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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船艙裡。

殷忠正威嚴十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好了,除了爆破和拆彈人員,其他人全部下船,和貨輪保持安全距離,以防出現意外。”

沈清寒剛從臺階下到底層的拐角處,就發現艙內嘩啦啦站了一屋子荷槍實彈的武警特警,最前面還站著三個白襯衫大佬,其中一人正在和殷忠正爭執著什麼。

祖世昌急頭白臉,語氣十分暴躁:“老正,剛才甲板上那個殺了血狂的兇手是你的人???”

殷忠正聞言,臉上神情頓時大變,再沒了往日的風度。

他眼神冷厲的緊盯著祖世昌,開口質問道:“祖世昌,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兇手是我的人?我不認識他,但是人家豁出性命救了我們四個人民警察,拆了他們體內8枚微型炸彈,又替我們除掉了一個殺手組織,整整54人,包括血狂在內的54個手染鮮血,窮兇極惡的專業殺手!祖世昌你真該慶幸,這一船的殺手,沒有跑到你滬上去!!!”

祖世昌不說話了,他呼吸急促,鼻翼急劇收縮著,顯然被這句話氣的不輕。

另外兩個白襯衫大佬,龍西省公安廳廳長張雙權,南安市副局長趙漢庭站在一旁,也是一臉不悅的看著祖世昌。

張雙權從中勸和:“好了,世昌,我們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船上的東西終究是個隱患,不要再打攪老正了,不然出了事,上頭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不起後果!”

說罷,和殷忠正打了聲招呼,帶著趙漢庭等幾人離開了。

屋子內的武警,特巡警都是滬上警方祖世昌手下的人,眾人望著祖世昌,等著他發話。

祖世昌看著一屋子的炸彈,頭皮發麻,臉色黑如鍋底:“我們走!”

祖世昌雖然帶著武警特巡警快步離去,但還是給殷忠正留下了10個來自滬上的頂尖拆彈專家和16名爆破隊員。

“這個暴脾氣的驢世昌,勞資早晚收拾了他!”殷忠正蹲在一口木箱子前,一邊研究著箱子內從未見過的窩毒國新型炸彈,一邊罵罵咧咧。

滬上的拆彈專家,爆破隊員們:“。。。。。”

頂頭上司被人罵是驢,眾人也不敢回話,只專心研究起箱子裡的炸彈來。

只是,不到一會兒。

包括祖世昌和一眾拆彈專家,爆破隊員在內的所有人全都皺緊眉頭,一臉苦悶。

“媽的,怎麼會全是紫色的線?這少說有上千根,跟蜘蛛網似的,究竟哪根才是,哪根才是.......???”殷忠正額頭冷汗直冒,雙目噴火地盯著躺在箱底的遙感炸彈,抓耳撓腮,束手無策。

“感測控制器又在哪裡,為什麼會沒有?這明明是遙感炸彈,沒有終端控制器怎麼傳輸遙感資料結構?連定時裝置,起爆開關也沒有,這麼多螞蟻孔洞是幹什麼的,這真的是炸彈嗎?”

殷忠正面露難色,嘴裡不停地碎碎念著。

他身後,一道瘦長的黑影忽然閃過,帶動一陣微涼的勁風吹來。

下一秒,殷忠正手中的SWiSS組合專業工具鉗被人拿走了。

咔咔咔——

轉眼間,密密麻麻,縱橫交織的紫色蜘蛛網中,有三根細如髮絲的微奈米線條被挑起後,又從中一下剪斷。

“媽的,誰準你動炸彈的,你想死.......”殷忠正怒氣中衝,猛地回頭一看,話到了嘴邊,卻被他硬生生嚥了下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沈清寒。

不過,她已經變回了孫康的模樣,頂著血狂的臉招搖過市,她擔心會被警方狙擊手的子彈射成篩子。

“你來了就好!”殷忠正見來人是她,面上頓時一鬆,重重吐出一口長氣。

他沒在說話打擾對方,只全神貫注地盯著他手中繁瑣的動作。

在殷忠正眼裡,對方既然能徒手拆掉人體內的微型遙感炸彈,那麼拆除眼前這些應該也問題不大。

身後有人圍了過來,是那幾個來自滬上的拆彈專家,以及匆匆趕來的費賀和宋耀輝。

看著沈清寒的操作,有人目露震驚,有人神情不屑。

費賀一看到沈清寒扮演的孫康,就忍不住想上去摁住這孫子。

他一旁的宋耀輝見師父有動作,頓時也一臉警惕,虎視眈眈地盯著沈清寒,隨時準備待動。

然而,當費賀看到沈清寒手裡的炸彈時,又不得不剋制情緒,暫時隱忍了下來。

沈清寒不用抬頭就知道他跟來了。

因為她的惡魔終結者之眼,已經掃描到了身後傳來的,微弱的QSP毒素的氣息。

看來有了系統的藥,他活的很好。

沈清寒從工具箱中掏出一根約莫18厘米,細長的絕緣體金屬針,對準上萬個蜂巢似的其中一個孔洞,就刺了進去,然後再把長針向右輕輕一轉。

“咔噠~~~”

裡面微弱的脆響傳來,有什麼東西似乎被開啟了。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剎那間,一連串緊促有力,清晰刺耳的的警報聲從沈清寒的身上,迅速擴散開來。

“臥槽!!!他身上有炸彈!!!”

奪人心絃的聲響,瞬間駭了周圍人一跳。

所有人一蹦三丈遠,一臉驚懼的瞪著她。

殷忠正皺緊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正想開口問一下沈清寒。

卻見一名寬頭碩面,長著鷹鉤鼻子的滬上拆彈專家,滿臉驚恐的怒指著沈清寒的鼻子,劈頭蓋臉指責道。

“草,炸彈怎麼會在你身上,你是不是故意啟動炸彈的,想要把我們都害死在這裡,是不是!!!!”

他一開口,另外一名拆彈專家也是面紅耳赤,情緒顯然十分的激動。

“沒錯,這炸彈本來還沒動靜,她搗鼓了幾下,你們看現在這個炸彈顯示時間了!媽的,時間居然還是投影在炸彈上方的,只剩下十分鐘!!!!我們全都完蛋了,一屋子的炸彈,不可能拆除的!”

他語氣不善地質疑她剛才的舉動,就差說沈清寒是故意的了。

“草他媽的,你這個壞種!”有人怒目而視,出口成髒,罵她是壞種。

殷忠正頓時面色一寒,怒道:“都給勞資住嘴!”

他一出聲,幾人頓時安靜了。

殷忠正一臉尷尬,轉頭對沈清寒客客氣氣道歉:“小夥子,你可千萬別生氣,我下去就讓人狠狠地收拾他們!”

沈清寒聞言,停下了手中拆除晶片的動作。

她雙眼冷漠,似笑非笑地盯著那個罵她的專家,垂眸間,手中18厘米的硬質金屬針瞬間朝著對方飛了出去。

屋子內,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

只是那長針速度快的驚人。

費賀瞳孔暴縮,轉身就要去抓。

那金屬長針卻刺破他的手邊,撕破空氣,又穿過人群,徑直擦過那人肥大的耳尖,直直插在了不遠處的木質牆壁上。

一半深深插進木板,一半暴露在外,留下兩滴猩紅血痕!

船艙內驟然死寂一片!

只差一寸,只差一寸那人的腦袋就會被18Cm的長針當場洞穿!

咕嘟一聲,有人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瞪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沒有人出聲,包括那個罵她是壞種的人。

他捂著流血的耳朵,眼神恐懼,全身都在發抖。

殷忠正人麻了,他看著沈清寒手中驟然出現的七個黑匣子微型炸彈,臉都白了。

費賀死盯著對面的沈清寒,那吃人的眼神,簡直能把人盯出個窟窿來!

周圍都是恐懼又隱忍的視線,那種壓抑到骨子裡的不善,她感覺到了。

這一瞬間,沈清寒想,算了吧,不拆了,或者叫這些人出錢,她可不想吃力不討好的做個老好人。

她再次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破爛的皮質本本,筆尖飛速在上面舞動著,刷刷刷幾秒寫下一句話,遞到人前。

“炸彈我可以拆,一枚十萬!船上一共23枚窩毒國遙感炸彈,一共是230萬。還有,我拆彈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必須出去!”

所有人看著那行龍飛鳳舞的黑色大字,似乎忘了沈清寒剛剛帶給他們的恐懼,臉上皆是神色一喜,連忙把目光投向了話事人殷忠正。

拆除23枚外國新型炸彈,230萬的酬勞確實不算多。

殷忠正知道對方這是生氣了,不過他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就要答應。

卻見費賀搶先一步,邁著大長腿上前,從手腕上解下那塊死貴的百達翡麗,遞給她。

“百達翡麗,339萬,現在拆除,我要在這裡看著!”他聲音冷漠,壓迫感極強,一雙犀利的桃花眼,泛著寒光直視著沈清寒,面上不帶一絲表情,就彷彿真的是在完成什麼交易一樣。

只是這命令的語調,莫名讓沈清寒不爽!

她抬起頭來,幽黑的瞳孔同樣逼視著對方的眼睛,從地上起身,又從容不迫伸出右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手錶。

同時揚了揚左手的黑色匣子,貼心地在費賀的遞出來的手掌裡放了一顆。

費賀另一隻手,想趁機扭住她的動作,驀地停住了。

媽的,這個狡猾的王八蛋!他一臉憤怒地握著右手的黑色炸彈,心中暗罵!

兩人暗中的較量,其餘眾人不知。

他們眼見有人付錢,有人拆彈,頓時歡喜不已。

殷忠正將人一股腦全部趕走,只留下自己和費賀兩人,費賀手裡抱著個炸彈,跑出去顯然不合適。

他眉頭皺成了疙瘩,不解地看著費賀手裡的炸彈,嘴裡直犯嘀咕:“不應該啊,剛剛不是拆除了嗎?怎麼還會響呢!”

咔嚓,咔嚓。

沈清寒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嗤,一腳踩碎地上自己剛丟的幾枚黑匣子,滴滴滴的警報聲瞬間止住了。

殷忠正見狀一拍腦袋,整個人恍然大悟似的,朝沈清寒大笑道:“哈哈,我就說嘛,剛才你小子已經把這些黑匣子給安全拆除了,怎麼還會響?原來是這樣!哈哈。看來拆除艙內這些炸彈的關鍵,還是在那些黑匣子上,遙感系列~系列~~~哈哈我總算是明白了!小夥子,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幾個體內的炸彈不是獨立的,居然還關聯著船上的這些炸彈,這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殷忠正一臉讚賞的看著沈清寒,語氣裡滿滿都是誇讚。

費賀見狀,臉登時都綠了。

他到現在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這人給當猴兒耍了。

他齜牙咧嘴,怒視著地上的人,恨得牙根癢癢!

“你給勞資等著!”費賀目露森光,低沉嘶啞的語氣中,火藥味兒十足。

殷忠正生怕兩人再起什麼衝突,連忙把人給用力拉到一旁。

他搖著腦袋,頭都大了。

媽的,今天這炸彈還要不要拆了,一天天的,簡直要了命了!

殷忠正把費賀手裡的炸彈,拿了過來,寶貝似的揣在兜裡,然後又拍了拍費賀,示意他以大局為重。

費賀氣死了,幾步跨到低頭忙碌的沈清寒一側不遠處,直勾勾盯著她。

他今天一定要抓住這個癟犢子,等他全部拆完,就出其不意上前把人撲倒,然後再拷到市局去。

費賀心中正這樣想著,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卻忽然猛地一凝。

因為他發現,下面蹲著那人的耳朵尖兒上,居然也有一顆不大顯眼的紅色小痣。

費賀瞳孔猛地放大,又湊近幾步,仔細盯著對方的耳朵看了看。

沈清寒冷不防猛地抬頭瞪了他一眼,手中剛拆除的一個炸彈,直接扔了出去,撂到了對方的身上。

費賀雙目驚恐,看著朝自己飛來的炸彈,肺管子都要氣炸了!

“媽的,勞資今天一定要弄死你!”他咆哮著衝向殷忠正身旁,再也顧不上什麼耳朵不耳朵的了。

沈清寒沉下臉,心道,大意了。

頭一次易容,竟然忽視了這個痣。

她在箱子底部沾了些不明屬性,疑似炸藥的土褐色粉末,趁著旁邊兩人研究費賀手中炸彈的功夫,快速摸向耳朵尖。

耳朵尖的紅色小痣,很快被遮住了,彷彿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沈清寒這才放下心來,埋頭安心拆起下一個遙感炸彈。

費賀磨著後槽牙扭過頭來,又盯著她耳朵看了看,卻發現哪還有什麼紅色小痣。

費賀心中納罕,難道自己眼花剛才看錯了?不是沒這個可能,他剛才追人的時候可是頭暈眼花差點栽倒在臺階上的,好在當時宋耀輝及時抓住了他。

倒是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頗有幾分本事。

沈清寒沒再管他,只顧低頭忙活自己的。

她手中專業工具換了一茬又一茬,在惡魔終結者之眼的掃描提示下,快準狠,飛速剪下一根又一根的主線,刺破一個又一個的起爆裝置,手中長度僅為1毫米的遙感終端控制器透明晶片越來越多。

一旁,站著的兩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眼花繚亂的操作,震驚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出神入化,熟練至極的手法,簡直了!

費賀點了點頭,難得的對眼前之人表示肯定:“不錯,以後可以再橘子裡戴罪立功,好好表現,改個無期也不是不可能!”

沈清寒:“...........”

殷忠正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震驚過後一臉驚喜地看著沈清寒,那種勝似看絕世寶貝似的眼神,簡直讓沈清寒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沈清寒靠坐在角落裡挨著窗的箱子前,腳下全是之前被她用滅火器砸碎的玻璃碴子。

等到最後一枚窩毒國SSSS-R級別,全新遙感系列炸彈拆除。

費賀一個箭步,從不遠處衝了過來。

她依舊坐在地上,漫不經心拍了拍手,然後合上跟前的工具箱,才從地上站起身來。

沈清寒在對方衝上來之前,回頭望向殷忠正,朝他快速比劃道:“殷省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炸彈拆除了,再見!!!”

她手指飛速比劃完。

費賀衝上來的動作,卻停下了一瞬。

他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個啞巴!!!

啞巴,啞巴!!!啞巴!!!

他們要找的沈攸,不就是一個啞巴嗎???

費賀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難道說,眼前之人是沈攸???

不可能,沈攸哪裡懂什麼殺人手法,更別提拆除這些炸彈了......

費賀不死心,他回頭看向殷忠正,疑惑道:“領導,那啞巴剛剛在比劃什麼?”

殷忠正瞪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訓斥。

忽然,江面潮溼的疾風閃過!

破窗前那道瘦長的身影,快如黑色閃電一般,猛然穿過大片碎裂的厚重玻璃窗,縱身一躍,跳入江中,然後又一個猛子徑直鑽入幽深的江底!

沈清寒在殺了一船的殺手,拆除了一船的炸彈後,就這樣當著兩個老刑警的面,消失不見了。

“草,竟然讓他跑了!!!”到手的殺人犯沒了,費賀臉色鐵青,整個人暴怒不已。

等他氣勢沖沖,一個大跨步來到窗邊時,下面哪裡還有沈清寒的影子。

“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把靠窗的炸彈放在最後拆除,以為這樣我就抓不到他了嗎?做夢!”費賀咬牙切齒,想都沒想就要跟著跳下去。

然而,衣領卻被人從後面給一把薅住了。

“費賀,你不要命了嗎?江水有多深,你特媽有沒有看見!!!”殷忠正的咆哮聲從他身後響起,震得費賀頭腦發漲,耳膜嗡鳴。

“我不能就這樣讓他跑了!”費賀不管不顧,猛然發力,掙脫了殷忠正大手抓住的衣領!

然後,身體撲通一聲砸入江中。

“費賀讓他走!你沒發現嗎?他根本不是孫康!”殷忠正的聲音從船上響起,一字一句都讓江中的費賀覺得毛骨悚然。

“孫康的資料你有沒有詳細看過,以他的能耐,絕對不足以殺了一船的人,更不可能拆除這種,連我們這種拆彈專家都搞不定的外國新型炸彈!”

“這個人精通易容術,剛剛還扮演成了血狂,血狂死了他又化身孫康,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我們識破他的真身。但是他剛才拆了那麼多炸彈,一定會在現場留下指紋!!!”

費賀頭也不回,倔得像頭牛,斷斷續續開口道:“您讓人查指紋,我去追他!”說罷,同樣一個猛子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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