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情慾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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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斂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了自己小時候,年幼的他很貪玩,鏡懸廟外有一條靈泉,源頭是從山巔的靈石礦中流出來的,泉水裡生長著一種黑魚,日日在靈泉中滋養,雖不能化成精怪人身,卻已經能口吐人言了,他常常去靈泉裡捉這種黑魚。
捉魚當然不是為了吃,而是喜歡把魚撈起來,感受那種滑溜溜的觸感,而這時候,黑魚就會用很暴躁的語氣跟他說一連串的話。
靈泉通往凡界,連線著人間的大江大河,黑魚年年往來,也算見多識廣,說起話來更不會有些什麼顧忌。
那些話都是白斂從未聽過,也聽不懂的,他覺得很新鮮,很有趣——師兄師侄也從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同門在一塊,從來都是考較功課,學習經文。
長日漫漫,他跪在金身佛像前敲著木魚誦經,從未覺得自己的日子枯燥乏味。
小白斂對經文法咒學的很快,天賦和慧根遠超同門一大截,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無愧於佛子化身,可他畢竟也只是個小小孩童,對外界還是有著豐富的好奇心。
他從黑魚那兒聽了不明白的話,就跑回去問師兄。
可惜,一向有問必答的師兄居然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連一個字也不肯解釋給他聽,只說他以後去凡塵歷練,總會明白的。
白斂從夢中醒來,一縷初升的朝陽從低矮的窗子照射進來,他被晃了眼睛,頭往旁邊偏了偏,然後就看到讓他驟然臉紅心跳的場景。
姿容絕美的少女貓一樣蜷在他臂彎裡,如綢緞般的黑髮散開,纏繞在他的胸膛與指尖。
她仍閉著眼,身子略動了動,纖長的脖子與雪白的胸口印上了點點紅痕,猶如晨光照積雪,上面落了大片的紅梅。
昨晚瘋狂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白斂只覺得全身都燒了起來,心跳的仿若擂鼓,幾乎從胸膛裡蹦出來。
他全然慌亂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所學過的經文,師兄教過他的道理,沒有一個教他,告訴他,到了此情此景,他該怎麼辦。
尤其……傅半夏動了動,狐狸嘛,總是喜歡把自己蜷起來,而她的腿正勾著白斂的腿,這麼一縮,白斂僵硬的肢體就這麼被她納入了自己的地方。
她夾著他,不許他亂動,白斂更不敢亂動,更讓他羞愧欲死的是,被這麼一弄,他下腹忽地一陣火熱,那該死的孽根陡然精神昂揚。
許是淫毒沒有清除乾淨,昨夜銷魂蝕骨的滋味又在他腦子裡作怪,詭異的趨勢他……想再來一次。
白斂被這個念頭嚇壞了,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好像抱著塊火炭似的,急急忙忙地抽身跳開,後背撞上了供桌香案,只是自己那身僧袍被揉得皺巴巴,還被壓在傅半夏的身下。
白斂只有二十年的修為,還沒辦法憑空變出一身衣裳來,識海里更沒有存放備用的衣裳。
這麼一動作,傅半夏自然是醒了,睡眼迷濛中,瞧見師尊慌慌張張的樣子,一雙手還遮著要緊的部位,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大發慈悲,將僧袍往他身上一丟,眼中瀲灩的春色還未褪去,抿唇含笑道:“怎麼,一副怕我吃了你的樣子?難道不是你吃了我?”
白斂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得先慌慌張張地把衣服穿好。
傅半夏也大發善心地放過了她,先給自己施了個淨身咒,而後暗運功法,身上長出一層金紅色的狐狸毛,而後皮毛幻化出一身金紅色的衣裙。
至於昨晚那一身,自然是不能穿了,她打了個響指,衣裳無火自燃,瞬間,連一片灰燼都沒有留下。
白斂也總算穿好了衣裳,只是臉還是漲紅的,手指攏著僧袍領子,那裡的褶皺總是捋不平。
僧袍上還多了股淡淡的甜香,更讓白斂渾身發熱,渾身不自在。
“大師,要不要我幫幫你?”傅半夏似若無意地朝他身下瞄了一眼,落在白斂耳朵裡,簡直就像炸雷一般轟然作響。
“不,不可!”他深吸一口氣,總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昨夜之事實屬意外,亦是大錯特錯,如今我已深墮汙泥,徒望彼岸而作嘆,姑娘切勿與我一般,一錯再錯。”
傅半夏挑了挑眉,道理她都懂,可什麼叫“身墮汙泥?”,與她雲雨一場,就是身墮汙泥?這豈非就是說她是汙泥?
簡直是豈有此理!
原本還想給他施個淨身咒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免得自己這坨汙泥髒了他的純淨佛心。
傅半夏再不發一言,也不再看白斂,揮手撤了門口的結界,紅紅撒著嬌奔向她,親暱地在她身邊蹭著。
“等急了吧?回去了。”俯下身,拍了拍紅紅的腦袋,身化成一道金紅的流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斂下意識地追了幾步,遙望天邊漸漸散去的紅雲,望了許久,心頭還是無法平靜。
一定是剛才的話冒犯到這位姑娘了,才惹她生了氣。
佛家說,情慾如汙泥,他自陳深陷汙泥,就是在說,他已陷在了她的情慾之中,望彼岸而作嘆,他已經回不去了,他不想讓一個無辜的姑娘也向他一般。
白斂想了想,自己應該說得再委婉些,否則也不會把人給氣走了。
村口離家不遠,他回了家,受到了極熱烈的歡迎,昨日他在田埂上,周身都是粲然的金光,佛陀降世一般,不少人都是親眼看見的!
尤其在聽說他已將作惡的蛇妖,十里八鄉的木匠都趕了過來,說什麼都要為他塑像,供奉在廟裡祭拜。
不提廟還不要緊,一提起來,他就全身一陣酥麻,連連道:“不必,我修為尚淺,擔不起供奉。”
見他強硬拒絕,村裡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等到母親壽宴時,他三跪九叩,又放了一碗血澆在房前,霎時間,一顆桃樹破土而出,很快就長得枝繁葉茂,果實累累。
弟弟妹妹們驚撥出聲,拍著手直呼神奇,也只有白父白母掩面痛哭。
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白斂也感覺到,那根親緣捻成的繩子徹底斷裂,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入世不過半月,鏡懸廟一切如舊,就連他禪房門口的那顆菩提樹也沒多掉一片葉子。
晚間誦經時,白斂盤膝坐在禪床上,然而腦子裡卻紛亂複雜。
黑夜、僧衣上,雪白的胴體,銷魂刻骨的滋味……
他沒有動,身下的禪床卻已經在晃動。