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後悔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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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賣糖的老大爺用小木椎敲打小鋼鑿。
二華子拉著靈寶走上前,說:“給我兩份麥芽糖。”
冰糖要冰糖票,白糖要白糖票,紅糖要紅糖票,糖果要糖果票,而麥芽糖收的是打糖票。
對於農民來說,白糖票和紅糖票都很稀有,冰糖極度稀有,連著五年,白河村只發過一次冰糖票。
糖果票就不用說了,生產隊根本沒發過這種東西。
和這幾種票相比,打糖票算是最常見的糖票了,每年春節各家各戶都有發,比紅糖和白糖都更多。
大爺把硬邦邦的麥芽糖敲了兩塊下來,包在油紙裡頭,“吶,兩份糖票,四分錢。”
二華子把打糖票和錢遞出去時,靈寶雙手捧著麥芽糖,好奇地舔了舔。
周圍聚著不少流口水的孩子,他們這會兒都盯著靈寶看,其中好些人含著自己的手指。
有個小女孩眼饞地問:“甜不甜啊?”
靈寶又舔了下糖,搖了搖頭,“不怎麼甜呢。”
賣糖的老大爺聽了這話,忙說:“娃娃,你第一次吃吧?這糖要含在嘴裡嚼,越嚼越甜,你試試。”
“對,靈寶,麥芽糖要嚼了才甜。”
靈寶拿起其中一塊糖放進嘴裡,原本硬邦邦的糖立刻變得香甜軟糯,越嚼越香。
她將另外一塊糖遞給她二哥哥,“甜~”
對靈寶分糖給自己的行為有些出乎意料,二華子微微愣了下,笑道:“我是大人,不吃糖,靈寶你吃。”
“甜,好吃,二哥哥也吃。”小傢伙笑容單純天真。
二華子心頭一陣柔軟,有種心靈被淨化的感覺,情不自禁地伸手接過了麥芽糖,然後放進了嘴裡。
雖說二十三了,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麥芽糖。
他還是孩子那會兒,別說糖了,家裡能有口雜糧吃就謝天謝地了,那會兒他沒吃過一頓飽飯,吃一天餓兩天。
後來長大了,當爹了,家裡的糖要麼給女人吃,要麼給孩子吃,作為男人哪還有機會吃糖呀?
“甜嗎?”靈寶笑著問。
二華子用力點了點頭,“真甜!”
賣糖的大爺笑道:“甜吧?哈哈,慢慢嚼……”
兩個人離開麥芽糖的攤位,二華子看靈寶吃糖吃得嘴邊一圈白白的澱粉,眼底滿是寵愛,幫忙她擦了擦嘴角。
本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靈寶,現在不想問了。
不管靈寶為啥力氣大得超乎尋常,還能讓人觸電似的抽搐不止,他能確定的是,靈寶在幫自己!
若不是靈寶,他今天可慘了!
回村的路上,坐同輛馬車的人都羨慕地看著二華子,問他是咋買到的白麵?
二華子笑哈哈地回答說:“運氣好,我和靈寶逛集市的時候遇到一個大隊知青,他有票沒錢,我有錢沒票,就合作一起買啦,哈哈……”
“呀!那你花了不少錢吧?”
“沒多少,就四五塊錢,比去黑市買糧票可划算多啦!那黑市一斤白麵票要三毛呢,可貴了。”
眾人聽了都表示羨慕,“哎喲,那確實是賺了啊。”
“真好,過年能吃白麵啦,”好些人吞嚥了下口水,“我就等著隊長分紅髮年豬了,配窩窩頭吃。”
“吃窩窩頭也要李隊長髮玉米棒才行啊,也不曉得他今年發不發玉米棒,別隻發點紅薯啊,我吃紅薯吃得天天放屁,哎喲,我可太想吃別的了……”
大夥兒議論了一陣,又情不自禁朝二華子身旁放著的一大袋麵粉看去。
坐車頭、一口黃牙的人感嘆,“華子你們家最近可真是不錯啊,又是吃肉又是吃麵的。”
聽出他話裡的酸味兒,二華子忙否認,“牛耿叔,我可沒吃到肉,這面也是給我娘買的,我就是個跑腿的。”
牛耿叔聽得心裡好受了一些,拍了下腦門,“對了對了,差點忘了你和你爹孃分家了,哎呀!你這分得真不是時候,要不然那些吃的都有你一份。”
二華子低頭看了一眼靠著自己睡著的小靈寶,心頭湧上一股後悔,“誰說不是呢?當初不該分家的!”
之後幾天,大家閒聊時總忍不住議論著姜家的事情,說姜家最近都在吃白麵,前天吃的是手擀麵,昨天吃的是麵疙瘩湯,今天那靈寶娘做了烙餅,味兒老香老香了。
“哪來的麵粉啊?黑市買的?黑市白麵票可比大米票貴啊,我記得白麵票要三毛,大米票只要兩毛。”
“不是黑市買的,我聽說二華子遇到知青還是誰,反正那一大袋麵粉沒花多少錢,老划算了。”
林家,林老太聽了隔壁王嬸的話,心裡發酸,氣得把滿是泥的葛根往水盆裡用力一丟。
“你說那沈素娥的命咋那麼好呢?哪像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在廚房裡洗這些東西!”她雙手凍得通紅,這會兒感覺又冷又癢,“我這手都快凍爛了。”
王嬸往周圍看了看,“你媳婦兒呢?去挑糞水啦?”
“是啊,李隊長當著全村人的面罰她挑糞,她能不去嗎?現在我見了她都得躲著,渾身屎味兒,臭死了!我上輩子不曉得造了啥孽,娶了這麼個兒媳婦兒進門。”
她這話被正巧走進門的劉大美聽見了。
“娘,”將扁擔往地上用力一丟,她大聲說,“我挑糞也是有工分的,雖然少了一半,但總比沒有強吧?”
被兒媳婦兒厲聲嗆了一句,林老太氣得劈頭蓋臉罵道:“你兇啥子兇啊?你還好意思朝我吼……”
“你和王嬸背地罵我,還要我笑嘻嘻地當沒聽見啊?我可不是那種受人欺負的性子!”
林老太氣得心臟“突突”地跳,她捂著胸口,“誰、誰欺負你啊?誰敢欺負你啊?我這哪是娶了兒媳婦兒啊,分明是娶了個菩薩進門,我得燒高香供著你!”
“我每天一大早出門,挑糞快要累死了,回來還要照顧大丫,娘你不心疼我就算了,還嫌我髒嫌我臭,我想挑糞嗎?還不是被靈寶那個災星害的!”劉大美氣憤道。
“你可得了吧,少在那胡說八道了!”林老太說,“那靈寶是災星?分明就是福星!”
一旁王嬸忍不住說:“我也覺得靈寶是福星,自從東子娘撿到她,啥好事兒都被姜家人趕上了。”
之後她又絮絮叨叨說了姜家人吃麵的事兒,“你說這年底咱們村誰家能吃上白麵啊?也就姜家那一戶了!
哎,說起來,之前東子爹癱瘓在床上,一家五個兒子,那老大老二娶媳婦兒花光了錢,他們家算全村最窮的了,老三年初相了幾個姑娘,沒一個姑娘肯嫁他,嫌他家窮。
如今風水輪流轉,那東子爹突然就能跑能跳了,成天的不是吃肉就是吃麵,誰不羨慕姜家啊?”
壓低聲音說完一長串話,王嬸神神秘秘道:“非要說這些好事兒和靈寶那小娃娃沒關係,我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