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走了，車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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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郭翠華走了幾步，想起程知微還在這裡，轉頭叮囑道：“知微，你和阿霖在附近轉轉，我和你爸去去就來，對了，記得把碗洗了。”
話音落地，人也走了很遠。
程知微端著半碗麵，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周霖把煙點了，尼古丁的味道迅速的散開。
山裡的空氣清新，帶著冷意，周霖抽了一口，只覺得胃裡都舒服了很多，偏頭看程知微還傻傻的站著，忍不住曲著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讓你洗碗呢，你愣著幹什麼。”
程知微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收拾了碗筷去廚房。
負責後勤的是個男同學，看到程知微，臉上一紅，主動把碗接了過去，又塞了兩個熱雞蛋過來，“我來就好，這兩個雞蛋是程教授和郭教授的，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很快回來，給你吃吧。”
程知微趕緊說謝謝。
雞蛋滾熱，程知微本想拿著直接回房間，卻在看到依舊坐在院子裡的周霖後，腳步頓住。
手裡的雞蛋忽然變得有些燙手了。
猶豫了幾秒，她走了過去，伸出掌心，把雞蛋遞給了周霖，淡淡的道：“吃吧。”
她知道他吃不慣這裡的東西，她也可以不管，但好歹他和她一起來接她父母了，他是抱著目的，可幫助也是真真實實在的，這個雞蛋該給。
橢圓的雞蛋，蛋殼呈現淡淡的白粽色，躺在她被燙成了紅色的掌心，乖巧安靜。
周霖一下子就想到不久之前她被他抱在懷裡的樣子，想想，不正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不吃。”他微微側頭，語氣有些冷漠，同時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他忽然發現自從聽林玉的話試圖糾正對程知微的看法後，他的想法越來越不正常了。
一隻雞蛋都能想到她……
這很不正常。
也很危險。
程知微不知道周霖此時腦海裡正在糾結著，她也懶得和他費話，直接把雞蛋塞進他手裡，“當我感謝你陪我走這一趟。”
沒有他的提前安排，她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在這裡迷路。
掌心溫熱，是雞蛋的溫度，又像是帶著她的體溫，周霖的情緒更糟糕，咬著煙嗤笑，“那你這謝禮也太廉價了。”
程知微一片好心得來的是陰陽怪氣，語氣也不好了，“愛吃不吃。”
她轉身走了。
周霖握緊手心的雞蛋，眸色沉了下來。
程商和郭翠華一直沒回來，倒是回來的學生帶了訊息，發現了個極有考古價值的東西，兩人恐怕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周霖當即就變了臉色，很明顯，他不願意待在這裡。
忍受一天已經是極限。
況且他發現自己對程知微的態度正在改變，他抗拒這種改變。
“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今晚就要走，明天早上的飛機。”
程知微捏了捏掌心，試圖和他商量，“多一天……”
話剛出口，周霖的手機響了。
程知微一眼看到了螢幕上的“珍珍”兩個字，餘下的話便被她嚥了回去，
周霖往旁邊走了幾步，接了電話，下一秒，臉色大變，聲音也急促起來，“嚴重嗎？”
不知道徐珍珍說了什麼，周霖整個人都浮躁起來，“立刻聯絡那邊的醫療團隊，我很快回來。”
電話結束通話。
周霖幾乎是命令式的通知程知微，“馬上叫你爸媽回來，我們立刻就走。”
程知微愣可下，“能不能等等？”
“不能。”周霖斷然拒絕，冰冷的道，“珍珍出事了，我必須立刻回去。”
程知微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徐珍珍……沒有誰能比過徐珍珍在他心裡的位置。
她只能找學生帶自己去，想了想，又怕學生說不清楚，便一咬牙跟著去了。
樹林匆匆，很不好走。
好在也就五公里的地方，程知微很快到了地方。
還沒來得及問程商和郭翠華在哪裡，就聽到裡面一陣嘈雜，無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了過來。
“被蛇咬了。”
“快勒緊了。”
“血清，快打一針。”
“趕快送醫院。”
程知微跟著往裡跑，心裡不詳的預感瞬間擴大，“誰被蛇咬了？”
“郭教授。”
程知微一陣耳鳴，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人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踉踉蹌蹌的往裡跑。
郭翠華被擔架抬了出來，褲子挽到了膝蓋的位置，小腿肚上明顯兩個小孔，還在流血。
程知微腦子裡跟上了發條似的，越繃越緊，聲音都在顫抖，“媽。”
郭翠華抓住她的手，“知微啊，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媽，別說話，別說話。”程知微反手抓緊了郭翠華的手，因為害怕而語速飛快，“別怕啊，媽，周霖開了越野車來的，速度很快的，咱們馬上就到醫院。”
程商跟在後面跌跌撞撞，臉色差到了極點，眼淚嘩嘩的落下來，眼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路，她用手背胡亂擦了，三步一跌的跟著跑。
跑了一路，人清明瞭些，也迅速冷靜下來，讓學生在後面抬著郭翠華，又讓人守著程商慢慢下來，別再出事。
自己則風一樣的往山下跑。
山路溼滑，她腳步快，跌了好幾個跟頭，衣服上，甚至是臉上頭髮上全是泥巴，狼狽不堪。
只是，等她跑到院子裡，卻發現整個院子空空如也。
周霖不見了。
越野車也不見了。
那一瞬間，明明她跑得一身熱汗，卻像是被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涼了。
負責後期的男生從廚房裡出來，看到程知微的樣子嚇了一跳，說話也結巴起來，“姐姐，你回來了。”
“他呢？”程知微從喉嚨裡迸出這兩個字來。
“對了，你老公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有急事先走了，明天他會重新派車過來接你……姐姐，你怎麼哭了？”
程知微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哭又不能救她媽的命。
就這功夫，郭翠華已經被抬下來了。
面對空空如也的院子，所有人都愣了。
“今天剛好車子要去拉裝置，兩個車都走了。”
“買菜的車……”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