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牆頭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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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細聽,好像是張老蔫在罵人。
張老蔫喜歡裝好人,哪怕在家裡打劉氏,也是關上門來悄無聲息地打,像今天這般不顧及臉面罵得這麼兇的情況,極其少見。
“立秋,”黑虎媳婦戳戳她,“你家裡出事了,要不,我陪你回去看看?”
立秋搖頭:“我才不回去呢,沒得連我都牽扯進去。”
黑虎媳婦愛看熱鬧,急得抓耳撓腮的,在小衣裳上紮了兩針就坐不住了:“那我去看。”
她搬了梯子架在牆上,扶著梯子嗖嗖地爬上去,身手靈活得像只猴子。
看得立秋一雙杏眼都瞪圓了:“大娘,你不看著點嫂子?她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呢。”
孫大娘往窗外看了一眼,笑得很是寵溺:“我這兒媳婦就這個性子,她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成天爬樹掏鳥下河摸魚,啥淘氣她幹啥,嫁過來,我也沒很拘束她,在外人跟前裝一裝樣子,關上門來,只要不很出格,她愛幹啥就幹啥。”
立秋羨慕得都要哭了。
黑虎媳婦活得真肆意,在孃家有人寵,在婆家也沒人拘束,怪不得黑虎媳婦成天笑眯眯的,好像沒有煩心事一樣。
像人家這樣,才叫活著呢。
她過的叫什麼日子。
小時候在家成天干活,吃不飽穿不暖,什麼好的都要緊著弟弟妹妹,爹孃一有不順心就拿她撒氣。
到了張家,也只是換個地方繼續幹活受氣。
老天保佑,叫她嫁人之後順遂如意。
不求能像黑虎媳婦這樣,只要過得比在張家好就行。
不大一會兒,黑虎媳婦就小跑著進來,輕聲招呼立秋和孫大娘:“打起來了,隔壁的老蔫叔在打劉嬸子呢,打得可兇了,我看嬸子都被打得爬不起來。”
“哎呦,可別打出個好歹。”
孫大娘忙下了炕,搬了個椅子靠在牆邊,站上去看熱鬧。
立秋自然不能再無動於衷。
她本來想回去看一眼,被孫大娘叫住了。
“你就在這兒看,回去幹嘛?”
黑虎媳婦把梯子讓給她,也去搬了一把椅子,挨著孫大娘站著。
婆媳兩個都這麼喜歡看熱鬧,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立秋笑著搖搖頭,爬上梯子,撐著牆頭看好戲。
張老蔫這回是真的氣壞了,竟然就在院子裡打劉氏。
“你個敗家老孃們兒,老子把錢交給你管,你都管了個啥!一天到晚往二嘎家拿錢,老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那是給老子的孫子花的!現在可倒好,你把錢都給了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瘋婆子!”
劉氏躺在地上,抱著張老蔫的腿,哼唧哼唧地哭著:“沒都給,就給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張老蔫的嗓門一下子就拔高了。
“十兩銀子,你還嫌不多是吧?家裡一共多少錢!老子農忙的時候下地,農閒的時候去石場砸石頭搬石頭,石場沒活了就去燒磚,磚窯沒活了,跟二嘎兩個走上兩百多里地去海邊給人拉大網,辛辛苦苦攢幾個錢,容易嗎!”
這話說得沒錯。
張老蔫雖然不是好東西,但真的很能賺錢,一年到頭就沒閒著。
有一回砸石頭砸到了手,張老蔫扯了塊破布包了包就繼續幹活兒,直到手上的爛肉流了膿,他才在家歇了兩天。
就那兩天也沒閒著,天不亮就去山上轉悠,跟人一塊抓土鱉,曬乾了賣去藥堂換錢花。
在勤快一事上,張老蔫也挺會教兒子的。
張大郎不咋愛說話,一回家就幹活兒,不是修豬圈,就是壘院牆,張家哪兒壞了,他一瞧見就幹,鄰里鄰居家裡門窗有個修修補補的事也愛找他。
平常張大郎夜裡幫人看魚塘,白天就在王家莊的採石場砸石頭,農忙的時候回來侍弄家裡的莊稼,幹完地裡的活,扒拉兩口飯就趕緊去魚塘幹活,看魚塘的時候手上還搓著草繩,兩隻手上因為搓草繩全是老繭。
張二嘎為人油滑,讀過一年學堂,會算賬,跟著鎮上辦席面的人到處跑,哪個地方有紅白喜事,就請他們去,張二嘎負責採買算賬,其他師傅負責燒菜打雜,生意做得還挺紅火。
沒有席面,趕上農閒,張二嘎就去離家兩百多里地的海邊幫漁船拉大網,冬天的時候,海水冰冷刺骨,張二嘎在海里一泡就是大半天,必須得喝上二兩老白乾,手腳才能暖和過來,夏天日頭毒,張二嘎身上的皮都不知道曬脫了多少層。
老三張由雖然一點活兒不幹,但張由在鎮上讀書的時候,還知道去書坊給人抄書賺錢,亦或是去參加地主鄉紳辦的詩會文會,賺點彩頭,自從會自己賺錢了,就極少找家裡要錢花,時不時地還會往家裡塞點錢。
秋菊就更不說了,在家裡縫縫補補,幫著兩個嫂嫂看孩子帶孩子,抽出手來做個帕子荷包,拿到鎮上貼補家用。
家裡打掃洗涮的活兒是於翠花的,做完這些活兒,於翠花還得編草蓆子,立秋就負責割草砍柴喂牲口,做飯洗碗搓草繩,陳雲芳還沒搬出去時,也沒閒著,雖然不幹家裡的活兒,但她織布賺來的錢可都交給劉氏了。
算來算去,全家就數劉氏最閒。
除了成天算計著錢花,挑唆兒子打罵媳婦,挑唆兩個媳婦打架,苛待女兒和立秋,她還真沒別的事幹了。
“該打!”
孫大娘好像說出了立秋的心裡話,立秋也是這麼想的。
這麼壞的老虔婆,打死了,這世上就少一個禍害。
立秋往東廂房看了一眼,張老蔫打劉氏打得這麼狠,東廂房的門窗卻關得死死的,於翠花這是壓根不想管呀。
再這麼下去,劉氏可真要被打死了。
“他爹啊,你饒了我吧!”
劉氏哎唷哎唷地直叫喚。
“我本來是叫賀大仙把立秋小賤人身上的妖精給趕走,誰知大仙兒說小鬼在我肩頭趴著呢,還說……還說……”
張老蔫打累了,一腳將劉氏踹出去老遠,蹲在門檻上直喘粗氣:“說!那老騙子還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