瓷盅裡的手直髮抖,捏了兩把後,到底沒那個勇氣抓出來再親自看上一眼,他悲怔的一洩力,那隻手便啪嗒的垂落在了明黃色的錦被上。
沒了……真的沒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沈、萬、川!
惡賊害我!
慶明帝深陷的眼窩裡,兩隻黑眼珠子都泛起了紅,這一刻,只有口中撕心裂肺地哀叫,才能發洩出他心底深處沸騰的憤恨與悲怒,還有一絲迷惘的茫然。
他想不通,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更想不通,為什麼會有沈萬川這樣的人!
他是皇帝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生殺予奪本就是他的權利。
別說是廢了沈萬川,就是殺了他,他也該感恩戴德才對!這是君恩!
他沈萬川也是朝臣出身,受的也是君王社稷的教育,他怎麼就生出了這樣的一身反骨,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逆天之舉來,他怎麼敢的!
慶明帝猙獰地擠成了一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向來自命不凡,目空一切,而今卻被一個從未放在眼裡的臣子、一個老太監玩弄於股掌之中,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生生的斷掉了尊嚴,你讓他如何能鎮定下來?
慶明帝汗如雨下的哀鳴,讓本就提心吊膽的宮人們愈加低埋了頭,氣兒都不敢出了。
唯獨殷皇后,尤覺還刺激得不夠,繼續以那溫柔的聲音安慰說:“陛下,可不能這麼吼叫,力氣使太大,小心把傷口撕裂了,要知道蔣院使和諸位大人們,在奉天殿費了好大一番氣力才為您縫止住的。”
殷皇后這話純純的是往慶明帝的傷口上撒鹽,血洞裡捅刀。
慶明帝果然聽了這話後,紫漲了麵皮,呼吸都快喘不上了。
一朝大臣一起給他治命根子上的傷,給他在奉天殿脫褲子……
他還要臉不要,他還有臉沒有??
“沈萬川!”慶明帝再次咬牙切齒的怒喊出罪魁的名字。
“殺了他,殺了他!朕要夷他九族!”
不叫他沈萬川一脈血流成河祭奠他消亡的根基,難消他心頭之恨!
面對慶明帝的狂怒,殷皇后只嘆息地一搖頭,指出一個事實:“陛下,沈萬川因罔顧倫理與妹私通,早被沈氏除族,妻離子散,他早是無根的浮萍,孑然一身,哪裡來的九族可誅?”
慶明帝:“……”
他心火衝頭,太陽穴突突的猛跳,嘴巴都咬出了血印子,心中的暴戾止不住的往往湧洩。
此般情態,哪還見得往日懶倦的慵然。
良久慶明帝張開口,喉嚨裡發出氣音,然而還未等他出聲,殷皇后就先堵住了他的話。
他們夫妻自上回衛智春和齊淑妃大鬧相輝樓後,差不多就撕破臉了,殷皇后直言不諱:“陛下正在傷心處,臣妾本不該多言,但有些話實在不吐不快。說句不好聽的,這一切都是您自取其禍。”
殷皇后嫌棄的把慶明帝的根隔著被子放在他的胸膛。
搖搖晃晃的沒放大穩當,險些倒翻出來,嚇得慶明帝趕忙伸出兩手將他的寶貝罐子捧住了,怒目瞪向殷皇后。
殷皇后只當看不見,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不是陛下你非要和人家情妹妹暗通款曲,如果不是你以權謀私廢了人家的命根子,沈萬川也不會瘋成這樣。”
殷皇后徐徐道:“也是陛下你自個兒把沈萬川從行宮弄到宮裡來,更是您自己非要他貼身伺候的,也是您親自挑選他到奉天殿上朝的。說來說去,不就是您自取其咎嗎。”
她笑:“你啊,做皇帝做得久了,眼高於天,天下間所有人您都不放在眼裡了,可你忘了,人不是木頭啊,就算是根木頭,不小心也能被它絆一跤呢。做人留一線,他日才好相見。所以說,怪不得旁人,落得今時今日的下場,你活該。”
“不過陛下您也不必太過傷心,這以後啊,古往今來的皇帝,論聲名,決計沒一個能越得過你去。”殷皇后合掌哎呀的笑起來,“開天闢地以來,頭一個呢!”
殷皇后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在言語神色的雙重羞辱下,慶明帝恨不得從床上跳身起來,揚手扇過去,打爛她的嘴,但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稍一動,底下就扯得疼,無能之下,只能幹躺在床上,氣得眼中直翻白。
在慶明帝一聲聲氣急敗壞的嘶聲大喊中,殷皇后迤迤然的起身來,喚了沈雲西,悠閒的回正陽宮去。
到了正陽宮,殷皇后心情極好的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胃口大開,哺食都比平日裡多吃了兩碗飯。
宮裡的大戲以“沈萬川大獲全勝,慶明帝悲做太監”為最終落幕,算是告一段落了,沈雲西心裡胃裡都吃得飽飽的,在天邊落日斂盡餘暉之前,向殷皇后告辭,滿足地出宮回往王府去了。
她一到了家裡,就徑直去找衛邵,高興地和他分享在宮裡現場前排吃瓜的快樂。
衛邵昨日奉天殿事發後不久就接到了訊息,再聽她說一遍,還是忍笑不住。
他那眼空四海的皇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當然最出人意料的還是沈萬川,這種復仇方式,無論放在哪朝哪代都算得上是石破天驚,不同凡響了。
夜裡沐浴完,沈雲西攬了被子舒服地倒在床上,往衛邵身邊擠了擠,下巴尖兒往他肩頭擱了擱,“接下來咱們幹什麼?”慶明帝都廢了,是不是趁他病要他命,幹大事兒了?
然而,衛邵捏住她的臉頰,笑道:“什麼都不幹,等著就好了。”
沈雲西疑惑的一歪頭,等?等什麼?
衛邵說什麼都不幹,當真就什麼都不幹,只是他“中毒”的身體漸漸的有了好轉。
沈雲西暫時沒再往宮裡去,但有殷皇后傳訊息,衛邵身邊人員文書往來也多,她雖在宮外,但知道的也不少。
這些天宮裡熱鬧不減,尤其是紫宸殿內,慶明帝失去了龍根,終於了理解大兒子元域的苦痛,心理上也變化得和當初的元域如出一轍。
他開始見不得內侍,也見不得女人,紫宸殿的宮女太監們,包括大太監田林在內都狠受苛罰,也幸得他現在身上不好,暫動彈不得,又有殷皇后特意阻攔,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敢在這個當口給紫宸殿大換血,怕被前朝後宮有機可乘塞人進來,暫且也就忍住了心中屠戮的戾氣,沒叫紫宸殿上下發生慘劇。
除了慶明帝自己在這裡鬧騰,前朝的大人們也不安寧。
皇帝失根成了太監,這還能做皇帝嗎?
君王可是代表的國家的顏面,以後周邊鄰國邦交,小國進貢,到時候他們這裡這個在奉天殿被廢的太監皇帝能拿得出手??
高低得笑掉大牙。
就丟不起這個臉!
大臣們得知慶明帝清醒後,就隔三岔五的到紫宸殿拜見,話裡話外都是:陛下,要不您還是收拾收拾,做太上皇去吧,反正太上皇也是皇!就您這樣的,做一國之君,傳出去民心都要不穩了。
慶明帝壓根兒就不見他們,自打第一天醒來時被殷皇后刺激後,慶明帝的內寢除了治傷的蔣院使、大太監田林和他的好愛卿大忠臣阮何適外,其餘的一概人等包括伺候宮人在內都不準入內近前半步。
身為男人、身為君王的尊嚴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沈萬川碾碎,他尚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外面的一切,也就趁身體還未好全,鴕鳥的龜縮起來了。
沈雲西原以為日子一時半刻也就這樣了,不想這天下午,突然宮中急召,說是慶明帝服毒自盡,命懸一線。
沈雲西略睜了睜眸子,詫異得很,毒?怎麼又是毒呢,大梁一天天的咋這麼多毒?
還慶明帝服毒自盡,打死她都不信慶明帝那種人會捨得搞死自己的性命。
雖心中腹誹,但沈雲西還是和衛邵一併進宮去了,當然衛邵是被人抬進去的,他自小便是一副病體,在裝病這種事兒上得心應手。
待夫妻二人到了紫宸殿,外面呂太傅等人早已侯等在外了,殿門前蔣院使等太醫進進出出,一頭大汗,殷皇后阮賢妃並各皇子等也都候立階下。
外面並不安寂,大臣們竊竊私語,又是焦急又是迷惑。
以他們對老陛下的瞭解,他就算一把火燒了皇宮,大家一起死,也不可能幹出獨自自盡這麼憋屈的事兒。
這事怎麼想都怎麼透著古怪。
眾人的目光直往殷皇后衛邵這處飄蕩。
洵王身子才有好轉,陛下就服毒自盡了,未有傳位詔書,洵王就是最大的受益者,這怎麼看都和中宮脫不了干係吧?
他們老陛下便是再有不是,皇后和洵王殺夫弒父,也著實有違倫理!
御史大夫頭一個站了出來,提出質疑:“陛下怎麼可能服毒自盡,此事內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