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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那條平日裡乾涸的河道,雨水彙整合了一條小溪,靴子裡灌滿了水。黑暗中只聽見馬蹄踩踏在堅硬的石頭上發出的聲音。有人倒在水裡,馬上被人攙扶起來,顧不上說話,顧不上撫摸疼痛。他們在黑暗中頑強地前進。

在黑暗中,一切不便和危險都變得更加明顯。可是當你知道,你的面前還有一隻獸性的敵軍,人數遠遠超過自己。當面對敵人,你知道毫無勝利的可能時,把一切行動都隱藏進黑夜有多麼必要。

所以,所有的不便及煩惱,反倒變得會讓人覺得幸運。那些因為擔憂和恐懼的心,也會變得平靜起來。

很快,派出的前哨傳來緊急軍情。河谷高地上,發現了狼族的軍營,此地距離王城只有不到半天的里程。

格雷恩命令部隊停止前進。他們來到高地旁的密林,仔細觀察。

敵人就在眼前。營地中,人喊馬嘶。它們還在紮營,敵人顯然也是剛剛停止了前進。大雨阻止了它們腳步。

格雷恩抹去臉上的雨水,心中不禁萬分僥倖。

敵人的意圖已經很明顯。黑暗對狼族來說並不是阻礙,如果不是天降大雨,它們很可能已經對王城發動了攻擊。早已失去抵抗力的王城,如果在黑暗的雨夜中遭到野蠻攻擊,崩潰的會更加徹底,更加迅速,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們悄悄退回林中,格雷恩下令全軍隱蔽待命。這些在刀劍叢中游走計程車兵,雖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卻沒有人愚蠢到會僅憑一腔熱血,無謂地葬送自己的性命。他們隱藏在大樹後,草叢中,岩石下,刀槍都握緊在手中,以免掉落在地的聲音會驚動敵人。

格雷恩他們躲在一棵大樹下,茂密的樹冠雖不能夠遮掩雨水,比起跋涉在瓢潑大雨中,已是冰火兩重天了。

特林維爾壓低了聲音說道:“瞧瞧我們都做了什麼啊。我們剛好來得及阻止一場屠殺。”

格雷恩說道:“也許—或者相反。我們如果不小心,也可能會變成被屠殺者。可是,形勢雖然沒有改觀,已經比我們想象的要好的多了。我們還能抱怨什麼呢?我們應該感謝這一切,如果剛才我還在猶豫,我們在給予敵人殺傷後,能否全身而退。現在,我毫不懷疑,我們將會勝利。”

特林維爾和米萊裡安抱著和格雷恩相同的信念。他們清醒地知道,雖然他們的力量和敵人相比,眾寡懸殊。但他們的心中對勝利的渴望,卻讓他們相信,他們一定會取得勝利,就像從前在阿波多利的海灘上,他們並肩戰鬥,消滅海盜時一樣。

他們圍在一起。敵軍大營的喧鬧聲,在黑夜裡清晰可聞。帳篷中透出昏黃的燈光。

格雷恩鄙夷地說道:“看看我們的敵人是何等有恃無恐。它們一定在心中鄙視我們,料定我們早已嚇破了膽,絕對不敢抵抗它們的大軍,更不會有膽量主動出擊。在它們想來,我們只能在城牆後邊絕望地發抖,把脖子洗的乾乾淨淨,只等它們刀斧相加。可是,我們很快就會讓野蠻人知道,它們想錯了。”

特林維爾興奮地搓著手,他低聲說道:“我要讓這些野蠻人好好瞧瞧。這些膽敢藐視我的傢伙們,馬上就會嚐到大個子維卡的憤怒了。”

格雷恩凝視著黑夜:“其實,我一直在擔心。我們本來就不會與強大的敵人拼個你死我活。那樣,即使付出慘重的犧牲,卻也得不償失。無謂的流血,再愚蠢不過。我們的朋友,黑森林的多蘭赫爾王子,因為信任我們,才把跟隨他出生入死計程車兵交給我們。

他們是黑森林希望的種子,也是最寶貴的財富,我不想冒險,卻又不可避免地把他們拖入一場力量懸殊的戰鬥。還有你們,我直到此刻,仍然在心中問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做為你們的朋友,此刻我的內心,忐忑不安,難以言表。”

精靈王子收斂起笑容,鄭重地說道:“我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你這樣做,所以我才會如此敬重你,追隨你。只要做出正確的選擇,我們絲毫不會懼怕,不會退縮。我們在一起,什麼都不能打敗我們。”

特林維爾和阿卡阿卡都不停地點著頭,雨水順著額頭流淌著,他們的目光卻熱切激情。格雷恩笑笑,又把目光投向敵軍營地。

狼族的大軍共約七萬人。根據進城時得到的訊息,格雷恩猜測,他們現在面對的是狼族前軍的先鋒部隊。根據帳篷的數量,格雷恩估計它們大約有二千人,至多不超過二千五百人,可仍比他的人馬要多。

“可是,野蠻人決然沒有意識到,在它們的眼皮底下,隱藏著一支早已被怒火焚燒,渴望復仇的大軍。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耐心地等待。我相信,今夜,天神與我們同在。”格雷恩手扶劍柄,黑暗中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夜深沉,雨水越來越大,打在樹葉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音。所有的人一眼不眨地盯著他們的指揮官。無論需要等待多久,他們都會等待下去。

敵營的燈火早已消逝很久,幾乎所有潛伏在雨夜中的人,都被時間的消逝壓抑地心頭沉重。他們的耐心也已消磨殆盡。寒冷和焦灼籠罩著整個被寒風苦雨折磨的苦不堪言的隊伍,他們只想把他們受到的苦楚都發洩到敵人身上。

可他們還是忍受著。誰都不知道,攻擊的命令將會在什麼時候發出。

敵軍的營地一片黑暗寂靜,連戰馬都不再嘶鳴。

終於,黑夜中,格雷恩跨上戰馬,從腰間抽出長劍,高高舉起。他用盡全身氣力大聲喊道:“就是現在,戰鬥吧!”

山谷河道上的輕霧漸漸散去,幾縷陽光帶來一絲暖意。間或幾聲清脆的鳥鳴,四處靜悄悄地。薄霧已散去,無法遮擋人們的目光。那麼多揪著心的眼睛,卻望不到有人歸來。

天色將明,雨早已停了。有多少人心中牽掛著,聽不到廝殺怒吼,聽不到戰馬嘶鳴,刀劍相擊的聲音。那個夜晚,是如此安靜,卻有多少人徹夜無眠。

城牆上,手持圓盾長矛的將士們,都焦灼地望著那條逶迤的河道。羅阿洛德王城,在祈禱。

大殿裡,克林戈王雙眼疲憊,佈滿血絲。他木然垂首,怔怔地出神。他的將軍和大臣們都侍立在兩側,已經過去了一夜,可是卻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提議,讓王去先行就寢。

就在昨天,當德帕拉將軍慌慌張張地前來稟告,聖城的使者已經率兵出城。王的表面雖然故作淡定地一笑,心內實在痛心失望之極。卻聽到他們並不是返回聖城,而是向著相反的方向,去迎擊敵人。

那一瞬間,他不禁勃然大怒。他並不是因為格雷恩蔑視他的威嚴,違抗他的命令。國之將亡,祖先的陵墓行將不保。那些虛無的禮儀,即使違背了又能如何?

克林戈王之所以震怒,是因為他發現,格雷恩所做的,正是他們不敢做的。這刺痛了他,也刺痛了大殿上所有的人。

他無法安穩地坐在王座上。他眼前發黑,冷汗溼透了衣背。他用百姓的生命為藉口,羞紅的卻是自己的臉。他的怒氣剎那間因為羞愧而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頹然跌坐在寶座上,呆呆地望著燭臺上燃燒的蠟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格雷恩無疑做了一件勇敢且深得人心的大事。顯而易見,他能猜到他的臣民在背後會用怎樣的眼光盯著他。他環視著兩旁的人們,他們都紛紛低頭,不敢和他的目光交匯。

他想,“你們一定無法想象,如果他們能創造奇蹟凱旋歸來,我將多麼開心地大聲呼喊出來啊。我將擁抱他們,絕不會在乎那些異樣的目光,也不在乎人們在背後如何議論我的善變。只要他們能回來,我就那樣做。”他看著整夜伏在腳邊的三位王子,突然滿心的羞愧。

整整一夜,克林戈王都保持著相同的姿態。窗簷上水滴落地發出的聲響,單調而意外地清晰。就像他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沉重,緩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猛地抬起頭,一臉的驚愕和期盼。近侍攔住了傳令兵,低聲交談幾句,傳令兵轉身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近侍輕輕搖搖頭。

還沒有訊息。

克林戈王發出一聲嘆息。所有的人都聽得出來,王已近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清新的陽光透過窗欞,把斑駁的樹蔭留在地上。侍衛們一個個熄滅了早應熄滅的蠟燭。

它們之所以亮著,是人們想在心頭,保留一點光明。

終於,克林戈王站起身來,步履蹣跚地走下寶座。他平靜低緩的腳步讓人感受到他壓抑著的悲痛。其實,所有人的心情都和王一樣。他們擔心的,最可怕的殘酷景象,只怕已經變成了事實。

克林戈王眼睛裡終於控制不住淚水,他鼓起全部的力氣站在中央,環視著大殿。他們也都垂淚站立。他的聲音顫抖著:“我們……”

突然,不知從哪裡卻傳來喧鬧的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那像是人們在激動地大聲喊叫,又像是人群在歡呼。彷彿整個城市都發出了那樣的聲響。

清醒過來的幾個大臣和侍衛都急忙跑出去探查。難道野蠻人已經攻進了王城嗎?

聽到飛奔的腳步聲,他們全都臉色蒼白。

興奮的傳令兵早已忘記了爛熟於心的宮廷禮儀,或者是他顧不得了。還在中庭,他就大聲喊道:“他們回來了,聖城的使者回來了。”

克林戈王和侍臣們都不敢相信,甚至頭腦一時糊塗了。他們都大聲問道:“誰?誰!”

甚至已經用不到有人替代傳令兵來傳達這個好訊息了。歡呼聲越來越近,克林戈王被人簇擁著,走出大殿。

殿外早已擠滿了興奮計程車兵和民眾。格雷恩邁著矯健沉穩的腳步,他平靜卻毫不掩飾眼神中的驕傲。看到克林戈王和他的近侍,他只輕輕地說道:“王,我們回來了。我們勝利了。”

歡呼聲還在整個王城的上空迴響。

克林戈王舉手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大聲笑著拉住格雷恩的手。他說道:“勇士啊,你讓我們都感到慚愧。當我們這些真正應該承擔起這一切的人,都只能無助地等待命運的無常,眼看著屠刀就要揮向我們的人民,卻可恥地任由敵人的擺佈。反倒是你們,不避刀劍,甘冒兇險,不惜自己的生命,為我們擊退了敵人。感謝天神!相較之下,我們真是羞愧無比。”

格雷恩能理解克林戈王的心情。他是在對羅阿洛德的王說,也想讓在場的人們都聽到:“懼怕敵人,並不值得宣揚。可是,同樣無須避諱。我們也並非不懼怕死亡。只是我們知道,面對兇殘狂暴的敵人,放下刀槍,垂首投降,只不過讓自己的人民痛心疾首,打擊人民計程車氣,讓敵人更加猖獗。他們挾不戰而勝的氣勢,一定會更加猖狂。

敵人的慾望是無法靠退讓來滿足的。它們貪得無厭,只會得寸進尺。它們自以為王國已經被嚇破了膽,王城的大門對它們來說,已經是虛設罷了。敵人原以為只是按照它們的心意,挑選那個進城的日子,以便在精神上徹底瓦解王國的臣民,讓他們永遠變為野蠻人卑躬屈膝的奴隸。

我們能理解王想保全這個國家和人民的心情。可是,做為一個奴隸,屈辱地活著路過祖先的墳墓,誰不會感到羞憤呢?我們只是打敗了野蠻人的前敵部隊,斬殺了它們的七百名步卒,暫時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我們讓敵人明白了一個道理—王城的大門只會向朋友們敞開。那些妄圖欺壓奴役我們的敵人,將在我們的城牆下,屍橫遍野,血流有聲。

我們向敵人展現出我們的力量。一場微不足道的勝利,卻讓我們的人民看到,敵人的力量貌似強大,卻終究抵不過我們為了保衛家園,所迸發出的無與倫比的意志和信念。野蠻人將要為它們的殘忍付出代價。它們已經沒有機會去為了自己的殘暴和愚蠢感到後悔了,它們將被我們徹底消滅。

敵人將永遠害怕了人們保衛家國所甘願付出的犧牲。它們強加給我們的恐懼和苦難,我們將百倍千倍的還擊在它們的頭上。野蠻人將永遠不敢正眼看著王城的方向。它們將永遠銘記將要遭到的可恥的失敗。”

克林戈王大笑起來。他已經好多天沒有這樣暢快地笑過了。他緊緊拉著格雷恩的手說道:“我相信,我們計程車兵和人民,都已經被你們的勝利所激勵。可是,正如你所說,狼族只是暫時退卻,七百名步卒的損失對於野蠻人龐大的軍隊來說,也只是毫末之傷。狼族經過短暫的休整,一定會醒悟過來。只怕那時,他們會更加惱羞成怒,全力向王城發動進攻。”

他轉身問道:“德帕拉將軍,請你告訴聖城的使者—今天,我們的王城所有能參加戰鬥的人,還有多少?”

德帕拉將軍跨步上前,他手按佩劍,聲音洪亮,大聲回答著:“城內計程車兵加上治安兵,王城有近五千裝備齊全計程車兵—其中騎兵三百,弓箭手六百。如果算上聖城派來的援兵和您的衛隊,王上,我們有七千人可以登上城牆,保衛我們的城市。”

“好好好。”克林戈王大聲說道,“原來我們還有這麼多計程車兵,比我想的還要多。我們也可以讓市民們參加王城的保衛戰。”

德帕拉將軍繼續回答道:“王上,城中還有百姓和各方聚集的難民,不下五萬。可那是連老弱婦孺一同算在內的。其中身體強壯可充為士兵者,不足一萬。而且他們都是些農商之類,也從未受到過訓練。他們即使有心加入抵抗的行列,只怕也是力不從心。”

格雷恩慨然說道:“克林戈王,德帕拉將軍,請不要低估了士兵和百姓們,為了保衛國家和親人所能迸發出的熱情。他們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驚天動地之舉,都不足為奇。

只要我王抱定臣民一體,死戰的決心,登城一呼,城中軍民必定萬眾一心,必能阻擋敵軍的進犯。只要我們堅持下來,眼見已經進入寒冬。那時,敵人前有高城,損兵折將,碰的頭破血流。又要時刻擔心我們的援兵,一定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那時,破敵易如反掌。當務之急,王上一定要下定決心,與城共存。我們,”他用手指著人群說道,“我們,都在等待王的命令。為了王城的安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德帕拉將軍大聲說道:“王上,保衛國家是王國軍人的神聖職責。不戰而降,生不如死。請王下令,我們必定死戰不退,王城永遠不會放一個野蠻人進來—即使是他們的屍體!”

眾大臣將領全都大聲高呼著:“我們情願死戰,保衛王城!”

格雷恩揚起手,面對著廣場上的人潮,大聲說道:“克林戈王,請聽宮門外人民的呼聲。那是渴望戰鬥,渴望勝利的呼聲。對野蠻入侵敵人的仇恨才是我們最鋒利的劍。我們的信心和勇氣,足以築起永不被攻破的最堅固的城牆。王,下決心吧。”

克林戈王深吸一口氣,大聲笑道:“好!好!好!那就讓我們迎戰吧。讓那些野蠻人膽敢小看我們的決心!羅阿洛德絕不會讓我們的祖先蒙羞。把我的呼聲傳出去吧,讓王城都能聽到。戰鬥吧,羅阿洛德!”

幾十個傳令兵騎馬在王城內的大街小巷飛奔,把死戰的命令和決心向所有的人傳送出去。雖然人們的心內還有些不安和畏懼,可是,他們同樣被勝利和勇敢所鼓舞。他們都大聲呼喊:“迎戰!迎戰!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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