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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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顧以臣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撞她的那個人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就走遠了。

“謝謝。”夏季扶了扶眼鏡，顧以臣的眼底卻微不可察地泛起了一絲波瀾。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我是大三的顧以臣，我家是做房地產的，顧氏集團。”

夏季聽到後，看向他的目光立刻變得有些驚訝。

意料之中的反應，顧以臣想，畢竟顧氏集團是國內業界巨頭，所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後都是這樣的表情。

可夏季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了顧以臣的意料。

“原來有錢人家的少爺也能考上北清。”她接過顧以臣手裡的名片，喃喃出口，在看到顧以臣略顯尷尬的臉色後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些不禮貌。

“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意思是，你很厲害。”

顧以臣要了一份夏季的簡歷，當他看到年齡那一欄的時候，又對這個有趣的學妹刮目相看了一次。

19歲，北清大二。

在初中和高中起碼跳過兩級，可謂是天賦異稟。

國內多少人奮鬥了整個高中生涯都無法考上的大學，她卻在十六七歲的年紀被錄取，她確實有資格和麵試官談條件。

後來夏季拒絕了顧氏集團的實習錄取，因為房地產公司的實習內容和她的專業並不相符。

顧以臣沒有繼續堅持，而是邀請她和她的室友，也就是程司歌一起加入他創辦的非盈利大學社團，美其名曰是可以修飾他們的簡歷。

實際上就是想和這個讓他心動的學妹有更多的機會接觸。

但是那時候的夏季根本對男女戀愛沒有絲毫的興趣，追她的人不少，全部都被她一一拒之門外，顧以臣一邊竊喜著她的果斷，一邊又為自己煩惱。

大學畢業後，夏季去美國念碩士，顧以臣怕他出國之後被別人捷足先登，策劃著要不然先給她表白，卻聽到夏季和程司歌說她喜歡比她年紀小的男生。

“相處起來會很輕鬆愉快啊。”她半開玩笑地跟程司歌談論著理想型，顧以臣在一旁暗下了神色。

關係就一直以普通的朋友相處到現在，顧以臣看著她談戀愛，看著她分手，看著她在事業上蒸蒸日上達到了她所預期的那樣。

他想幫她，想給她鋪路，卻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和立場，更害怕戳破這一層關係後會讓兩人從此分道揚鑣。

“開車吧，吳特助。”顧以臣收回視線，疲憊地靠在車子後排的椅背上，今晚晉子琛捉摸不透的目光，讓他煩躁萬分。

若是晉子琛把她視作獵物，這種身份的人，絕對不是夏季能夠從容應對得了的……

*

夏季回到家按流程卸妝，洗澡，護膚，她坐在床邊一邊揉著因為穿高跟鞋泛酸的小腿，一邊翻著微信訊息。

小千問她到家了沒。

程司歌給她發了幾張微博上媒體發出的圖：【好一個姿色絕美的夏總。】

顧以臣讓她好好休息，謝謝她今晚伸出的援手。

還有個公關部的經理說她今晚的禮服被一些網友認出來了是SL旗下的牌子，引發了一些討論。

直到翻到沒有紅點的對話方塊那，凌子吟很安靜，沒有一條訊息。

夏季愣了愣，估計他今天很忙或者有活動通告吧。

她下意識點開微博切進小號，凌子吟的超話裡並沒有什麼今天活動的照片。

但是直到第三天晚上等她下班回到家後，她都沒有收到凌子吟的訊息。

凌子吟雖然不是每天都會按時說早安晚安，但他一定會說些什麼，有時是一張風景照，有時是他吃的飯，有時是問她下班沒。

總之，從來沒有像這兩天一樣如此安靜。

如果要見面，一般都是夏季提出，而他幾乎有求必應。

想著明天是週末，夏季主動發去訊息：【明天去吃烤鴨吧。】

過了很久，凌子吟才回她【我不在江城，有活動去M市了。】

看著發來的訊息，夏季沉吟片刻，回給他【好】。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她輕輕皺起眉頭，努力回想起上一次他們分開時是不是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

沒有。

凌子吟走的時候甚至還在她的臉上啾了個吻，夏季翻了個白眼，難道男人每個月也會來事兒嗎？

而手機螢幕那頭的凌子吟剛結束工作坐在保姆車上，前排的段嘉沉在嘰嘰喳喳地和蘇文青講話，常燁坐在他身邊，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

“怎麼了。”常燁難得會主動關心成員。

“沒事。”凌子吟盯著螢幕上夏季的對話方塊愣神，直到聽到常燁的聲音才按上鎖屏，把手機揣進兜裡。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

明明沒有任何立場和理由和她賭氣，明明他心裡都很沒底，如果他這麼任性地和她‘甩臉色’，會不會下一秒就被丟掉，明明他真的很怕夏季會跟他說“我們的關係就此結束吧”。

可他就是鬧脾氣了，用這種無聲的方式抗議，吃著幼稚的醋。

天知道他看到夏季挽著顧以臣的手臂在閃光燈下微笑的樣子後，有多……

有多不安。

或許是因為夏季對他太好了，或許是自己在她身邊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差點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她花錢買下的床伴。

凌子吟垂下眼眸，已經染黑的頭髮將他整個人籠罩在暗色中，心裡一陣酸澀。

翌日。

夏季正在客廳裡做瑜伽，小區門口的保安突然打來電話告知她有一箇中年婦女和一個男人嚷嚷著要見她。

“好你個夏季，有錢了就把親媽和親弟堵在家門口不讓進，你是白眼狼啊你！”夏季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的小區私密性極強，就連一隻蒼蠅保安都得再三確認是業主邀請的才能飛進去。

凌子吟和程司歌的車牌被夏季向物業做過登記，自然是可以隨意進出。

但胡馨和夏傑，她從未向他們透露過自己的住址，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找到這來的。

夏季再三叮囑保安不允許將兩人放進小區後，換了件短袖，急匆匆地趕到了小區門口。

很遠就能看到胡馨和潑婦一樣指著保安的鼻子罵：“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女兒是那個什麼S什麼L集團的老總，你居然敢這麼對我。”

“就是，我姐一會兒下來把你們全開了！”夏傑站在一旁幫腔。

保安無奈地任由兩人謾罵，在看到夏季後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夏小姐，你看這……”

夏季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夏季！快讓我們到你家去，外面快熱死了！”胡馨看見夏季後眼睛都放光了，果然她就住在這麼高檔的小區裡，這門口的噴泉又大又氣派，裡面的樓房也是洋氣的很。

夏季皺起眉，一把拉過胡馨的手臂就往小區外面拽：“有什麼事在這說。”

“哎哎哎……”胡馨一邊嚷嚷著一邊被夏季拽到馬路邊，“你幹什麼呀？”

“姐，我和媽都在這站好一會兒了。”夏傑出聲，夏季才打量了他一番，渾身上下都穿著奢侈品，胡馨必定又是把這個月轉給她的生活費全都給了她這個敗家兒子。

“說吧，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夏季甩開胡馨的手，壓抑著內心的怒火試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口。

“怎麼？我這個當媽的不能來女兒家嗎？倒是你，住這麼好的房子，也不把我和你弟弟接過來住？！”胡馨說著說著嗓門就變得大聲起來，連對面的行人都往這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夏季隱隱捏起垂在身側的手。

眼前的這兩個人，身體裡流淌著和她最親的血，可卻和魔鬼一般難纏，她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北清離開了北城，可還是甩不掉他們兩個。

“多少錢？”夏季再一次選擇妥協，能用錢解決的事，她不想大費周章地再去找別的方案。

“嘿嘿姐，我這次是真的要創業了，我哥們找了個特別有前景的專案……”夏傑一聽夏季鬆口開始談到錢，便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興沖沖地開始解說他那宏圖偉業。

“我不想聽，我就問你要多少錢？”夏季及時打斷了他的廢話，解鎖手機點開網銀，“二十萬，夠不夠。”

“二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呢？！”胡馨聽到數字後立刻就炸了毛，上手扯住夏季就想奪過她的手機來自己打轉賬數字。

夏季吃痛地哼了一聲，用力地掙脫胡馨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不讓她搶到手機。

“只有二十萬，不要的話就滾！”她忍無可忍地提高音量，惹得胡馨更加抓狂地上前拉扯她，周圍路過的人看到後都對他們小聲議論起來。

胡馨本來在小區外面被保安攔下就已經覺得很沒面子，再加上夏季這次居然還敢頂撞她讓她滾而更加惱火。

她伸手剛想給夏季一巴掌，可卻被身後突來的一聲喇叭嚇了一大跳。

夏季趁機掙脫開胡馨的手，抬眸一看，按喇叭的竟然是凌子吟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