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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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雪了。
屋裡卻很熱乎。
人太多了。
江棉棉有點熱,掏了掏小兜兜,把江小樹放了出來,讓它自己溜達,當心別被踩死。
看著江小樹順著阿孃的裙襬呲溜滑到地上,江棉棉注意力重新轉移了。
她居然看到了那一家人。
基本是在她家成為禁忌的一家人。
她見過兩次。
一次是她們上門。
阻止阿姐去府城。
一次是她們好像是出城去燒香吧,她聽到她們說什麼拜佛的話了。
那次她差點被拐賣。
想起來還有點心有餘悸。
那會子還不會說話,但是真的要氣死了。
時隔許久,江棉棉感覺挺久了,她現在能磕磕絆絆說話了,還會搖搖擺擺走路了。
那兩人還挺出挑的。
這裡坐著的感覺都是挺有錢的人,穿的都很好。
綾羅綢緞毛毛什麼的,擠在一塊還是很五彩繽紛的。
但是都遮掩不住那兩人的樣子。
江棉棉想,大概她們不愧跟阿爹沾親帶故,真的很出挑啊。
坐在那,比其他所有人都好看。
江老夫人一看就是那種有來頭的闊太太,名門出身,家裡條件特別好,坐姿好看,氣勢不俗。
而江老夫人旁邊的少女,雖然臉好像比之前看著面板黑了一丟丟,但是那五官也是現場最好看的了,看著就有一種莫名好像很特別的感覺,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江棉棉覺得好奇怪,怎麼會有人有這種特質,簡直太牛了。
三觀跟著五官走?
不行啊,這人好像跟自家不對付的,江棉棉趕緊閉上眼,順便伸出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睜眼然後趕緊轉頭。
轉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小男孩,那個反賊少主,面無表情的坐在那。
江棉棉看過去,那小男孩還是面無表情,呆呆傻傻的樣子,她心想,反賊的兒子也不容易啊,這麼小就要出來撐門面了。
她注意力又轉向了桌面上的菜菜。
看著都不像是她能吃的。
牙口不好。
有點渴了,很想喝點水。
但是她有點嫌棄外面的杯子,會不會不乾淨。
可是要是嗦手,可能會被人看到,也有點丟臉。
江棉棉左顧右盼,看什麼都有點新鮮。
看到反賊頭領小鬍子伯伯,她乖乖的露出笑臉,生活不易,縣長賣笑,她也要賣笑。
她不知道就兩顆小米牙的她,笑起來有多可愛。
訾從橫面無表情的臉,差一點點沒有繃住。
杛棲遲宣佈開席,就認真的吃飯。
他不管別人吃的下不,反正他要先吃飽。
其他人是真的吃的不太好,戰戰兢兢,不知道這宴會的目的是什麼。
總不能反賊來了,還請大家吃一頓,還把妻女都喊來。
有脾氣大的黑著臉已經受不了。
可是看著縣太爺都小心的陪著笑,看著樓上樓下站著的密密麻麻的兵卒,大家也只能艱難的露出笑容。
江老夫人就一開始緊張的渾身顫抖,很快就恢復了。
眾人都是緊張惶恐,也沒有人覺得江老夫人有什麼不對。
江淮生沒有想到弟弟江長天居然是反賊頭子的座上賓,兩人惺惺相惜的模樣,他眉頭緊皺。
奈何從賊!
若是父親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定然會非常生氣。
他也沒有什麼胃口,只是板著臉。
飯過半場。
杛棲遲終於開口,文縐縐的說了一大堆。
眾人沉默。
訾帥義子訾干將開口道:“每家上交三分之二家財,留下一人為質子,交齊就可領回去了。”
此言一出,現場譁然。
豈有此理,輕飄飄一句話就要奪走他們三分之二家財。
比他們的縣令還要貪啊。
現場頓時嗡嗡聲一片。
江長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賊請吃飯,當然不可能真吃飯。
他早在杛棲遲帶人來的時候,就準備好糧食,草藥,麻布,肉乾,總之是能掏出來的東西,都掏出來了。
當然沒有錢。
他們村民都是苦哈哈,沒有錢才是正常的。
但是他們誠意十足。
不等夜航兄開口,他就主動奉上了。
至於現場,他看到了大哥,母親,侄女還有瑤姑,侍衛,他恍若不認識的人一般。
他眼神都沒有多給一個。
只是認真的跟夜航兄交談,時不時兼顧一下妻兒,交談的時候,還記得給妻子夾菜。
霞妹喜歡吃肉,估計人多不好意思下筷子。
江長天跟杛棲遲聊天的時候,一邊聊,還一邊給妻子夾菜。
臉都沒有轉過去,卻準確的給夾菜。
惹得那些大戶人家很看不慣,男女不同桌,同桌也就算了,居然還親自給人夾菜,夾菜應該讓僕役來。
那女子何德何能,長的那麼高,像異邦之人,一點沒有姑娘的嬌美。
江棉棉很習慣。
阿爹在家就這樣。
秦落霞臉有點微紅,眾目睽睽之下,不過她儘量挺直後背,不想讓自己給相公丟臉。
努力的做出大方的模樣,然而臉還是控制不住的紅。
江老夫人看他的模樣,如鯁在喉,一口都吃不下。
江婉也只是淺淺的喝了一點面前的水。
實在是大家閨秀,在這麼多人,眾目睽睽之下,吃東西,有點不雅觀。
她看向那毫無顧忌吃東西的江瑜,眉眼微低,她這個堂姐,無論何時,都是這般恣意沒腦子,不會看人臉色。
訾干將的話音剛落,就有不服的人站起來反對。
“開口就白拿人三分之二家財,想錢想瘋了嗎?你可知我叔父是兵馬司的。”
杛棲遲一個文人,站起來。
抽出身上佩劍,一劍刺進了這人的身上,攪了攪。
“剛剛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失敬失敬。”杛棲遲忽然舉劍殺人。
現場驚呆了,接著是女子的慌亂的尖叫聲。
江婉也嚇一跳,下意識的躲到了祖母身後,緊緊的拽著祖母的胳膊。
江老夫人臉色慘白,不停的默唸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江淮生想站起來,卻被老夫人拖住了。
慌亂的叫聲很快被制止了,變成低低的抽氣聲。
因為那叫的最大聲的姑娘,面前抵了一把劍。
劍碰到面板的時候,她停止了尖叫。
只是淚水止不住的流。
那說叔父是兵馬司的男子的家人,也不敢大聲哭,只是在那抱著他的屍首默默垂淚。
“還有誰有親戚要介紹給我認識的嗎?”杛棲遲用一塊白布擦拭著沾血的劍,問道。
江棉棉坐在阿孃的懷抱裡,目睹了第一現場。
她驚呆了。
這小鬍子伯伯懂身體構造啊,劍插的心房的位置,攪一攪死的很透。
這樣想著,江棉棉忽然覺得有點慌,她的思想不對了,她不是應該害怕嗎?應該哭才對啊。
她轉頭看阿姐,阿姐也驚恐的不行,瞪大眼,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迅速的嚼下去,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倒下的人,阿姐表情更驚恐,又拿了一塊糕點。
阿姐就著驚恐的情緒,一口氣吃了三塊糕點。
才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江棉棉也捂住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