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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校門,拐個彎,到一處爬滿青藤的長廊下躲雨。
天氣溼冷,又下雨,最有精力的大學生也不願出來活動,大多數上完課,就匆匆回寢室貓著。
這邊長廊也是人跡寥寥,只有他們倆。
傅西洲的肩膀溼了一大半,又剛跟他媽爭執完,清冷寒涼的氣質又添幾分。
唯獨看著明笙的目光是柔軟有溫度的。
大少爺漆黑的眼睛往她身上輕淡一掃,不高興地挑刺:“怎麼穿這麼少?”
濃眉蹙起,“你多久沒買新衣服了?”
那張被她閒置的卡,自從給她以後,壓根沒有收到過一條銀行簡訊。
給她買的禮物也從不見穿戴過。
傅西洲臉色愈冷。
自從那一年幫她解決了她家的債務,保住了她爸的工作,她便對他沒所求。
這幾年讀書也是自食其力。
就算零花錢少得可憐,也寧可節省,從不開口問他要。
他不喜歡她這種“你是你我是我”,涇渭分明的態度。
這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就算在一起的契機源於一場交易,但三年下來,再多的交易也會變質,昇華成其他東西。
明笙見他神色不虞,盈盈一笑:“你管好多哦,連我穿衣服也要管。”
傅西洲一肚子火氣正要發作。
結果她嬌美甜笑、嬌嗔語氣,又成功令他滿肚子的牢騷全數咽回去。
一張俊臉明明黑著,又不想嚇壞她,彆彆扭扭端著,看向了別處:“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誰管?”
這是他頭一次當著她面自稱“男朋友”。
明笙呆呆傻傻,還是不適應他的變化。
這人……
最近腦子是哪裡壞了嗎?
就算冷戰結束,也不至於變得那麼多吧?
“你你你……”
明笙冷白麵皮泛起薄薄的紅暈,從呆若木雞中醒過來,“你最近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嗎?公司沒事吧?”
她的不解風情令傅西洲胸悶。
生完悶氣過後,又五味雜陳,情緒複雜。
他們地下戀三年,平時見面少,每週只有可憐的一個晚上能夠獨處。
他又是欲/望最旺盛的年紀,恨不得一整晚不睡,精力全消耗在她身上,第二天醒來大家又行色匆匆地分開,交流少得可憐。
就這麼稀裡糊塗過了三年。
等他意識到他們的關係出現問題時,兩人已經陷入長時間的冷戰。
她這人一向被動,推一推才會動一下。
所以最大的問題,可能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俊臉繃緊,語氣又不自覺放柔和,“沒有,公司好得很,上次去談的投資人對Bro挺感興趣,不過我也不是誰的錢都要,這回還要見幾個投資人,再做考慮。”
傅遠集團有自
己的投資公司,明笙不懂他為什麼不用家裡的錢。()
傻傻問:“你爸爸不支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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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洲眉峰微蹙,難得聊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我不想用老頭的錢,何況他也看不上我這芝麻大的專案,既然大家誰都看不起對方,就各自安好吧,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出來。”
明笙吶吶,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此刻他們並肩站在學校的長廊下,好好聊天說事,這本身就挺奇怪的。
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傅西洲仗著肩寬腿長,瞥她寧靜光潔的側顏,見她想什麼出神,視線暗搓搓往下,瞅見她自然垂在腰側的手。
手指纖柔,他整隻手掌就可以包裹。
雨淅瀝瀝下不停,細密雨滴從廊下滴落,被水洗過的青藤嫩綠油亮,深秋裡也煥發著盎然生機。
他們背後的長廊某處,一隻蜘蛛爬行在縱橫交錯的蛛網上。
蛛網上有隻小蟲子在掙扎,很快就要成為蜘蛛的腹中餐。
傅西洲心裡也有一隻蟲子在爬。
他也因此心癢難耐。
這股癢意傳導到他的左手,於是在她愣神之際,他悄無聲息靠近,等明笙意識到手掌心傳來溫熱又粗糲的觸感時,她已經和傅西洲手牽手。
“你……”
她大腦好像一下子短路,神色茫然,好像雨中一隻迷途羔羊。
傅西洲抿緊薄唇,耳根悄然發燙。
握住她的手又緊了緊,像上了癮。
暗罵自己發瘋吃錯藥。
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百回,現在青天白日做這麼純情普通的小動作,竟然會羞澀緊張到喉嚨發乾,耳根都開始不正常。
兩個人表情僵硬地手牽手,對著雨簾一起詭異發呆。
傅西洲喉結滾了一個來回,佯裝鎮定,假裝今天只是普通尋常的一天。
語調平淡問:“什麼時候去實習?”
明笙回神,心虛覷他:“明天。”
“上班穿的衣服準備好了?”
“嗯,買了一身。”
“一身怎麼夠?”傅西洲意見很大,“找時間去商場多選幾身,職場和學校完全是兩個生態圈,以貌取人的社畜多了去了,打扮得好點,別被人看輕。”
隨後話鋒一轉,“也別太好看,好看的只能穿給我看。”
明笙木著臉說“哦”。
然後便不自然地扭開視線,心不在焉望向對面那枝爬出牆外的綠藤,不敢和他對視。
傅西洲好像說話上癮,一牽上手便沒完沒了,“不想花我錢也沒關係,不過等我們進入職場,學著花錢也是重要功課,記住我們將來都是要做社會精英的,適當程度地包裝自己,其實也是變相給合作伙伴提供安全感,讓他知道你是個可靠的人。”
安靜聽著的明笙略顯敷衍地點點頭。
心情也好像飄飄蕩蕩在湖面的一葉孤舟,因為拂過的春風太過溫柔,而不再堅定。
()“有人欺負你也第一時間要跟我說,上次那晚就做得不錯,知道先打電話給我求救。”
“沒想跟你求救。”
明笙覺得必須得說點什麼,“那種場合,我知道你趕不過來,最後還是得靠自己。”
“只是不想得罪你圈子裡的人,若不做點什麼,到時長了嘴也說不清,還是得讓你自己知道。”
傅西洲神色既冷又酷,讓人想起那晚海邊,被海水打溼的黑色礁石:“我的圈子只有京爾和廖擎,其他人你可以放心得罪。”
明笙怔怔:“楊徵被抓……”
“男人的事你別管。”
傅西洲搶在她前頭開口,提起那個名字,隱隱流露戾氣:“總之不會讓你再受那樣的委屈了。”
他聲調冷硬,磐石般堅定,“以後誰讓你受委屈,我就百倍的討回來。”
耳邊的雨滴聲連綿不絕,這陣秋雨看起來要下一整天。
明笙溫順恬靜,沒有再開口。
也沒有張口刁難問他:若是他的父母讓她受委屈了,他又該如何百倍的討回來?
有個女孩撐傘走來,這場雨中的溫馨牽手只能被迫中斷。
是明笙先掙開的,萬分忐忑的神情,迅速背過身去,和他拉開不小距離。
他是無人不知的校園情人,整個人身姿筆挺往那一站,實在是太過醒目。
好在女孩對著手機起勁聊天,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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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細雨綿綿,雨勢收小。
兩人又一前一後,往明笙寢室樓方向挪。
一個淋雨闊步在前,一個撐傘慢吞吞跟在後,井水不犯河水的安全距離。
等到了明笙寢室樓下,她掀起眼皮,遙遙地看到傅西洲表情古怪。
古怪在於。
他的目光陡然間凌厲,像刀鋒忽然出鞘,寒光掠過。
循著他的目光往前方看,明笙神情一凜。
宋霄誠正站在她寢室樓外,單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也正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隔著不短距離,明笙沒法透過濛濛細雨,看清他的表情。
應該很意外很疑惑吧。
為什麼會這麼巧?
預想中,最難堪的場面也不過如此。
不過幾步距離,時間卻好像流走得極其漫長,在宋霄誠追逐的目光中,她和傅西洲在寢室樓門口處停下來。
傅西洲眼風散漫地往那邊一掃,神色冷寂,將手裡的大包東西交給她。
“自己能拿上去嗎?”
“可以的,你走吧。”
明笙眼皮垂著,言行避嫌,不敢跟他有過多的視線接觸。
寢室樓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最近關於他們倆的小道訊息又甚囂塵上,實在是不宜有過多接觸。
傅西洲不走,只是用兩個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來找你的嗎?”
“也許吧。”
明笙面色無奈,“那條影片傳播得太
厲害了,連我幾百年沒聯絡的小學同學都來安慰我。”()
但也有人一直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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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被她施救的物件夏新雨,自從那晚之後,像啞了一樣,一聲不吭,完全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我走了。”
到底是在外面,對於宋霄誠的出現,傅西洲即便不悅,也只能低調收斂,不能公然表現出來。
誰叫明笙對外還是單身。
明笙沒想到他反應平淡,脫口而出:“傘給你。”
他的頭髮外套都被打溼,身上找不到幾處乾燥的地方。
“不用……”
傅西洲一開始還酷勁十足地回絕,突然又改變主意。
“給我也行。”
當著宋霄誠的面轉身,他很自然地彎身,抽走了她手中的花雨傘。
然後,他就撐著這把花色繁複的雨傘,肩背挺括,冷著一張目中無人的俊臉,和宋霄誠擦肩而過。
傅西洲漸漸走遠,就連背影都是優越帥氣。
濛濛細雨隔開了明笙和宋霄誠的距離,明笙在看他,他則盯著傅西洲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抱歉,我才知道這件事。”
十分鐘後,明笙和他面對面坐在宿舍區的奶茶店。
他從包裡掏出一袋包裝得精美的巧克力,說:“給你帶來了這個,希望是能治癒你的味道。”
宋霄誠眼下有淡淡烏青,就算戴了眼鏡也擋不住的缺眠疲憊。
他解釋最近睡得少,導師最近拉著他參與好幾個專案,也有意讓他直博,他還在考慮。
“當時也是不得已,畢竟是我繼母的女兒,我不能坐視不管。”
明笙娓娓道來當時情境,明明受過常人無法想象的委屈,表情卻淡淡的,將所有情緒掩飾在平靜外表之下。
她甚至雲淡風輕地微笑:“不用擔心我啦,已經過去了,生活中還有很多高興的事,這只是個小插曲,睡一覺喝杯奶茶就好了。”
宋霄誠抬了抬鏡框,鏡框後一雙通透的眼睛,默默審視她。
隨後,他望著桌面上沒有動過的奶茶,沉默的有點久。
“明笙,大學要畢業了,我們以後也會各奔東西,以後再見面會很難。”
明笙吶吶,點頭說“對”。
“那麼,能跟我說幾句實話嗎?”
他突然急切抬起臉,眼眸裡的落寞刺痛明笙的眼。
她突然舌頭打結,到嘴邊的謊言,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剛才送你回來的就是傅西洲,那天在柏元樓,他朝你撞過來。”
宋霄誠平淡陳述事實,心緒卻一點都不平靜。
他記得那天的每個場景,她微笑時,秀氣眉毛下一雙黑眼閃閃動人,脖頸面板像一塊上好的柔軟凝乳,隱隱露出細細的血管。
猶記得傅西洲撞到她時遞過來的晦暗眼神。
如今想來,那眼神裡一片洶湧。
原來他們不
()是素不相識。
那個流傳開的影片,已經將他們之間暗藏的聯絡揭開。
宋霄誠對明笙這三年來的冷淡疏遠,突然了悟。
他擱在桌上的手攥成拳,捏緊蜷起,沉痛沮喪的表情已經無法掩飾。
“所以,你拒絕我的表白,是因為跟他在一起了,對嗎?”
明笙看向窗外在雨中抖抖索索的秋葉。
這種糟糕的天氣,就連喝甜膩的奶茶也是沒滋沒味。
還記得也是這樣天氣糟糕的下午。
她剛得知爸爸替舅舅擔保欠下鉅額債務,高利貸的催債電話每天打到家裡,還威脅要告到傅景淮那裡去。
她憂心如焚,又無人可以述說,便約宋霄誠到他們常去的圖書館借書。
他姍姍來遲,面上洋溢喜悅。
說下月要去日本大阪京都一帶旅行,因為知道他奉安藤忠雄為偶像,他在大學任教的父母特地安排他去大阪城郊的光之教堂參觀,那是安藤忠雄的建築代表作一。
他完全沒有察覺她眉宇間的焦慮,也沒有發現她不像平時那麼愛笑健談。
沉浸在喜悅中的他,只是洋洋灑灑描述他的日本之行。
那天明笙才恍然明白。
原來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也是在那天,她很不情願地意識到,喜歡這種東西,其實是隱形的奢侈品。
只有像李莞爾喬羽那樣,成長在富足家庭的女孩,才有資格去喜歡,去選擇任何看中的人和事。
目前她還沒有資格。
“宋霄誠,拒絕你只是因為不喜歡了,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語氣疏離,即便在淡淡甜笑,也還是能讓人感覺到她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也避而不談她和傅西洲的緋聞。
宋霄誠被她平靜的口吻刺痛神經:“明笙……”
“喜歡就像我們手上的這杯奶茶,是有賞味期的。”
明笙纖柔手指捏住奶茶杯身,剪得乾淨的指甲泛著天然粉色,像她這個人,看上去清甜無害。
但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樣甜美外表下真實的她,是有尖牙利爪的。
保護自己,幾乎成為生存本能。
明笙吸一口奶茶,任由那甜到發膩的滋味在舌尖流淌開。
完全無視宋霄誠眼裡的那抹痛意。
痛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
她已經習慣。
平順的他也該慢慢學會接受。
“所以,我們都要儘快喝掉剛拿到手的奶茶呀。”
她聲音悅耳,從潔白齒間吐出的每個字,平靜到近乎殘忍。
“因為一旦過了賞味期,這杯奶茶就失去了最好的滋味,人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