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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就算是在這裡看上三天三夜他也不可能站起來，他要是能站起來，我就把整個英靈山的墓碑都擦……”
宗玉泉搖了搖頭，緩緩轉身，一邊轉身一邊說，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瞳孔就開始了放大，已經在喉嚨口的話卻不管怎麼都說不出口來。
因為在他的視線當中，一道身影正在逐漸升高，雖然姿勢有些扭曲，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在不斷提高。
隨著他身體的不斷扭動，背上那幾根滿是尖刺的荊棘刺入到了背部血肉當中，鮮血從他的身上不斷滑落，滴在了地面上，可是他卻彷彿感覺到疼痛一般，對這一切毫不在乎。
“二長老，您可是長老啊，不能說話不算話吧？我看這山上的墓碑確實應該擦一擦了，您老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旁邊的趙子陵臉上憋著笑，看了看四周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墓碑數量，開始在腦海當中想象著二長老擦墓碑的場景了。
宗玉泉聽到趙子陵的話，整張老臉都黑成了一團，在這股黑臉之下則是有著一絲脹紅。
因為那個正在逐漸站起的身影正是韓默默，在英靈山跪了三年，就連宮主親自出面都沒有勸起來的傢伙，現在正在掙扎著站起來。
他跪的時間太久了，雙腳的經脈已經失去了活力，如果不是因為有靈力的話，早就已經廢了，所以他的姿勢看上去極為彆扭。
“三年前，我的選擇讓他們長眠於此，但是他們離開前說的每一句話到現在都還在我的耳邊迴響。”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在這裡給他們贖罪，三年之後，同樣的選擇擺在了我的面前，還真是諷刺啊。”
“你說的沒錯，三年前我能夠活下來不是因為我的實力夠強，也不是因為我的運氣夠好，而是埋葬在英靈山上的那七十四名神宮弟子義無反顧的擋在了我身前。”
“因為他們死了，所以，我活了下來。”
韓默默渾濁的雙眼正在因為他身軀不斷站立而發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一縷縷明亮的精光正在眸底逐漸散發出來。
“三年裡，我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怎麼選擇，最開始悔恨完全充斥在了我的腦海當中，所以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我會選擇帶他們離開，而不是去送死。”
“這種思想在半年之後開始出現了變化，冷靜下來之後，我發現，不管重來多少次，我內心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同樣的選擇，同樣的結果。”
韓默默微微抬頭，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雖然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是比結果更殘酷的是，當時的選擇就已經是最優的選擇。
“有一件事你弄錯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韓默默緩緩轉身，看向了面前的秦長安，看著後者稚嫩的臉龐，他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微笑。
“這一次，做選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不僅僅只是因為你被困在戰錘重地的那幾十個弟子，還有整個北道神宮的命運都有可能因為你的這個決定發生變化。”
“所以，現在告訴我，你還需要我跟你離開英靈山，去戰錘重地嗎？”
韓默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雖然情況有所不同，但是他當初在做決定的時候，心情卻跟現在的秦長安如出一轍。
這三年裡，他無數次問自己，重來一次會不會有所改變，可是他都沒有找到答案。
現在秦長安的出現，或許能夠給他一個答案，因為他此刻的處境比起自己當初還要嚴峻，他要看看這個小傢伙要怎麼選。
“韓師兄，你太高看我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加入北道神宮的普通弟子而已，甚至連拜師都還沒有進行，所以現在的我，在北道神宮連個內院弟子都算不上。”
“我相信，在我的天賦得到兌換之前，我的地位在北道神宮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所以，我就是我自己。”
“所以，戰錘重地我一定要去，不管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我都會想辦法去救他們，哪怕最後一個人也救不出來。”
秦長安看向韓默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知道北道神宮很看重自己的天賦，可是從小失去父母，在幽琅山脈摸爬滾打的他明白，在他的實力沒有成長到足夠引起重視的程度，一切的關注都只是冷眼旁觀。
甚至有可能會是落井下石。
韓默默沒有說話，而是詫異的看著面前這個身材略顯單薄，但是卻透露出一股柳樹般意志的少年，這一刻在他的身上彷彿看到了一個無比龐大的身影一般。
他說的沒錯，雖然他的天賦很強，北道神宮急需七品血脈作為下一任宮主的人選，但是北道神宮作為傳承數百年的強大宗門。
絕對不可能在秦長安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將整個宗門都託付給他。
看著這傢伙年紀不大，可是沒想到看事情既然這麼通透。並沒有在那些老傢伙的影響下性格發生變化。
看著秦長安臉上堅毅的表情，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可是因為肌肉長期僵硬，這個笑容看上去卻顯得有些詭異。
這一幕落在後面趙子陵的眼中，不禁渾身打了冷顫，難道這位韓師兄跪在這裡三年腦子已經不正常了？
他不會是因為被秦長安吵到了，所以想要弄死秦長安吧？
韓默默躬身撿起了插在地上的兩柄短刀，插入到自己的腰間刀鞘當中，一左一右，彷彿有些陶醉的撫摸著兩柄刀。
指尖感受著刀鞘上的紋路，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間逐漸升起，一股熱流正在他的身體當中不斷流淌著。
“走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敢誇下海口，如果讓我發現你只是個誇誇其談的世家公子哥，我會把你的頭給剁下來。”
“敢在英靈山罵我的人，你是第一個。”
韓默默朝著廣場邊緣，宗玉泉的方向走去，步伐怪異，速度很慢，甚至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一段時間。
還沒來及高興的秦長安聽到他這句話，臉上頓時變成了苦笑，之前隻字未提，他還以為韓師兄並不在意呢，沒想到在這兒等著我呢。
當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宗玉泉和趙子陵身邊的時候，宗玉泉臉上的震驚依舊沒有消散，內心當中的震驚久久不能平復。
他想不通為什麼秦長安能夠說服這個幾乎都要被遺忘的人。
“宗長老，答應你的事情我成功了，關於去戰錘重地的事情就勞煩你老人家安排一下？”
秦長安看著瞪著眼睛的宗玉泉，臉上浮現出一縷輕笑，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夠說服韓默默走出英靈山吧。
“我會準備的。”
宗玉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韓默默。
“你應該去看看你師傅，他這些年為了你的事情過得可不怎麼好……”
“等到戰錘重地的事情結束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去看他的，這些年因為我的事情，麻煩二長老了。”
韓默默朝著宗玉泉微微行禮，畢竟他可是北道神宮的二長老，理論上也是他的師叔，這些年也來英靈山勸過他幾次。
宗玉泉雖然還是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發生在面前的事情，可是卻依舊把他們帶回了之前的那處小院當中，就火急火燎的要離開。
不過接下來韓默默的一句話卻讓他差點沒一跟頭摔在地上。
“二長老，擦墓碑的時候麻煩幫我把那七十四個弟兄的墓碑擦乾淨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