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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不等落地,安陽王世子蕭仁的眼圈兒又紅了。
眼角處的淚珠兒,更是斷線的珠子般,滴溜溜從臉側不住滑落。
雖從始至終都悄無聲息,但七皇子蕭霓卻很快就敏銳察覺,並立時收了興致勃勃,翻身下馬。
就在看押蕭仁的侍衛不耐煩的要扯繩子時,蕭霓已來到雙手被綁在身後,只能用肩頭不斷擦淚的蕭仁身邊。
“我來吧,你們專注護衛就好。”
說著,蕭霓從看守手中,十分自然的接過綁縛蕭仁雙手的繩索。
一語畢,他無聲嘆息著拿出自己的素帕。邊給蕭仁擦淚,邊扶正了對方的身子,低聲勸道:
“別往心裡去。待洗脫嫌疑之後,一切會好的。”
蕭霓邊說著,已輕柔卻不容拒絕的,輕拉著蕭仁臂膀。示意他與自己一起,跟上前面蕭琰的步伐。
一旁看著的侍衛,互視一眼,便也“聽從”了七皇子的命令。
反正只要嫌犯跑不了,他們樂的輕鬆些。
且因七皇子這一路備受三皇子欺辱,甚至捱打後連痛呼都不敢。這讓看在眼中的人,都對七皇子蕭霓沒了面對皇族的敬意和畏懼。
及至這一刻,別說沒人因皇子替侍衛辦差愕然或惶恐。這一行中大部分人看到時,腦中只迅速打起小算盤——一會兒若有棘手差事派到頭上,怎麼能轉嫁給這位“替罪羊”呢?
蕭仁淚眼朦朧中,本沒看清有誰來到身邊。
且因下車時被鎖鏈加身,當眾來回推搡,他早已體面全無。也不在乎究竟來者何人,又要對他做什麼了。
但沒想到,來人不僅並未如牽牲口般,生拉硬拽著他往前走,且還低聲安慰了他?!
這是自幾日前,被莫名逮捕,並被關入宗正寺後,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
怔忪中,蕭仁根本難以抵抗身邊人的吸引。
因此,都不用七皇子蕭霓費勁兒,讓旁人頭痛的“哭包”竟已主動的亦步亦趨。
這可是自今早起,最有效率的一次“押送”犯人了。
一眾靜靜旁觀的,或等著看熱鬧的侍衛們見狀,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面面相覷後,眾人紛紛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呵,一會兒的麻煩事兒,可是有去處了!
三皇子這一行,除了領頭的蕭琰,其實也不少出身不錯的,又或堪當紈絝之名的,所以對這梨香園都算得上熟悉。
因此,安陽王世子,或該說未來即將繼承安陽王之位,坐擁大周最富庶的封邑之一的公子哥。
這樣的人,會被梨香園安排在何處看戲?平時在梨香園中的活動範圍,會是哪裡?眾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所以都沒人用多問蕭仁一句,就押著他直奔園中主戲樓。且走的還不快,一看就是在邊走邊等著,梨香園的管事前來匯合。
而當眾人行經一處小徑時,悠悠梵音,緩緩從綠樹掩映的院牆另一側,隨風送入所有人耳中。
“咦?這裡還有寺廟?”
蕭琰隱約聽到時,雙腳立刻就頓住,好奇的向院牆另一側張望起來。
他雖好大喜功,立功心切,本性中卻也好奇心極重。
尤其是,當眼前出現對於他來說的奇聞異事時,注意力轉眼就能被引走,好似個沒長大的孩子般。
就比如此時——
按蕭琰所知的慣例,廟宇不都是該建在無人清淨處嗎?
而這梨香園可是坐落在京中最熱鬧的,人口最多的東市!
雖說,他討厭和寺廟有關的一切事。唯一能和寺廟有牽扯的時候,就是被母妃逼著一起去城中皇家寺院,白馬寺,為父皇以及國運上香,祈福,吃齋。
但這並不影響,他聽旁人說起,城中哪些廟宇靈驗。以及出宮遊玩兒時,偶爾看到一些城中僻靜處的大小寺廟。
所以,無論是自家經驗,還是聽來的種種。在蕭琰腦子裡,寺廟幾乎是“遺世獨立”四字的具象化,是超脫於熱鬧俗世的清冷地方。
嘖,鬧市裡的寺廟啊,究竟會是什麼樣兒的呢?
隨性眾人,因蕭琰的駐足,都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並一頭霧水的看著一臉好奇,盯著牆頭壞笑的三皇子。
雖然沒人能看懂這一幕,但誰都不敢開口,提醒三皇子回神,先辦眼下的正事兒!
但尷尬的場面,只持續了幾息,清凌凌的嗓音就帶著笑意,傳入眾人耳中。
“三哥真是博聞強識,竟聽出這是寺中的午供了嗎?我初聽時,還以為是哪家在辦佛事。”
七皇子蕭霓笑著讚美了一句,同時上前一步,又立刻道:
“不過,聽三哥這麼一說,我倒想起。萬公公常提起的,他那已離宮榮養的,住在東市的老義父。那人因住得近,似乎常去一個叫東街寺的廟宇上香祈福。不知,是不是就是這兒?”
邊說,他邊抬頭,也眺望起牆頭。
好似是因初出宮,也想去看一看熟人口中,常被提起的景色。
但蕭琰聞言,立刻後退了一步,同時厭惡的皺起眉頭。
那急切與嫌棄的模樣,好似差點兒沾染上什麼汙穢一般,好看的眉眼都瞬間扭曲,猙獰了。
“不過就是個破廟,也值得你這麼神往?呵,真是沒見識的東西。”
一語畢,蕭琰一轉身,憤然拂袖而去。
緊跟在蕭琰身後的侍衛,經過蕭霓身邊時,雖有收斂,但大多都毫無顧忌的嗤笑出聲,目光不屑。
如此反應的眾人,幾乎都是以為,三皇子蕭琰突然表現的似被冒犯,定是因為自己好奇的東西,也讓七皇子同樣感興趣了吧?
‘嘖嘖,這位七皇子,也真夠倒黴啊。’
‘今日他已經第幾次惹怒天之驕子般的三皇子了?真是夠遲鈍的。’
‘這真是,所謂的,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嘍……’
雖然沒人說話。但嬉笑著,與七皇子蕭霓匆匆擦肩而過的人們。他們眼中的目光,已在蕭霓腦中,自動引出了這些已耳熟到,想忘也忘不掉的聲音。
因早已習慣,被這樣肆無忌憚的揶揄著,嘲諷著,同情著。蕭霓只木然的保持抬頭望向牆頭的姿勢,任由刺目的日光經由枝葉間的縫隙,炙烤著他毫不躲閃的臉頰和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