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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涼意,卷著雨後泥土的草腥味吹來。
從天台上能眺望這座鋼鐵城市如星羅棋佈的塵世繁華。
靜。
唯有微風拂過的靜謐。
所有同學被柏宴的一句話,砸懵了。
洛嘉也不例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男主說的每個字都彷彿帶了他聽不懂的繁冗。
可能是之前經歷了太多跌宕波折,洛嘉潛意識否定柏宴會搶他臺詞的可能。
前面的輪迴裡,柏宴出現過對同性極度反感的情況,甚至應激反應到直接出國。
在洛嘉設想裡,最好的結果就是同學們起鬨後,他暗示柏宴。
等一下。
先捋捋。
同學們聊的是追不追人的問題。
艾瓊和邱涼殺出重圍,在追人的話題裡提到了宋恩霖,並膽兒賊肥地說柏宴追不到他。
柏宴是什麼人,那傲慢是刻在骨子裡的。
所以柏宴很可能是在這段激將的話語中,衝動了那麼一次。
雖然邏輯能解釋,但和原著的情節出入的有點大。
起鬨有,但不多,而且再怎麼發展也不該是柏宴提出來。
洛嘉忍不住看向被赭紅雲層遮擋的上空。
無論是世界法則還是天道,對這個發展好像都沒加以阻止。
由此可以推測出,無論過程如何,只要他成為被男主認可的第九任,間接促成主角攻受見面,這個世界就能順利運轉。
洛嘉捂著嘴,試圖抑住狂喜的聲音。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恨不得原地跳三跳。
洛嘉:[951,我們是不是成功了!?]
[唔。]951宕機一般盯著現實裡的畫面,噗通一聲電子膝跪下。這個在系統界以鐵血冷酷著稱的系統,突然嗚哇一聲,像要把前面八個世界積累的委屈壓抑通通宣洩出來,[唔哇哇哇哇哇,宿主,謝謝謝謝,嗚——]
如果不是系統沒有實體的淚,它這裡已經水漫金山了。
沒有經歷過一次次絕望,根本無法體會它等此刻的畫面,等了多久,又等得有多艱難。
柏踢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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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無措地看著它眼裡寵辱不驚、處驚不變的大系統,電子屏上飄滿了暴雨。
小羊小心翼翼地靠近,安慰地拍拍951的腦袋。
兩個系統都需要緩緩的時間,洛嘉微微一笑,沒再打擾它們。
現實裡,洛嘉沉默了太久。
久到所有同學都覺得這就是拒絕。
拒絕宴哥。
這世上真有人能忍心拒絕宴哥那張臉?
但聽起來,怎麼好像更刺激了?
宴哥的八卦可不能隨便看,他們繼續待這裡,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幾個同學不住看向陽臺門,可惜那前面被洛嘉擋住,他們出走無路。
柏宴捏了捏手指,看起來一如往常。
好像洛嘉無言的拒絕,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他踏下階梯,走向洛嘉。
洛嘉剛從系統介面回來,一抬頭近在咫尺的就是柏宴那張分辨不出喜怒的臉。
嗬!
男主什麼時候來的。
洛嘉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碳酸飲料不慎掉落。
柏宴彎身從空中將飲料接住,拉過洛嘉的手腕將飲料塞回去,柏宴那微涼的指腹劃過他手臂,又分開。
“拿好。”
“哦。”
洛嘉看向柏宴,才發現他眼中似含著些許請求。
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示弱,激得洛嘉徹底清醒了。
洛嘉環顧周圍,同學們的沉默,簡直振聾發聵。
洛嘉這才想起因為分析男主反常的行為,加上要確認劇情發展的可行性,他好像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果然男主和他犯衝,一個操作就打亂了他原本的步驟。
洛嘉嚥了下口水,明知道這只是一場戲。
他要好好表演拿到的角色,但他還是無法直視柏宴的眼睛,錯開了視線,平視著柏宴的肩部。
玉瓷一般的肌膚透著冷色,好像無人能在上面烙下痕跡。
柏宴的身體,永遠都乾淨得讓人怯步。
一滴不應該出現的水滴,沿著柏宴線條優美的喉結,滑向光影交錯的鎖骨。
洛嘉沒發現,在他的注視中,柏宴眼眸越發深邃沉斂。
洛嘉肯定地點頭。
“好。”
半晌,柏宴的唇間溢位一絲笑意:“嗯。”
柏宴還是平時的鎮定模樣,所以無人注意到他鬢邊落下的,不是沾到的雨水,而是汗。
噼啪。
肉串承受不住火力,掉道了烤箱的輥軸上。
這滋滋冒煙的聲音,讓同學們如夢初醒。
他們手忙腳亂地將燒焦的烤肉處理掉,天台上原本黑雲壓城的氛圍解除了警報。
柏宴帶著人,示意邱涼他們讓兩個位置出來。
邱涼他們木木地讓出來,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內心的狂亂。
洛嘉規規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烤箱並不算大,大家都捱得緊。
洛嘉小心地沒碰到柏宴距離過近的長腿。
剛才柏宴被同學們駕到騎虎難下的高度,於是就請他幫忙臨時演情侶。
至少柏宴剛才的眼神,是這樣的意思。
只是這場戲,正好一箭射中了洛嘉最渴望的點,他不答應才是見鬼。
柏宴見大家還很安靜,問:“剛才誰說我這次帶女友過來?”
宴哥,不帶這麼秋後算賬的啊。
我們這不是資訊有誤,罪不至死啊!
一個女生,小心舉手:“宴、宴哥,是我說的。”
陸陸續續的,幾個帶洛嘉去參觀寢室的男生也坦白:“還有我們。”
柏宴拿起一串烤得香氣四溢的肉串遞給身邊人,隨手將碳酸飲料倒入洛嘉面前的玻璃杯中。
柏宴的聲線總帶著獨屬於他的清冷:“糾正一下,是男友。”
心跳,漏了兩拍。
洛嘉立刻垂頭,一口咬住口中的掌中寶。
戲,都是戲。
洛嘉的耳廓染了點紅,敏感地動了動。
一句平常的話,被柏宴說出來總覺得染了點別的色彩。
“嗷,不愧是宴哥!”
“這句話簡直帥爆炸了,嗚嗚嗚我必須為這句話喝杯酒!!”
“哪來的酒,飲料代替吧,乾乾幹!”
“宴哥你男友還能借我們抄題目嗎?”
柏宴笑看著他們鬧,偶爾回應幾句。
在洛嘉想給串串多灑點辣粉的時候,他一個眼神過去。
洛嘉縮回了手,最近他有點上火,的確要少吃辣。
所以柏宴是怎麼發現的?
硬邦邦的氣氛被柏宴一句話打破了,再次變得熱熱鬧鬧。
同學們這時候是把話都憋心裡了,內心嘶吼著激情滿滿的說話欲,氛圍自然越發熱烈。
柏宴似乎天生懂得如何把控他人心理。
他可以一句話,就讓人從地獄到天堂。
呂衛陽沒走過來,總是氣氛擔當的他,今晚有點異常沉默。
真的只是被激將才脫口而出的嗎。
他還記得小時候,一次聚會中來了各界名流,其中不乏世界級鋼琴家。
有個男孩的家長見機會難得,讓男孩上臺獻藝,男孩彈完後原本志得意滿,卻聽到周圍人都在討論柏宴的技巧更勝一籌。
男孩眼見那位鋼琴家的注意力都放到站在角落的柏宴身上,哪忍得了,非要他上臺比一比。
柏宴沒理會,男孩不願放過,什麼不中聽的話都扔過來。
柏宴依舊我行我素地離開,完全不在乎他人的鄙夷和嘲笑。
幼年時尚且這樣,現在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幾句話給激到。
柏宴是個有目標就不拖延,精準打擊的人。
柏宴之前情緒不穩定,因為他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
可現在,他承認了。
呂衛陽突然意識到,這[煩]指的不是心動這件事,而是用什麼方式將人納入自己的範圍內。
柏宴看似用合理的理由說出那句交往。
實際上,只是順勢而為,將洛嘉這個人,徹底打上他的標籤。
先第一時間把人哄過來。
後面再徐徐圖之。
這才是柏宴的真正目的。
呂衛陽如同醍醐灌頂。
幾個男生要將兩個燒烤箱並在一塊,椅子挪動時碰到洛嘉。
洛嘉剛動,就不慎蹭到柏宴的膝蓋。
柏宴還在和別人聊天,似乎沒注意到這裡,洛嘉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腿挪開一點。
柏宴察覺到什麼,回眸看他。
在洛嘉反應不及時,附到他耳邊,輕聲道:“別緊張,待會單獨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