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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結束,林頌送明笙回家。
下車時,他牽著她的手來到車後方,開啟,一後備箱鮮豔欲滴的紅玫瑰。
明笙的臉龐比玫瑰還嬌豔,呼吸一口芬芳後道謝:“很喜歡,謝謝。”
林頌望著她的嬌靨,傾身,落下一個吻。
他慷慨地贈送了玫瑰和鑽戒,只是沒有再邀請她回自己的江邊豪宅。
明笙悄然鬆了口氣。
捧著這麼一大串玫瑰回到家裡,門開,正逢喬羽站在桌邊喝水。
兩人面面相覷。
喬羽被五克拉的碩大鑽戒閃到了眼睛,“噗”一聲,水全噴出來了。
站在門邊的明笙死一般寂靜,只是溫吞地放下了那束花,彎腰換上拖鞋
明明手上戴著昂貴的鑽戒,她的臉上卻不見一絲一毫喜悅。
兩個好朋友面對面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一時失語。
喬羽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她手指上的那顆鑽戒,連說話都結巴了:“林頌他,他求婚了?”
她一副很震撼的模樣。
明笙很平淡地“嗯”,仍舊緘默。
“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本來想拒絕的。”
明笙終於緩緩抬起臉龐,落地臺燈清晰地照出她一臉的落寞,她一字一句:“可是傅西洲突然進來了,還和他的新女友坐到我後面。”
喬羽難以置信地“啊”了聲。
“我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明笙哭笑不得地瞅著手指上的鑽戒,它是那麼光彩奪目,本應該在一個身份貴重的名媛手上,卻不知道怎麼的,牢牢套在她的手指上。
喬羽張口結舌,像在聽一出天方夜譚:“傅西洲瘋了嗎?他想幹嘛?”
“不知道。”明笙同樣茫然,“可能只是想在當初承諾娶我的地方,親眼見證,我是一個多麼薄情寡義的女人。”
喬羽先是怔怔,過後替她著急:“可是明笙,結婚不是兒戲,你怎麼就答應林頌了呢?”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明笙湧起陣陣無力感。
當時,在那種前後夾擊的情形下,她腦子裡塞滿了漿糊,根本沒法想清楚。
崩潰來得毫無徵兆,她突然淚湧。
“我不知道。”她絕望地捧著臉哭泣,“我好像只是想向他證明,我從沒有後悔過。”
指尖拂去眼角下冷冷的淚水,她泣不成聲:“那年在機場,我跟他說過,我們都應該有光明的未來,他能做到,那我也能。”
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明笙逐漸接受了現實。
她答應了林頌的求婚,緊接著,會和他結婚,成為他的妻子。
“結婚了也別耽誤你搞事業,婚前先跟林頌談好,結完婚你也是要拋頭露臉工作的,要是隻想把你當花瓶在家供著,這婚不結也罷。”
一大早,喬羽在餐桌上給她敲邊鼓,讓她別稀裡糊塗就
放棄事業做了家庭婦女。
明笙咬著二明治說知道,再說她只答應了求婚,今年先拖著,結婚明年再說。
對面的喬羽一聲沉重嘆息。
“我磕的CP,算是徹底BE了。”
明笙淡淡苦澀地笑,端起咖啡杯,藉著喝咖啡的動作,掩住惆悵。
衣著鮮亮去上班,雖然一心低調,但她的五克拉鑽戒還是在見多識廣的同事中引起轟動。
Mily甚至激動地拍下鑽戒照片發給主廚男友,要他求婚時按照這個標準來。
“但就是十克拉的鑽戒,也別想換我點頭說Yes。”
Mily悄悄跟她咬耳朵,“我最近跟一個男模打得火熱,才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時尚就是解放思想,要放縱,要自由。”
“Lona,你還是太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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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確實傳統。
浸淫這個圈子這麼久,這幾年面對過的美□□惑不計其數。
她也見過各色各樣的男人。
狂野的、紳士的、痞子的、陰柔的,時尚圈就是個外表光鮮的大雜燴,將這世上最美麗最魅惑的容顏擺在她面前,誘惑她沉淪。
但是在林頌之前,她從來不為所動。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究竟放棄了什麼,付出了多少代價,才隻身來到巴黎。
所有的誘惑,在她放棄的東西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中午休息時分,她習慣性地往窗邊駐足片刻。
這扇窗正對著美術館的車位。
那輛黑色的賓利,今天停在老地方。
今天並沒有模特彩排。
她偏首:“Lisa今天還在這兒拍廣告嗎?”
“今天沒來。”
Mily正專心在購物APP上血拼,抽空回答,“上次碰到他們廣告方策劃,說這個廣告進度特別慢,每天拍幾幀就收工,就為了精益求精。”
她索性把手機往桌上一扣,“有個資本家男友就是好啊,使勁砸錢把女朋友往美里拍,嘖嘖,Lisa是我今年最嫉妒的女人。”
又指了指明笙:“你是第二個。”
明笙抿了口咖啡,淺笑不語。
中午那輛賓利開走了。
明笙和Mily把秀場名單確定好,又和幾家時尚媒體做了對接,確認大秀那天的細節流程,已經到了差不多下班的時間。
人差不多走空,Mily嚷嚷著好忙好累,拉著明笙一起去做個SPA,明笙想著還有郵件沒有回覆,婉拒了。
Mily走了,場地上空蕩蕩,明笙終於忙好,抬起後好一陣頭昏腦漲。
目光不由自主移到指間的鑽戒,又出神一會兒。
踱步到窗邊。
那輛賓利還是不在。
她泰然許多,想著在巴黎工作在比利時讀書,也時常泡在美術館裡,來這裡工作這麼久,也沒有好好認真逛過。
等大秀結束,以後也不會再來這裡。
——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
美術館還有寥寥幾個工作人員。
已經是閉館時間了,見到她,微笑熱情,沒有驅趕。
於是明笙可以一個人在偌大的藝術氣息濃郁的場館裡漫步,徜徉,享受無人打擾的寧靜時刻。
慢悠悠走過一個拐角,視線毫無準備地挪向前方。
她一時怔住。
那邊光影深處,站著一個男人。
空無一人的空間,兩人隔著距離四目相對。
中間隔著無比漫長的四年光陰。
明笙心臟震顫,濃密睫毛遮蔽一雙霧濛濛的眼,她已經盡力,仍舊無法直視他眉宇間的冷峻。
她手腳發冷,完全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裡出現。
今天她在窗邊觀察數回,明明賓利開走了……
她下巴低垂,僵在原地不動。
心裡已經明白為什麼明明閉館,工作人員仍然縱容她在這裡走動。
他早就等在這裡。
哪怕她今天沒有心血來潮逛場館。
他也會另想辦法,和她獨處。
傅西洲墨黑的眼瞳直直看著幾米外的女人。
還是那麼纖弱動人,比這館內任何一副畫作都精緻唯美。
可此時此刻,她的手指上正戴著別的男人給的鑽戒。
未來她也將為別人盛開,綻放。
傅西洲受過傷的手攥成拳,爾後漸漸鬆開,他抬腳走來,漫不經心地和麵色倉皇的她擦肩,笑得冷淡自持:“想跟別人結婚,經過我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