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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在聽到丹陽開口時,就已猜到吳老夫人會勃然大怒。
果然,都沒等野丫頭說完,她就感覺到老夫人被氣得發抖。
她則暗中,輕手輕腳的後退了兩步,趕在吳老夫人咆哮前,拉開自己與吳老夫人的距離。
雖說不敢先抬手堵住耳朵吧,但她也要儘量免受池魚之殃啊。
再說了,好戲可才正要剛開始,她且要離遠點兒,坐山觀虎鬥呢。
杜氏雖不原承認,丹陽這樣的野丫頭也能有什麼本事。但毋庸置疑,對方在氣人和頂嘴上的功夫,當真十分了得。
且這野丫頭,今日真是越發囂張了呢。
雖說她是很滿意對方給出的誠意,不過這並不是說,她就願意看到丹陽在自己面前一直囂張下去,更不用說諸事順遂了。
眼下有老夫人出馬,真不知一會兒兩人能鬧到何種地步?會不會如上次,請出家法?
而杜氏幸災樂禍的作壁上觀時,丹陽還真沒辜負她的“期望”。
被怒火席捲的丹陽,不僅沒害怕或忐忑,甚至連目光都沒一絲閃躲。
平靜的等到吳老夫人咆哮完,丹陽才淡淡開口道:
“祖母怎會覺得,我不敢說出口呢?”
說著,她還在椅子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仰著頭,好奇的歪頭看著吳老夫人,無畏的笑道:
“難道說,祖母是覺得,祖父會縱容刁奴欺主?還是覺得我娘會眼睜睜看我受欺負?又或是舅舅能幫著外人訓斥,他最寵愛的並已經寵上天的我嗎?”
這話一出口,屋中霎時靜得落針可聞。
別說吳老夫人與其心腹們,就連一旁看熱鬧的杜氏,都被驚得忍不住瞬間屏息。
嘶,這野丫頭,丹陽難道瘋了嗎?
不提她那一如既往的,有恃無恐的態度,這一句句戳心戳肺的抬槓話,最讓人難忍的就是幾乎句句皆真。
而在吳老夫人面前,敢這麼毫不遮掩,直接撕破所有面子的嘲諷,還真算得上是杜氏自嫁進國公府以來的平生僅見。
這簡直,跟抬手抽人嘴巴,也沒什麼不同了。
可這野丫頭平日闖禍連連是不假,卻也並非沒有腦子,怎會做這樣自掘墳墓的事兒?
就算她說的是真,那也是背地裡的真相,誰敢當面兒拿出來打人臉吶。這還真真,是想找死?
這一瞬間,杜氏都開始懷疑,前一刻和自己私下提出盟約的不是眼前這丫頭了。
丹陽,究竟想幹嘛?
吳老夫人這回是真被氣到臉色發青,呼吸瞬停瞬起,若不是還直挺挺坐著,兩眼大睜著呢,馮嬤嬤與秦嬤嬤都想飛奔出去,喊人請太醫了!
“反了!這真是家門不幸,國公府竟會出如此不孝女!來人,請家法!”
緩了一口氣後,吳老夫人立刻又發號施令道:
“將這孽畜綁去院子裡,行完家法直接關去柴房。餓上一天後,明日再去公主府請長公主來看,她究竟養出了個什麼東西!”
丹陽聽到還沒什麼反應呢,杜氏卻有了些遲疑。
她是很想老夫人能狠狠收拾丹陽一頓,更想讓清和隨後再丟人顯眼。可這些若影響到丹陽與她的約定,那就得不償失了。
尤其是她們的約定,可就在一月之內,若丹陽被打的起不了床,那她豈不是白高興了一場?
要不要,開口勸和呢?
杜氏心中正糾結,丹陽卻完全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不等吳老夫人這邊話音落地,丹陽已呵呵笑道:
“老夫人想請家法,自可隨意就是。不過是一番皮肉之苦,我又不是第一次領受。但想請我娘來,您最好掂量一下。”
“你說,什麼?”
如此隨意的恐嚇,以及毫不掩飾炫耀皇家身份的態度,吳老夫人連連深吸氣,才挺過被氣的頭暈眼花,倒閉當場的命運。
杜氏也被丹陽接連的張狂,驚得瞪大了雙眼。
嘖嘖,這真是,完全沒將吳老夫人放在眼中啊。
但不知為何,杜氏卻在驚愕過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暢快感。
若非及時醒過神來,她差點兒不合時宜的揚起嘴角,露出笑容!
丹陽卻還沒“見好就收”,竟又接著吳老夫人的話頭,用驚奇的表情回應道:
“老夫人沒聽懂?那好吧,我再說的直白些。若我娘因老夫人之命,來國公府看望被重罰後的我。或因驚,或因怒,又或是心疼太過。反正只要動了還不穩的胎氣,傷了本就柔弱的身子骨兒,舅舅都勢必不會輕輕揭過。”
說著,她忽勾唇一笑。
“只不知,到時倒黴的會是國公府的哪些人呢?”
吳老夫人活到這一把歲數,何曾被人當面如此羞辱過?
她手下抓著的小几,以及小几上的茶盞,器皿等物。這一瞬都跟著她一起抖了起來,並連續發出一串兒叮叮噹噹的脆響來。
下一瞬,連吸了幾口粗氣後,好不容易從眼前一片漆黑中拔出來的吳老夫人,抬手就掃落小几上所有能動的東西。
以賢惠與勤儉持家出名的吳老夫人,這還是生平第一次用摔東西發洩。
飛散的瓷器碎片,以及吳老夫人被氣到猙獰的臉,和血紅的雙眼,讓昏暗的室內瞬間恐怖的猶如地獄。
杜氏又驚又怕的連連後退了數步,直到撞到貼牆擺放的插屏,才倚著冰涼的黑木板站穩身子。
好,好嚇人!
今兒,這一個兩個,都是怎麼了?!
丹陽卻全程都笑顏如花,穩坐官帽椅上紋絲未動,連眉頭都沒多抬一分。
秦嬤嬤與馮嬤嬤最初還想上前,噓寒問暖一番,但當看到吳老夫人的臉後,瞬間就被嚇得倒退了兩步。並迅速地垂下頭,同時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及至松鶴堂內,重又歸於一片寂靜。
偌大的內室,只剩了吳老夫人的粗喘時,丹陽竟又再次開口,冷冷道:
“老夫人這般怒火滔天,難道是因為我娘身份太高,讓你倍覺心酸,又或自慚形穢?”
杜氏聞言,愕然又很困惑。
但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周身忽的如墜冰窟般寒毛直豎,且本能的就狠狠打了個冷戰。
而連頭髮根兒都發炸的感覺,卻突然喚醒了她兒時的記憶。那年,她受邀入宮遊玩,偶然路過午門。曾倒黴的與待處斬的兇犯,對視了一眼。
當時那感覺,與此刻如此相似。
及至多年以後,她才知道,那是被殺氣籠罩的,人本能的恐懼。
所以……
這,這難道會是,老夫人起了殺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