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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晟聞言,這才叫人扶起齊貴嬪,“你雖寬仁,只是未免御下不嚴。”
“是,臣妾回去之後,必然嚴加訓誡宮人。”齊貴嬪點了點頭,又道,“臣妾御下不嚴,自請罰俸一月。”
季晟見齊貴嬪如此保這些宮人,目中泛起一絲不悅之色。
黎妃最是體察上意,見此,忙嘲諷道:“齊貴嬪倒是心疼宮人,寧願自己罰俸,都不肯將人打發了。只是這批奴才不中用,若是再有下次,又該如何是好?可不是哪裡都有一個會急救的宮人。貴嬪愛惜宮人,也不要忘了愛惜自己的女兒才是啊。”
“黎妃娘娘疼愛懷嫻,臣妾感激不盡。只是臣妾並非包庇,這批人跟著阿嫻許久,往日都是不曾出錯的。今日若是打發了,換了新人,只怕也未必能夠侍奉好懷嫻,倒不如小懲大誡,想來他們日後不敢不上心。”齊貴嬪連忙解釋開口。
對於黎妃借宮,她心中是十分感激。
黎妃見此,倒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冷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就罰他們三個月俸祿,小懲大誡吧。”皇后見季晟有所動容,於是吩咐叮囑道。
齊貴嬪點了點頭,她又看向一旁的妙蕊:“方才那個宮女在哪裡?她救了懷嫻,本宮可要好好感謝她。”
“那個宮人說不敢居功,聽聞公主平安之後,便回去忙碌了。”妙蕊依言說道,頓了頓,又輕聲道:“娘娘,那人是柳音樓。”
方才齊貴嬪一心都在懷嫻身上,並不曾看抱著懷嫻的宮人的面容,如今經妙蕊提醒,她才漸漸想了起來,不由得一笑,“原來是她。”
“這個宮人倒是懂事,怎麼?齊貴嬪認識?”季晟沒有聽到妙蕊的後半句話,見齊貴嬪這麼說,不由得發問。
齊貴嬪點了點頭,看著三人,“前些時日,因為臣妾的疏忽,以至於尚功局的宮人打碎了聖上御賜的南紅,便是這個宮人獻策,讓臣妾將南紅製成珠子,並其餘六寶一起製成七寶手串,供奉佛前。”
“救了公主是大功一件,偏偏不居功自傲,更是難得。又聽貴嬪此言,想來是個極為伶俐的宮人。臣妾倒是想見一見了。”皇后輕笑,她看著季晟,“不如將那宮人召來,咱們一同見一見。”
季晟點了點頭。
齊貴嬪連忙叫妙蕊去將人帶過來。
只是妙蕊並沒有帶回來人,反而是帶了巴掌印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齊貴嬪看著妙蕊紅著的半邊臉,不由得心驚。
皇后不由得皺眉。
妙蕊連忙跪下說道:“奴婢原本想去花房找人,只是剛出了昭純宮,就看到她跪在寶華殿外,嘴角帶血。奴婢細問,就聽說她觸怒了鄭婕妤,被鄭婕妤責罰。
奴婢求見鄭婕妤,說是聖上和皇后娘娘召見她,想先將人帶走。本想著,若真有什麼大錯,等聖上和娘娘先見過了,鄭婕妤再處罰也不遲。誰知鄭婕妤說奴婢是存心包庇她,命人掌了奴婢的嘴。
奴婢無能,不曾將人帶回,還請聖上降罪名。”
說完,妙蕊就低下了頭,壓下了自己冷冽的目光。
黎妃見此,連忙說道:“她竟敢如此放肆!連聖上和娘娘的旨意都敢違逆。”
黎妃對齊貴嬪態度平平,但是對鄭婕妤就是厭惡至極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表哥竟然會喜歡這樣淺薄的女人,即便是有幾分容色,但是到底不如她,真不知道表哥看上鄭玉瓊什麼。
從前姑母在的時候,鄭玉瓊還禮讓她幾分。姑母去了之後,鄭氏竟然張狂到不把她放在眼裡。雖說表哥更加寵愛她,但是對於鄭玉瓊的冒犯,也大多都是輕拿輕放。
若不是因為她費心拿到了協理六宮之權,鄭玉瓊有了忌憚,只怕她黎妃的臉都要丟盡了。
“鄭婕妤雖然性子驕縱了些,但是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怎麼會以為你是為了救那個宮人而撒謊?”皇后不解說道。
“奴婢也不知。許是,許是因為那宮人是我家娘娘提拔到花房的,所以婕妤才會如此懷疑。”妙蕊低頭說道。
黎妃不喜歡鄭婕妤,她也不喜歡。鄭婕妤囂張跋扈,從來不將他們明德宮的人放在眼裡,娘娘性子好不予計較。她卻不能任由人踩著娘娘的臉面。
今日鄭婕妤罰了柳氏,多半是因為娘娘的緣故,可見對娘娘不滿已久。
其實讓鄭婕妤相信她的話並不難,可是她為什麼要讓鄭婕妤相信?
鄭婕妤若是信了她的話,把柳氏放了過來,那麼到時候最多是治她一個動用私刑,苛待宮人的罪名。聖上如此寵愛鄭婕妤,說不定還會輕拿輕放。
但若鄭婕妤不信,那就是藐視帝后了。
“聖上,鄭婕妤未免太過放肆。不僅藐視帝后,還敢僭越犯上!她並無宮權,那宮女也不是她宮裡的,即便是真的衝撞,也應該回稟皇后和臣妾才是,怎麼能動用私刑?寶華殿前,竟然還見了血。”黎妃不由得怒然。
她目光從一旁的懷嫻身上劃過,想起妙蕊的話,心下明白了什麼,不由得繼續說道:“此前她的人就敢在公主跟前動手,在您處置了她的人之後,她卻還不知收斂,屢屢為難齊貴嬪,因為皇后娘娘訓誡才消停一二。
臣妾還以為她真心改過,不曾想今又如此,那宮人如此伶俐,怎麼會觸怒她?只怕是不敢為難公主,不能為難貴嬪,只能為難一個貴嬪提拔過的宮人了。”
有些話妙蕊不能說,她卻可以。
齊貴嬪神色不忍,連忙起身,“若真是如此,這位宮人豈不是因臣妾而受無妄之災。”
皇后依舊是那副溫和模樣,只是蹙眉道:“鄭婕妤不似那般悖逆狂妄之人,只是佛祖座下見血,到底不妥。聖上,不如擺駕寶華殿,也好一窺虛實。”
季晟的臉色早已在這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逐漸陰沉,聽皇后此言,便黑著臉從口中吐出一個“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