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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方焱的動作很快,兩步衝到了洗漱間的門口,一把撞開了房門。
大門在他的手勁下搖搖欲墜,砰的一聲摔到了牆上。
洗漱間裡的燈光明亮,地上一片狼藉,放著洗漱用品的洗漱架翻了,上面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碎的碎,撒的撒。
宋斯寧正在擦身體,米白色的睡衣撩起,他的手從睡衣的下襬探進去,露出了光潔細滑的後背,那大片白嫩的面板正對著祁方焱,在光線的照耀下似鏡面般反著光。
祁方焱愣了一下。
宋斯寧也愣住了,他剛剛不小心碰倒了架子,還沒有從驚天動地的動靜中回過神,就聽見了身後撞開門的聲音,伴隨著門外飄進來的空調冷氣,他忽然意識到祁方焱闖進來。
裸露在外面的面板被冷氣吹過,開始燙的厲害,宋斯寧反應過來,耳朵瞬間燒的通紅,他連忙放下手,將睡衣拽下來,雙手緊緊的握著衣襬,強撐著聲音問:“你怎麼進來了?”
祁方焱沒理宋斯寧,他皺眉看著碎了一地東西,喘了兩口粗氣,將手中快要捏碎了煙盒塞回兜裡,走上前一把抽出了宋斯寧手中的毛巾甩在洗手池上,將宋斯寧朝外面推。
“我還沒有擦臉。”宋斯寧連忙說。
祁方焱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沒做聲。
宋斯寧能感受到祁方焱身上不悅的氣息,壓得他沒由來的有些心虛,他像是小孩犯了錯誤,喉結滾動了兩下,放低了聲音說:“不洗臉我睡不著........”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轉過身,將毛巾放在水裡衝了兩下,擰乾後給宋斯寧擦臉。
“還有脖子.......”宋斯寧小聲的補充道。
祁方焱給宋斯寧擦完臉,又直接轉移到宋斯寧的脖子。
他一點也不溫柔,毛巾的顆粒將宋斯寧臉頰刮的生冷,眼上的白紗都弄亂了,至於宋斯寧脖頸的面板更嬌嫩,擦拭過的地方,泛起了一道道的紅痕,在他瑩白的面板顯得很刺眼,像是被人給粗暴虐待了。
宋斯寧咬著嘴巴忍著疼,有些委屈,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擦完後祁方焱將宋斯寧推到床邊,宋斯寧賭著氣,沒有像往常那樣抬起手讓祁方焱把他抱上床,他單手撐著床想要自己來,卻在抬腳時腳踝處骨頭猛的一抽,宋斯寧嗓子發出痛哼,一時間痛的不知道該抬起來還是該放。
祁方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腳,緩緩將宋斯寧的腳放到地上。
宋斯寧的手腳冰涼,祁方焱感覺自己握住了一塊冰,他蹙眉問宋斯寧:“你沒泡腳?”
胡姨特意囑咐過祁方焱,宋斯寧的左腿受過傷,不能受寒,每天都要泡腳,不然宋斯寧會腿疼,睡不好覺。
宋斯寧別過頭,下巴抿的很緊,沒理他。
祁方焱看了他幾秒,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沒再問,而是轉身又進了洗手間,沒一會端出來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出來。
“泡吧。”祁方焱說。
宋斯寧喉結顫了顫,想要將褲子挽起來,但是他腰疼的彎不下去,腿疼的又抬不起來,像個廢人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正在他心中懊惱時,一個熱水袋墊到他腰後面,而後他的褲子被挽到了膝蓋上,腳踝被人握住。
宋斯寧的腳從來沒有被人碰過,猛的被人手觸碰到,他渾身一抖,嗓子裡發出一聲哼,腳下意識的往回縮,然而祁方焱手上的力道卻不允許他後退。
“別動。”祁方焱說。
兩個人的力道短暫的對抗了一會,宋斯寧雙手撐著床,緊咬著唇,這才依著祁方焱,將腳放進了熱水裡。
水的溫度微燙,卻不如祁方焱握在他腳踝上的那隻手燙。
宋斯寧的腳趾害羞的蜷縮在一起,這一盆熱水像是從他頭上淋了下來,將他渾身的血液都燙沸了。
祁方焱握住他腳踝的手緩緩鬆開,站起了身。
宋斯寧卻是垂著頭,好久才緩了過來,意識逐漸聚攏,他才感受到暖氣一絲絲的蔓延到身上快要結冰的骨縫裡,驅散了他身上的痛意。
宋斯寧緩緩鬆下了緊繃的腰身,感覺剛才心口堵著的那一口氣也被這些熱氣給暖化了。
宋斯寧泡腳的時間不短,十幾分鍾。
祁方焱就站在一旁等著,直到水開始變涼,他才彎下腰擰乾毛巾。
宋斯寧聽見動靜,也猜到了祁方焱即將要做什麼,他的腳下意識的想要躲,卻手指緊抓著床單,努力讓雙腳定在原地,表現的自然一些。
畢竟只是洗個腳而已,很正常........
果然祁方焱一隻手又握住了他的腳踝,而後將他的腳抬出水面,放在了毛巾上。
宋斯寧的腳長的很好看,甚至比女生的腳都要精緻,腳趾圓潤,指甲晶瑩,只不過因為長期不運動,變得蒼白消瘦,像一隻快要敗了的白梔子花,蔫噠噠的垂在祁方焱的掌心。
毛巾擦拭過宋斯寧的腳,這次祁方焱的力道放輕了許多,有些癢,一下下的像是揉在了宋斯寧的心裡,擾的他的心也跟著泛起了癢意。
那種癢撓也撓不到,令他頭腦昏沉,說出口的話也不受控制。
“祁方焱........”
“恩。”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宋斯寧的聲音又清又潤,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試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腳尖都緊張的勾緊了。
祁方焱擦乾了宋斯寧的左腳,又握住了他另一隻的腳踝,說:“你說呢。”
“.........”
宋斯寧聽著祁方焱冷冽的聲音,心中剛浮起那一點柔軟又沉沉的下落。
他知道答案。
他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這時祁方焱卻反問:“你呢?應該也很討厭我。”
按照祁方焱的性格,他不會問這個問題,可是他忽然想到今天下午宋斯寧幫他說話的那一幕,他好奇就問了。
宋斯寧不甘示弱,咬著牙說:“我也討厭你。”
祁方焱倒是平靜,連頭都沒抬,擰乾了毛巾又問:“討厭我,今天為什麼幫我說話?”
宋斯寧心裡又疼又難受,那些賭氣的話甚至不需要想就脫口而出:“我不幫你說話萬一他們把你換走了,我還怎麼使喚你?”
祁方焱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宋斯寧的腳擦好了,他端著水盆走進洗漱間。
洗漱間裡傳來嘩啦啦的倒水聲,還有祁方焱洗手的聲音。
宋斯寧心裡不甘,對著祁方焱背影高聲問:“祁方焱,我這樣說,你為什麼不生氣?”
祁方焱關上水龍頭,語氣平淡:“沒什麼好生氣,我早就知道了。”
宋斯寧愣了一下,他歪著頭手足無措的坐在床上,嘴角艱難的勾起笑了一聲,聲音輕顫著問:“….…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
“宋少爺出了車禍,眼睛看不見,腿也壞了,心裡不舒服想找個人來折磨一下,這很正常。”
祁方焱轉過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望著宋斯寧似笑非笑的說:“只是不巧,這個倒黴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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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大門關上,房間裡只剩下宋斯寧一個人。
已經是晚上十點,早就過了宋斯寧該睡覺的時間,宋斯寧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剛剛才用熱水泡過腳,應該趕緊放在被窩裡才能保暖,可是宋斯寧的雙腳卻垂在床邊,被空調的冷風吹得冰涼,甚至比之前還要涼。
宋斯寧單手撐著床,右腳用力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一手扶著牆,一隻手朝前摸索著,忍著左腿上傳來的劇痛,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書桌前。
書桌下有一個櫃子,上了鎖。
宋斯寧的手在一旁的書櫃上摸了兩下,兩本書很隱蔽的夾縫中摸到了一把鑰匙,他將鑰匙插入鎖中,開啟了櫃子。
櫃子裡的東西擺放整齊,最中間放著一個畫本。
畫本用的時間久了,封面上沾著各種畫筆的印子,宋斯寧雙手探進櫃子裡摸索了兩下,指尖在觸到畫本的時候顫了下,而後小心翼翼的將畫本拿了出來。
他翻開了第一頁,是一幅素描畫。
畫中繪下了綠色茂密的麥田,夕陽將下的落日,鄉間道路上正在騎著機車的少年。
少年的側顏凌冽,染著一頭銀髮,被風吹得髮絲蓬亂,耳朵上的耳釘熠熠生輝,區區幾筆便畫出了他身上張揚肆意的鋒芒。
宋斯寧捧著那張畫,蒼白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過少年的臉。
他像是早已經撫摸過千萬次,鉛筆的筆鋒被撫摸的模糊不清,即便是現在他看不見了,手指還是能精準的落在那個人英俊的臉上。
頁子向後翻,有少年喝水時脖頸微仰的模樣,有少年和朋友說笑時眉眼帶笑的模樣,有少年贏了比賽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還有很多很多.......
這整整一個畫本,上百張畫,全部都是他。
宋斯寧手指用力,垂下頭將畫本緊緊的抱在懷裡,用力到肩膀都在顫抖,忽然他頭抵到畫本上,嘴巴勾起笑了起來。
其實祁方焱說錯了,每一句話都說錯了。
不是不巧,這個倒黴蛋是祁方焱。
而是很巧,這個倒黴蛋只能是祁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