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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前一秒還空無一人的村莊,憑空變出了好多人。
男女老少全都有,他們臉色發青,身上的衣服特別復古。
男人穿著那種民國長衫,女的穿著各式各樣的襦裙,盤著頭髮,腳上穿著繡花鞋,一看就不是大活人。
我嚇得夠嗆,就像一隻小白兔,突然闖進了狼窩裡,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異類,就連唯一的同類方雲鶴,也被他們給同化了,坐在一群死鬼中間,饒有興致地看鬼戲。
沒錯,這就是鬼戲!
阿婆曾跟我說過,鬼魂在下面跟活人一樣,也要吃飯睡覺聽戲唱曲。
特別是農曆七月,鬼節前後,鬼門關還沒有關上,一些地方為了酬謝鬼神,會專門請戲班子搭臺唱鬼戲。
唱鬼戲也是有規矩的,無論發生什麼,無論臺下有沒有觀眾,臺上都不能中途停下。
不過,今天這出戏就更兇猛了,別說觀眾了,就連臺上唱戲的都是鬼魂,我們這是捅了猛鬼窩了。
我強忍著恐懼,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應該是那個抬棺人,故意引我們來的。
這邊,臺上唱著鬼戲,我們在臺下又是另一出虎口求生的戲碼。
怎樣在百十來號鬼眼皮子底下離開,這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我一個人已經很難,方雲鶴這傢伙居然還拖我後腿,氣得我夠嗆。
我發愁時,臺上鏗鏗鏘鏘的正式開唱了。
哀怨的吊嗓聲幽幽地飄來,就像指甲颳著毛玻璃,在我耳中久久縈繞,刺得我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聽不懂他們唱的啥,多半唱的是鬼語,但根據這婉轉幽怨的曲調,應該是一出痴男怨女的愛情戲。
我也是第一次聽鬼戲,害怕之餘不免又有些好奇,這鬼唱戲是什麼模樣?
抱著這種獵奇心理,我偷偷看向古戲臺,剛瞟了一眼,我就驚恐地收回目光,一顆心按捺不住地狂跳。
我去!
這臺上根本就不是什麼演員,而是兩個描眉畫眼的紙人在唱戲!
紙人一男一女,男的穿著藏青色長袍,女的穿著藕荷色的裙子,兩個紙人就像人一樣,緩慢地變換著姿勢,在戲臺上飄來飄去。
我頓時就不淡定了,幾步上前抓著方雲鶴的衣袖就要強行帶他走,卻被他大力地反拽到了長凳上。
“急什麼,好戲才剛開場,咱們看完再說。”方雲鶴笑著,手指用力地將我按住。
我見他擠眉弄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心中暗歎:難道他沒有被迷,而是故意在這兒聽戲的?
我心裡沒底,正糾結猶豫之時,一隻冰涼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指,耳畔響起江瀾月低低的聲音:“有我在,別怕!”
他的出現,如同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頓時就沒那麼怕了。
“你剛才去哪兒了?”我低聲問他,語氣中多少有點責備。
江瀾月與我緊密相貼,手臂自然地環住我,隨時隨地都在戒備著。
“我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的目光不曾落在我的身上。”江瀾月的聲音悶悶的,似乎還有些幽怨。
我使壞地蜷著手指,撓了撓他柔軟的掌心:“生氣了?”
“沒有。”江瀾月沉聲說道,情緒不太高漲。
我望著周圍烏泱泱的鬼魂,湊到他的耳邊:“這兒那麼多的阿飄,我差點沒嚇死,你倒好,還跟我鬧情緒。”
我覺得江瀾月今晚怪怪的,具體哪兒奇怪,我也說不上來。
江瀾月兩眼盯著戲臺,黑著一張臉:“既然害怕,第一時間為何不叫我,居然還有閒心去管這個方雲鶴。”
我差點就噗嗤了,合著他生氣的點在這兒啊!
怪我沒有第一時間呼喚他,卻把目光給了方雲鶴。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事發突然,我當時真沒有多想,就想著方雲鶴跟我一起前來,我要跑也得帶上人家。
沒想到卻踢翻了某人的醋罈。
雖然環境不允許,雖然周圍全是鬼,我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方雲鶴在旁邊打了個寒顫:“這臺上在唱悲劇,你們卻在臺下撒狗糧,這合適嗎?”
我驚奇地瞪著他:“你能看見我的鬼仙?”
方雲鶴雙手摩擦著胳膊,露出一副肉麻的表情:“之前看不見,但現在……看得挺清楚。”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跟江瀾月打了個招呼。
江瀾月保持著高冷的姿態,輕輕頷首,算是回應了他。
“這都到了鬼界,可不就能看見鬼了嗎?”方雲鶴毫不顧忌地道。
“鬼界?”我頓時握緊了江瀾月的手。
如果我沒記錯,我是不能走陰去陰曹地府的,下面還有個陰人在無時無刻地追殺我。
好好的,怎麼就來了鬼界呢?
見我滿臉疑惑面露驚恐,方雲鶴抿嘴一笑:“既來之,則安之,人家既然搭好了戲臺,給咱演這出戏,那不妨靜下心來看一看,箇中究竟有何乾坤?”
方雲鶴倒是坦然,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先看看再說。
江瀾月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目光幽深地盯著臺上的紙人。
如果眼睛能發出火光,那臺上的紙人早就燒成了渣渣。
我嘆道:“好一個既來之則安之,那就好好看看,這到底是出什麼大戲……”
臺上的這出戏並不長,大概講的是一對怨偶。
之前錯過的部分是方雲鶴給我補上的:“大概是說,這個小帥捨命救了小美,結果小美卻是個豺狼虎豹,她從一開始接近小帥就目的不純,是為了殺他來著。”
“小帥明知小美想要殺他,卻戀愛腦上頭,心甘情願被小美殺掉,結果,被小帥的親戚朋友知道了,就一直在阻止小帥和小美接近。”
“可是這個小帥就像被灌的迷魂湯,寧願捨棄性命,都要護小美周全,可愁死小帥的家裡人了……”
方雲鶴用時下抖音影片解說的方式,將晦澀難懂的劇情,翻譯得通俗易懂,變成了一出言情狗血劇。
我聽得正入迷,卻沒有注意到,握著我的那隻大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差點沒把我的骨頭給捏碎。
“疼……”我倒吸一口涼氣,拼命的將手指抽出。
江瀾月驚慌失措地望著我的手,眼底的情緒複雜難懂。
當他再次抬起頭,眼底充斥著滔天怒意,抽刀斬向了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