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章 揮劍向南洲(10)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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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寒被天狼拽下床的那一瞬間,少年身上兀地橫生的恐怖戾氣,頓時讓天狼渾身汗毛全部豎起,只感覺他怕是要被眼前的人給一拳打死了。
不過,意外的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程順利的出奇。
天狼暗自鬆了一口氣,攥著少年的胳膊,把人也給帶到了起居室裡費賀的床前。
蛇夫和山魅兩人見天狼把這位給請來了,瞬間嚇了一跳。
費賀依舊在沉沉睡著。
他床頭的支架上掛著好幾大瓶藥水,露出來的右側手背上,也被紮了針,透明輸液軟管裡的藥水,不緊不慢,有規律的滴著。
“把被子掀開!”天狼陰沉著臉,看向蛇夫。
蛇夫臉色一變,瞪圓眼睛為難道:“這不太好吧,天狼,費賀他還受著傷呢!”
天狼瞪他一眼,直接上前掀開了被子,同時把少年推到了費賀床前。
“給勞資瞪大你的眼睛,瞧仔細了!數一數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致命傷!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的話,究竟錯在哪裡!或許,華國警察的隊伍中,也有一兩個敗類,但你絕對不應該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沈清寒神情冷冰冰的,視線掠過男人的脖頸處的青紫,轉而落到了他左胸處的大片紫色淤痕和兩道猙獰的舊傷疤,長的是刀傷,圓的是槍傷,均是對準了心臟的位置。
他腰腹部上有刀傷,貫穿性的。
蛇夫紅著眼把費賀緩緩扶起,天狼拖拽著少年冰冷的手心,徑直撫向了男人背後恐怖的紅色刀痕。
少年嘴唇緊抿,有些抗拒,和天狼僵持著,明顯不想觸碰。
“摸摸看,你不是說他是廢物嗎?”天狼開口。
“感受一下你口中的廢物,是怎樣踏著刀山火海走過來的!”沈清寒的手被天狼大力抓起,一下子摁在了男人脊背的刀疤上。
紅色的凸起的生硬瘢痕,有些膈手。
冰冷滑膩的手掌撫摸在男人寬大的後背上游走,沈清寒明顯覺得身下的男人,身子猛然顫動了一下。
她心神一顫,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再次抗拒地,觸電般從男人挺拔的脊背上收回了手。
沈清寒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狼緩緩放下費賀,看著面前的少年語重心長道。
“他們,和我們一樣,是守護在這片東方大陸上的真正勇士!!!你不能因為人間有罪惡,就去責怪警察無能,你真正應該做的,就是用你現在的身份,去剷除罪惡和陰暗,你洞妖不是很強大嗎?連霍老都對你刮目相看,那麼你就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證明你自己,而不是在這裡用言語中傷自己生死之交的兄弟!!!在戰場上,你是要把後背交給兄弟的,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船伕,而費賀他是阿海,你倆鬧成這個樣子,這樣還讓我們的任務,還怎麼執行下去!”
“龍谷誰來剷除,龍王誰來斬殺?華國百姓的安危誰來守護!靠誰,靠你洞妖的一張嘴嗎?!”天狼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迴盪在房內,他看著少年,留下一句:“人是你整成這樣的,你自己留下來照顧好他,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都說了些什麼,蛇夫山魅我們出去!”
三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天狼扭過頭來,看著少年開口道。
“洞妖,登島之前,我要看到一個活蹦亂跳,陽光開朗的費賀,所以你最好費點心思把人照顧好了——”
沈清寒抬起眸子,直勾勾看著天狼。
“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用想都能猜到。”天狼冷笑一聲,頓時氣了個仰倒,咬了咬牙繼續道:“那麼我來告訴你答案,不好好照顧的後果,那就是我們剩餘的獵鷹登島執行任務,而你會被留在船上,照顧他直到其痊癒!”
沈清寒的臉色兀地變了。
天狼帶著兩人走了。
房間裡面,安靜了下來。
沈清寒看著上半身赤裸著的男人,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那隻撫摸過男人脊背的手。
“傷疤嗎?”半晌,沈清寒鼻子裡,忽然發出一聲動靜不明的輕嗤聲。
她烏黑溜圓的眼睛,盯著費賀胸口的刀傷,無意識的不斷低聲呢喃。
“嬌氣的百達翡麗——”
“溫室裡的花骨朵——”
“被人呵護慣了的富貴花,被說了幾句,就從此瘋了,一蹶不振了嗎?那我還真是.......白白救了你那麼多次——”
“在利遠號上的時候,你被血狂催眠後,注射了孫家林研製出的QSP深海藻類劇毒,是我路過,餵你服下解藥,把你和你的夥伴從死神之鐮下救了回來——”
“在松江江底的時候,我看著被水草纏身,陷入昏迷的你,我在想,華國的人民警察該是生而向陽,循著光芒的,不該被湮滅在漆黑陰冷,淤泥遍佈,雜草叢生的江底。我用刀,一刀一刀劃開了纏在你身上的水草,拖著你,把你拋上了水面,再次把你從死神手中給救了回來——”
“在南安人民醫院地下車庫的臺階上,你和來自窩毒國的間諜迎面僵持對立,在對方射出毒針的瞬間,是我替你殺了那個間諜,把你從那個,手裡拿著世界排名前三的毒劑——甲弗磷酸三氯甲脂和鼠類病原體結合毒針的窩毒間諜手中,給救了下來。”
“在清瀾山療養院陰暗的地下室裡,我看到你身後偷襲的賞金獵人,就把手中的匕首和太攀對準了他們,我替你殺了從背後偷襲你的人,而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富貴花,卻毫不猶豫開槍洞穿了我的左肩!呵,你知道嗎?我的骨頭,直到現在都是隱隱作痛的。”
沈清寒背對著費賀,站在落地窗前,徐徐回憶著一幕幕刻骨銘心的經歷,她聲音粗啞,難聽沉悶,斷斷續續,又帶著幾分艱難的滯澀。
“奇蹟號上,19號墩塑俱樂部,我殺了阿依奴和他的三十個全副武裝的境外僱傭兵殺手,從他們手中救下了即將被丟入彩色水泥中做成墩塑的四位老人和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士,”
“當然,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不是要求你報恩之類的,我就是心裡堵得慌,心裡不吐不快。覺得自己三番幾次救了你,說了你幾句,你就瘋了,這讓我非常難以接受!”
屋外偷聽的三人,齊齊震驚了,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屋內,床上雙目緊閉的男人,黑長的睫毛赫然已經溼潤,殷紅的眼角不斷被洶湧的朦朧水汽籠罩,漸漸滑落下兩道清晰可見的淚痕。
沈清寒的不徐不疾的話音,還在繼續。
“我知道你們南安的警察隊伍中,有敗類,舉報信就是我發給你的,我當然知道!從清瀾山西轄區派出所長到南安市局的指導員,他們都成了孫晨光的走狗和幫兇,你們的根爛透了!我說廢物都是輕的了,這麼多年你們為什麼沒有察覺隊伍裡的蛀蟲!讓他們為禍南安,逍遙法外這麼多年,害死了這麼多條鮮活的人命!”
“當然,我並沒有說你就是沒用的廢物,天狼平白無故給我加了個罪名,我是斷然不會認的。”
“我承認你很優秀,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南安警界的希望,你和當年的黃志勇很像。敢拼,不怕死,槍法好,身手好,在清瀾山療養院的時候,你在昏暗中一槍爆了賞金獵人的頭顱,那時候我就一眼相中了你,想把你帶到西卡去,可惜你拒絕了.......。”
“咳咳咳——咳咳咳——”
落地窗前,說了半天的沈清寒忽然臉色發白,捂著喉嚨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估計我接下來的一年裡,都不能再開口說話了!聲帶斷掉的人,就是沈斯年口中界於殘疾與半殘的怪物,他說我是死啞巴,不知道我還能開口,整整十年了,我頭一次說了這麼多,你就將就著聽罷——”
“如果聽進去了,就快點醒來,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不然,天狼他們會怪我的——”
沈清寒捂著嘴唇,咳的聲音很大。
她臉色漲紅,呼吸艱難而費力,肺腑中就像是被大車碾壓過一般,四分五裂的難受。
床上的男人眉頭緊皺,睫毛猛顫,倏地睜開了一雙溼漉漉的黑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