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已無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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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您現在還不能進去。”吳琸連忙攔著。
等到裡頭傳話，說是長公主醒了他才放越朝陽進去。
姜月昭安靜的躺在床上，臉上還帶著剛剛生產後的虛弱無力，幼小的孩子就放在姜月昭的身側。
越正濯在走之前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明熙，越明熙。
“孃親！”越朝陽有些小心靠近，探頭看了看那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微微皺了皺眉，像是覺得稀奇似的說道：“弟弟怎麼不跟我說話？”
“……”姜月昭有些失笑。
“好孩子，公主累了您改日再來。”雲暮擔心姜月昭剛剛生產的身子柔弱，允許越朝陽看了兩眼就推著她往外去道：“先生還在等著你上課，快些去吧。”
越朝陽不情願的往外走，還不忘回頭看向姜月昭道：“孃親你好好休息，我下學了就過來！”
姜月昭面帶倦色的點了點頭，越朝陽這才滿意大步走出了屋外。
許是這次生產順利，姜月昭恢復的也快。
在邵蘭花的調理下更是恢復的好，出了月子之後全然看不出是生產過的樣子。
越明熙很乖巧，相較於越朝陽小時候的鬧騰，這孩子卻是安靜的很，除了餓了哭鬧兩下，平常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東西，或者是安靜的四處看。
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對姜月昭的氣味很依賴，晚間睡下若是不在姜月昭身邊便要哭鬧，導致姜月昭不得不親自奶孩子。
“怎麼如此粘人啊？”她有些無奈，伸手戳了戳越明熙的小臉蛋。
那孩子安穩的睡在母親的懷抱之中，對姜月昭這樣的觸碰並不做任何反應。
邵蘭花又住了一個月後，對姜月昭提出了請辭之意。
姜月昭詢問邵蘭花：“蘭花妹妹接下來打算去哪兒？若是暫無定下去處，不若留在虞城？”
邵蘭花搖了搖頭，婉拒了姜月昭的好意輕聲說道：“我的百草集已進入尾聲，接下來許是要去雲南一趟，而後便可回京休養了。”
“屆時與公主在京中相見不遲。”邵蘭花的眼底帶著喜色，她這些年來走遍靖國所見頗多，如今自己的理想就在眼前她不想停留，姜月昭很明白她的心情。
最後約定好在京城相見，而後讓薛民親自將人送出了虞城走上了官路方才回來。
越府這等喜事，聽聞訊息的人都忙不迭的送來了喜禮。
姜月昭讓人將能收的都收了，抱著孩子去見長信公。
今年以來長信公的身體每況愈下，如今已到了離不開湯藥的地步了。
“好，是個好孩子。”長信公蒼老了許多，而今已是滿頭華髮了，目光也顯露出了渾濁之色，看著裘襖中的孩子看了又看，半晌之後說道：“這鼻子，真像正濯。”
“當年他出生的時候也這麼小一個……”長信公臉上滿是懷念之色，說著偏開頭壓著嗓子咳嗽了兩聲。
“公主，這老越家能得公主如此，是我越家之幸。”長信公難得多說了幾句話，他笑看著姜月昭說道：“老臣死後恐怕還要勞煩公主，將老臣送回京中。”
“老婆子等我太久了……”
“如今看著越家後繼有人，我已無憾事。”
姜月昭越聽心越涼，連忙伸手輕輕握住了長信公的手說道：“您別這樣說，駙馬尚未得勝而歸，你得親眼看看才行。”
她略顯慌張說道：“明熙還未來得及叫您一聲曾祖父……”
長信公閉上了眼像是有些累了，衝著姜月昭笑了笑沒再說話。
外邊伺候的侍從入內，恭聲說道：“公主，老公爺許是累了，您改日再來吧。”
姜月昭萬分心痛，她像是難以接受身邊的親人相繼離世，哪怕早知生老病死乃是常態，可這心裡依舊萬分難過。
有新生就有老去。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長信公到底沒熬過這個冬日，在一個很寧和的早晨永遠的閉上了眼，姜月昭聞訊過去得見的，就是那垂暮的老人安靜的躺在庭院裡曬太陽的樣子，祥和平靜。
“老公爺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到老也不曾受太多病痛的折磨。
“嗯。”姜月昭仰面擦淚，強打起精神道：“為祖父準備後事吧。”
晚間姜月昭提這筆久久無法落下，她不知如何對越正濯言說此事，外間孩子的哭鬧聲響起，姜月昭竟有種如釋重負般放下了筆，起身去抱孩子。
可是不管如何難以言說，在為長信公準備完後事她還是要說，不僅要將此事告知給越正濯，還要修書一封送去京中。
長信公留有遺言，要葬入越家祖宅。
姜月昭不敢延誤，如今越正濯不在只有她能做主，最後命人打造了冰棺一副，叫吳琸領了她的旨意，護送長信公回京。
她眼中滿是淚痕，越家已無子嗣，如今唯一的長孫卻還在那戰場之上與敵軍拼殺，長信公甚至無人為他扶靈回京，每每想到此處姜月昭心裡都止不住的難過。
好在長信公與世長辭的訊息穿回去沒多久，謝瑞明就來了信，說是會親自操辦長信公下葬越家祖宅一切事宜。
最後謝瑞明不顧困苦奔襲，在半路接了長信公的靈柩，披麻戴孝以越正濯手足兄弟的身份，為長信公一路護送回了京城。
遠在關外的越正濯，雙目赤紅看著桌案上的信，死死咬著牙像是在努力壓下心中的悲痛。
營帳外曹靖德幾人沒敢進去，只互相看了一眼輕輕嘆氣。
再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越家的苦，自家將軍作為長信公唯一的嫡孫，亦是越家後輩最後一人，他卻無法回去見長信公最後一面，心裡該是多苦啊。
還好，還好還有公主在後為將軍操辦，否則……
曹靖德等人在這一刻無比慶幸，慶幸長公主願意接納將軍，再不覺得他們的大將軍屈尊去做這個駙馬有什麼不好了。
戰事又起，越正濯甚至都來不及多傷懷一刻，便馬不停蹄的披上軍甲出營迎敵了。
年後關外傳來了好笑，魯國邊城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